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那桃花髮簪真有些什麼特別之處?”公孫珩揚眉說道:“不管怎麼說那桃花髮簪可是容家小姐佩戴之物,保不準真和百里一族有什麼關係呢。”
“我猜許是這星鳴閣拿不出什麼像樣的寶貝,所以隨便找個噱頭,那簪子本來就值不得幾個錢,出錢買下的人不過就是看中了這簪子是星鳴閣出手的而已。”雲瑾瑜語氣不善的說道。
“如此說來,我更對買下之人好奇。”公孫珩說着,徑直站起了身子來,就欲往門口走。
“公孫兄要去哪裡?”開口問話的人是沈璇璣。
“如此大手筆的公子,我是真有心結交。”南月最有錢的家族非公孫一族莫屬,可就算是公孫珩本人,公孫家族的少爺,唯一的公孫家族繼承人,也不敢隨隨便便就拿出十萬兩黃金如此龐大的數額買一個簪子,公孫珩是個隨性的人,爲美人一擲千金的事確是家常便飯,但卻不會到這般匪夷所思的程度。
星鳴閣一向只出手奇珍異寶,莫不是那桃花髮簪之中真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公孫珩想到這裡心底一動,可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傾歡突然起身朝着他走來。
“六妹妹,你要做什麼?”雲瑾瑜見傾歡欲走,下意識的也站起了身來。
公孫珩腳步一頓,傾歡已然繞過公孫珩,公孫珩下意識的身後抓住了傾歡的手腕。
傾歡被迫停下腳步,轉頭,視線從公孫珩身上轉開,看向雲瑾瑜。
“大哥。”傾歡掙扎了一下公孫珩的手,小聲叫了雲瑾瑜一聲。
雲瑾瑜疑惑的皺起眉頭,正要開口,傾歡卻道:“我有些個人問題要解決一下……”
傾歡神色忸怩,狀似尷尬。
她這麼一說雲瑾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時間也多了分尷尬,輕咳了一聲才道:“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公孫珩放開傾歡的手,讓她先走,自己則跟在傾歡身後。
出了房門傾歡就要下樓,走出兩步發現公孫珩也跟了過來,傾歡停下腳步,回身問道:“公孫少爺跟過來做什麼?”
“你一個人,我這不是怕你有什麼危險嘛。”公孫珩無比坦然的說道。
傾歡冷哼一聲,聲音很小,“公孫少爺該知什麼是男女有別,難不成這種事我還需要公孫少爺幫忙?”
公孫珩攤手,表示傾歡隨意,傾歡盯着他不動,公孫珩無奈,後退了兩步。
“你去吧,我不跟着。”公孫珩說完,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正是他們房間的隔壁。
傾歡不再去看公孫珩,徑直下了一樓,正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消失在門口,傾歡拎着衣裙小跑跟了出去。
那人速度很快,傾歡開口想要叫他,可街上人多眼雜,她不好開口,只能跟上去。
白色的身影一直出現在傾歡視線內,不過那人走得太快,傾歡就算小跑也跟不上,漸漸的傾歡有些氣惱了,前面的身影似乎並未覺察到有人跟着,腳步停也不停,傾歡有些懊惱的小聲叫道:“隱
。”
許是因爲傾歡聲音太小,那白色的身影依舊不停,傾歡咬了咬脣,正欲再叫,卻迎面撞上來了一個人,傾歡一直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猝不及防被撞了個滿懷。
就在此時,前面的白衣男子突然轉身走來,傾歡被撞在地,下意識的護着面紗,那白衣男子和她擦肩而過,卻絲毫沒有停留。
“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撞到傾歡的是個身着異服的男人,他伸手去扶跌倒的傾歡,朝她伸出了手來。
傾歡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去看那抹白色的身影,視線中卻哪裡還有什麼白色的身影,傾歡皺了皺眉,自己站了起來。
“是我沒看前面的路,衝撞了這位公子。”傾歡站起身來拍了拍土,一擡頭,看到面前男人的裝扮,一時間愣住了。
撞到了傾歡的男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將他整個人都嚴實的遮擋在斗篷之中,傾歡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隱約看到他下巴的輪廓,還有他的一雙手,白皙得像個女子。
若不是他說話的聲音沙啞低沉,是絕對的男人聲音,傾歡還以爲他真是個女人。
這樣的裝扮在南月的確很少見,青天白日的哪有人會穿着黑色的斗篷堂而皇之的在街上行走,且這斗篷也有些不同尋常,看的傾歡渾身都不太舒服。
“失禮了。”男人朝着傾歡歉意的彎了彎身子,將自己的手收回黑色斗篷之下。
傾歡回了一禮,那邊的隱早已經不見蹤影,傾歡無奈,只好轉身重回星鳴閣。她方纔是在二樓看到了隱,那白色的衣袍和金銀相間的面具她是絕對不會認錯,分明不久前她纔在相府見到過隱,他還給她輸了不少內力渡她挺過巫術帶來的反噬,怎麼這麼一會的工夫隱就跑到星鳴閣來了?
傾歡百思不得其解,原本想追上來問個清楚,沒想到會跟丟,隱說過晚一些時候會來教她武功,傾歡想着到那個時候再問他好了。
傾歡沒有懷疑的轉身就回去星鳴閣,還不忘拉了拉臉上的面紗,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注視着傾歡遠去的身影,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羣中,這才挪動腳步,身形一閃,幾乎是在瞬間,離開了這個位置。
黑色斗篷男人從前面的街角拐過,繞進了一條小巷中,往前走了一些路,倏地停下了腳步。
就在他的前方,背對着他正站着一位白衣男子,黑色斗篷男人俯下身子,伸出右手,無比尊敬的給前方男子行了一禮,正要開口,那背對着他的男子卻已然說道:“無須多禮了。”
黑色斗篷男人站直了身子,白衣男子溫潤的聲音響起:“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你動手了?”
黑色斗篷男人搖頭,只道:“並無。”
“她爲何跟着我?”白衣男子又問。
“不知,但她沒有內力,不曾構成什麼威脅。”黑色斗篷男人一字一字的回答着白衣男子的話。
“難怪你放她走,許是那小姑娘認錯了人吧。”白衣男子說着,轉過身來,那張金銀相間的面具暴露在空氣中,閃動着溫暖而又凜冽
的光。
“也是你們太緊張。”白衣男子語氣溫和,似是在笑。
黑色斗篷男人不置可否,轉而從黑色的斗篷中掏出了什麼來,上前兩步半跪下去,將手中的東西雙手遞到了白衣男子面前。
黑色斗篷男人手中的,正是桃花髮簪。
白衣男子眼神微動,伸手拿過桃花髮簪,微微低頭注視着。
白衣男子不說話,黑色斗篷男人也不說話,保持着半跪在那裡的動作一動不動。
“在南月逗留了這些時日,總算是有些收穫了。”半響,白衣男子輕笑說道。
“十萬兩黃金換這桃花髮簪,的確是有所收穫。”黑色斗篷男人語氣依舊:“且收穫不小。”
白衣男子失笑,搖頭嘆道:“你這是在怪我?”
“不敢。”黑色斗篷男人說的毫不猶豫。
是不敢怪,並非不怪。
白衣男子苦笑,輕嘆道:“旁的倒也罷了,這是她的東西……那時我未能阻止,終是註定抱憾終生。”
黑色斗篷男人卻道:“成大事者須不拘小節,兒女私情終歸不過是過往雲煙。”
“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白衣男子輕言:“世間因果皆註定,本就求不得,卻又放不下。”
“普天之下好的女人比比皆是,何必把心神都花費在一個女人身上,況且那女人已經死了。”
“死?你們說她死,可我偏偏覺得她還活着。”白衣男子握緊了手中的桃花髮簪,髮簪尖銳的一角刺破了白衣男子掌心中的皮膚,瞬時間一滴血順着他被刺破的傷口流出。
空氣中陡然間瀰漫上了濃重的血腥味,甜得發膩,分明只是流了那一點點的血而已。
黑色斗篷男人見狀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過了白衣男子的手,口中也不知默唸了些什麼,白衣男子掌心被劃破的傷口竟是奇蹟般的緩緩癒合了起來。
因爲黑色斗篷男人的動作,那桃花髮簪順着白衣男子的手掉落在地,白衣男子垂眸看去,一把揮開了黑色斗篷男人的手。
“放肆。”白衣男子語氣轉冷。
黑色斗篷男人跪了下去,告罪道:“這天下間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流血,唯有您不可。”
白衣男子無動於衷,好似根本沒聽到黑色斗篷男人的話,彎下身子去將那桃花髮簪撿起,輕輕的撫摸着,似是想要拂去髮簪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南月已無讓我留下的理由,明日便離開吧。”白衣男子說着,妥帖的將手中的桃花髮簪包好,放入懷中心口處的位置。
白衣男子邁步向前走去,黑色斗篷男人還跪在那裡,白衣男子從他身旁走過,毫不停留。
是啊,這裡已經沒有了讓他一定要留下的理由,其實那個理由原本是有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
這裡是她生長的地方,但是卻從來都不是屬於他。
“容,若是你還在世,相遇之時可否還能記得我?”白衣男子喃喃道:“只怕你早已忘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