王嬤嬤瞧見她的神色甚是無奈,卻也無可奈何,爲了不讓她多擔心,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道出了實情,對她道:“其實小姐,““淮王爺他……淮王爺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這個我當然知道。她原本準備開口說這麼一句,但是瞧見王嬤嬤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於是話到嘴邊又只能一下子吞嚥了回去,小心翼翼的追問道:“有多重?”
“王爺他……”聽了她的追問,王嬤嬤的語氣卻反而更加猶豫。她的心裡也是在徘徊,自己要不要告訴小姐實話。
聽到她如此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蘇芮然心裡一緊,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難道南宮凌真有什麼不測?不,應該不會,至少他也是同自己一樣被平安送入府中的。可是……墜入懸崖的時候他收了那麼重的傷,也很可能……不,他當時不是已經醒轉了嗎?還同自己說了話,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應該不會。
她想着想着,眼淚竟然止不住從臉龐滑落。卻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一把拉住王嬤嬤的袖子,將她拉到自己面前,急切追問:“淮王爺他怎麼了?”
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那種無法形容的急切的感覺,頓時充斥了她的心房。
王嬤嬤猶豫了好久,終於耐不住她如此追問,終於開口道:“淮王爺雙腿受傷太過嚴重,加上長時間沒有進行及時的救治,所以等送到府中由太醫診斷時已經來不及了。”
蘇芮然瞪大着眼睛,緊緊的拽着王嬤嬤的袖子,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道:“你說的來不及是什麼意思?”
“王爺他已經癱瘓了,太醫說他今後恐怕都不能再站起來了。”王嬤嬤顫顫巍巍的說着,瞧着小姐的樣子她心裡何嘗不是焦急難安。
蘇芮然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便是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南宮凌爲了她,爲了救她,爲了不讓她受傷,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因爲她。眼裡飽含淚水,她無法接受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無法想象一切真的如前世一樣重演了,這是這一次卻不同,這一次正是她造成的這一個無法挽回的結果。
她低頭眼淚簌簌流下,雙手緊緊拽着面前錦被,悔恨交加。
王嬤嬤看着她的樣子,摟着她的雙肩,不知該如何寬慰,自己也忍不住跟着落淚。
蘇芮然哭着,眼淚止不住下落,那樣傷心難過。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一想到南宮凌爲自己受的傷,眼淚就像是接連不斷的雨滴一樣,一直不停落下。心中的萬分虧欠,也不知該如何彌補。
“小姐,這不是你的錯,誰也不想事情會變成這樣。”王嬤嬤哭着說,然她聽了卻是不住搖頭,突然又抓住王嬤嬤的手腕,對她道,“嬤嬤,你什麼都不要說了,嬤嬤,我求求你答應我,一定要讓我去見他一面,畢竟這也是我欠她的。”
“小姐……”王嬤嬤淚眼婆娑的望着她,原本此時相見是十分不妥,王嬤嬤心裡又何嘗不是清楚明白。只是瞧着小姐傷心欲絕的樣子,她實不忍拒絕,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對她道,“小姐若執意如此,那麼奴婢定會爲小姐想辦法。”
淮王府戒備森嚴,周圍幾條街道都有重兵把守,皇上
已經親自下令,調動御林軍來看護淮王,並派整個太醫院的太醫一併來王府診治。
蘇芮然雖還有傷在身,但是還是能勉強下地行走。
換上奴婢的衣服,還是由王嬤嬤帶着偷偷離開相府,原本以爲想要見着南宮凌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二人一到相府,看到周圍森嚴的守衛,才知道這件事恐怕是難辦了。
二人躲在街角探頭望去,看着在街道上來回巡邏的守衛,王嬤嬤忍不住拉了拉蘇芮然的袖子,低聲道:“小姐,看樣子今日是沒辦法見到王爺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蘇芮然搖搖頭,雖然心裡也清楚王嬤嬤說的話不假,可是已經走到這裡來了,不親眼見到南宮凌一眼,怎麼能就這麼讓她眼睜睜的回去呢?仔細審視着周圍的情況,此時天色尚早,要混進去的確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但是若是等到天黑,自己憑着自身的功夫趁機潛進去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她正想着,突然聽到王嬤嬤道:“雖然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那日瞧見小姐似乎會一些武功。”
蘇芮然吃了一驚,沒想到王嬤嬤竟然突然提到這件事。的確那日情況危急,爲了救王嬤嬤和尹荷,她纔不惜施展武功。不過突然被這麼當面問起,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內心揣測不安,這麼說不光是王嬤嬤和尹荷,恐怕其他人都已經知道了吧。若是傳到爹爹那裡,自己又該如何解釋呢?
她正擔心着,突然聽王嬤嬤道:“不過小姐放心,奴婢和尹荷姑娘已經商量過了,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那日雖然還有其它人在場,不過大多都命喪刀下,少數存活下來的也是嚇得神志不清,所以這件事不會有外人知道。”
蘇芮然不知該說什麼,不過總算是鬆了口氣,多虧王嬤嬤爲她考慮周全。
“小姐或許可以試着用武功進去,不過大約是要等到天黑之後。”
沒想到王嬤嬤竟能說出這番話來,看來也是同她心意相通。蘇芮然意外之餘,卻因爲王嬤嬤的話一下子做出了決定,低聲道:“絕對不行。”
她突然如此堅決回絕,倒是讓王嬤嬤也有些意外,不禁追問:“這是爲何?雖然奴婢也不願意讓小姐去冒這個險,但是奴婢也知道小姐心意已決是無法輕易改變的。”她說到此不免嘆了口氣,臉上盡是無奈。與其不讓小姐去,小姐終究也會按照自己的方式偷偷去,還不如自己就參與其中,至少能知道小姐要做什麼,總比不知情更提心吊膽的好。
蘇芮然之所以如此回絕,是因爲連王嬤嬤都如此想,那麼那些守衛王府的定然也會想到這一點。所以說一入夜,恐怕守衛王府的人會比白日裡多一倍,他們也會更加警惕小心一些。
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就趁現在。
她捏着雙拳,目光堅定,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只是她身子剛一微微前傾,正要向前,卻突然被王嬤嬤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王嬤嬤神情緊張,一看便是提心吊膽的樣子,皺眉問道:“小姐,你這是在幹什麼?”
蘇芮然輕輕將她的手拂落,目光堅定道:“嬤嬤你放心,你先回府,我很快就會回來。”
“可是小姐……”王嬤嬤的手剛一被拂落,
又立刻抓住蘇芮然的手,臉上滿是擔憂。
“放心吧。”蘇芮然說的肯定,又對她道,“嬤嬤,這一趟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
瞧着她的眼神,王嬤嬤終於還是緩緩鬆開了手,卻終忍不住嘆了口氣。也罷,小姐既然已經拿定了主意,自己到底還是攔不住的,於是也只有多囑咐了一句:“小姐此去一定要萬事小心啊。”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多加小心的。”
一道身影“嗖”的一下從屋頂閃過,快的就像是一道風一樣。
有守衛被驚動略微擡頭,然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只能搖了搖頭,只當是自己聽錯了。
蘇芮然伏在屋頂上,雙手抓着屋頂的瓦礫,目不轉睛的看着院子裡,仔細分析着情況。她刻意用絲絹蒙面,也是爲防打草驚蛇之後被人一眼給認出來。
纔剛一進淮王府,她便看見和外面一樣,府中同樣是守衛森嚴。
蘇芮然小心翼翼的通過屋頂朝附院深處而去,雖然從沒有來過淮王府,但想王府的結構大致是一樣,越裡越是住處。果然一路上,陸陸續續看見有揹着藥箱的大夫走出來,而且越往裡走,大夫就越多,彷彿全京城的大夫都被集中在了這裡一般。
蘇芮然瞧見王府最深處的一個房間外站滿了人,無一例外的全部是大夫,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討論着什麼,但卻都壓低了聲音。
這裡應該就是南宮凌的房間了吧,蘇芮然憑藉此頓時判斷出來,只是瞧着這些大夫的樣子,看來南宮凌的情況並不是十分樂觀啊。想到此,蘇芮然就覺得擔心不已。只是此刻房間外面全部都是人,她也只能趴在屋頂上等着,一時間也沒辦法馬上進去,不由得覺得心急如焚。可卻也是沒有辦法,也只能強行耐着性子趴在屋頂上等着,腦海中不停出現想象中南宮凌現在的樣子,躺在牀上昏迷不醒,面色蒼白,雙腿用厚厚的布條包紮着,整個屋子都瀰漫着藥味和血腥味。
想到這裡她眉頭緊皺,越發焦急想去看一看南宮凌的情況。
而正此時房門被打開,從裡到外的走出來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太醫,鬍子和頭髮已經發白了。他一出來,周圍的大夫立刻安靜下來,都不約而同的望了過來,將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然而他微微低着頭,嘆了口氣,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這一舉動,周圍頓時又陷入了一陣更深的沉默之中,一股陰霾之氣頓時將整個王府籠罩在其中。
蘇芮然瞧見更是擔心的不行,咬着牙恨不得直接衝過去。還好這個時候,一個下人出門,對門外的御醫道:“今日就到這裡了吧,請諸位先回去,不要打擾王爺的休養。”
果然他此話一出,在場衆人都無一反駁,一同在下人的引路下離開了這個府院。
然就在這時,那剛纔說話的下人突然又對院中的護衛道:“王爺要好好休養,你們都不必留了,跟我一起出去吧。”
蘇芮然聽着不免覺得有些奇怪,但當真瞧見那下人帶着院中的護衛出去,走時卻將院子的大門給慣了起來,蘇芮然再一看,發現他們都守在門口。只是如此未免太過奇怪,南宮凌即便重傷在身,但是爲什麼近身處都沒有什麼人守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