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一直到晚膳之前纔回府,柳夢蝶滑胎,雲子衿被禁足的事他自然已經知曉,回府時他的臉色還黑着,全府上下都在前廳等着雲澤回來用晚膳,安玉顏坐在雲老夫人身邊笑眯眯的說着什麼,雲老夫人和顏悅色的聽着,偶爾附和兩句,兩人的關係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
林秀咬牙切齒的看着安玉顏和雲老夫人,手中的手帕被她揉得很亂,她眼中寫滿了不甘,想要上前卻又礙於身份不敢上前,雲靜曦見林秀臉色不太好,就一直陪在林秀身邊,雲漣漪低着頭一言不發。方素瓊幫忙佈菜,方冰雁和雲天佑有說有笑的坐在一起。
雲澤掃視一圈都沒看到傾歡的身影,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安玉顏眼尖第一個看到雲澤,忙開口說道:“相爺回來了。”
安玉顏說完,所有人的視線都朝着雲澤看了過去,雲澤沉着臉冷冷的嗯了一聲,走上前來,卻是開口問道:“阿淺呢?”
“爹爹叫我嗎?”傾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雲澤回頭,看到傾歡正站在外面,顯然是剛剛過來的樣子。
雲澤看向傾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指安玉顏,又說道:“你們跟我進來。”
安玉顏愣了一下,傾歡低眉順眼的走過來,雲澤已經邁步往廳內走去。
“相爺,出了什麼事?”雲老夫人開口問道。
“沒什麼大事,娘若是好奇,只管跟過來。”雲澤說完又補充道:“其他人都呆在這裡。”
傾歡跟在雲澤身後,安玉顏和雲老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安玉顏扶着雲老夫人也往裡面走去,林秀下意識的也站了起來。
“娘,你做什麼?”雲靜曦拉了林秀一下,小聲提醒她:“爹爹說了,讓我們呆在這裡。”
“又是安玉顏和雲傾歡。”林秀咬牙切齒的抱怨道:“相爺有什麼事都只跟她們說,何時在意過我們了?”
林秀的聲音沒有刻意放低,對面的方素瓊聽到了林秀的話,擡頭說道:“兄長想必是有什麼事要與大夫人和六小姐說,並沒有不在意四夫人的意思。”
林秀聽到方素瓊的話,嘲諷道:“呦,瞧方小姐說的,這裡可是相府,方小姐是外來人,可還能代表相爺說話,當真是讓人開了眼。”
林秀對方素瓊可沒有半點好感,她本就憤懣,方素瓊這算是往刀尖上撞,林秀當下就冷嘲熱諷起來,方素瓊沒吭聲,倒是雲天佑不幹了。
“什麼四夫人,不過是一個姨娘罷了,姑姑可要小心說話。”雲天佑爲方素瓊出頭,林秀瞧見了更是不屑。
“我是姨娘,你孃親也是姨娘,有什麼不同的?”林秀倒是知道拿百里明珠去堵雲天佑的話。
雲天佑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不過只是短短一瞬,他馬上說道:“既然都是姨娘,姑姑是爹爹的妹妹,當然更親近一些。”
林秀冷哼一聲,小聲罵了句:“吃裡扒外的東西。”
“佑兒。”方素瓊叫了雲天佑一聲,衝他搖了搖頭,說道:
“莫要胡說。”
雲天佑撇了撇嘴,方冰雁見此湊到雲天佑耳邊小聲說道:“怎麼說那都是你孃親。”
雲天佑哼了一聲,沒再接方冰雁的話。
“娘,你少說兩句吧。”雲靜曦拉着林秀,瞥了雲天佑一眼。
“憑什麼少說兩句?這相府還不是他雲天佑當家做主。”林秀恨恨的說道:“不過一個庶子。”
“可他是雲傾歡的弟弟。”雲靜曦皺着眉頭說道:“雲傾歡不是個好惹的。”
“她雲傾歡又沒有三頭六臂,怕什麼?你看雲天佑就知道了,他根本就不買百里明珠和雲傾歡的賬,府中早就傳遍了,雲傾歡和雲天佑這對親姐弟的關係根本就不好。”這個話題稍微有些敏感,所以林秀不得不把聲音壓了下來,用只有她和雲靜曦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說着。
“可他們還是親姐弟啊。”雲靜曦好像對雲傾歡有些忌憚的模樣。
“那又如何?親兄弟尚且都能反目成仇,姐弟又怎麼了?”林秀不屑的說道:“這樣正好,讓雲傾歡和雲天佑姐弟鬥得頭破血流,我看他們還能逞多久的威風?”
雲靜曦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她偷偷看了方素瓊和雲天佑那個方向一眼,許是她要說的話有些不太妥,只好暫時嚥了回去。
桌上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安玉顏扶着雲老夫人進入內堂,雲澤和傾歡都站在那裡,雲澤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快,傾歡倒還是那樣乖巧聽話的模樣,安玉顏心知雲澤把她叫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可雲澤又同時叫了雲傾歡,安玉顏並不知道宮裡面發生的事,心下有些不安,不過轉念一想雲老夫人也跟了來,現下雲老夫人算是站在她這邊的,這樣一想安玉顏也就寬了心,反正她又不怕雲傾歡。
“相爺是有什麼事要說嗎?”安玉顏首先開口。
雲澤眼神冷冷的從安玉顏身上掃過,安玉顏身子一顫,雲澤已經開口說道:“你可知子衿闖下了多大的禍?”
子衿?
安玉顏愣住了。
“子衿怎麼了?”安玉顏完全沒明白過來雲澤話中的意思。
“子衿殘害皇嗣,還把罪名嫁禍姐妹!”雲澤怒聲喝道:“這就是你教導的好女兒!這個不孝女是想毀了相府,毀了雲家嗎?”
雲澤說完,安玉顏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非常難堪,什麼謀害皇嗣,什麼嫁禍他人?
“相爺,此話何意?子衿她向來懂事,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安玉顏不太相信雲澤的話,不,是不敢相信。
“柳貴妃滑胎就是子衿指使宮女小荷所爲,她做了錯事非但不知悔改,還妄圖把罪名嫁禍給阿淺,甚至在宮裡濫用私刑逼阿淺認罪,這個不孝女……”雲澤似乎被氣得不清。
隨着雲澤的話,安玉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不等雲澤說完,她就打斷道:“不可能,子衿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安玉顏說完,猛地轉頭看向傾歡,她指着傾
歡怒聲質問道:“阿淺,子衿可是你大姐,向來待你不薄,你爲何要這般做?”
雲澤見安玉顏指向傾歡,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他怒喝道:“這跟阿淺有什麼關係?阿淺從始至終都是受害者,平白無故被冠上一個謀害皇嗣的罪名,又被關進大牢用了刑,你現在反過來指責阿淺的不是又是何故?”
安玉顏見雲澤站在傾歡那邊,心中氣結,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子衿是相爺長女,她是什麼樣的脾氣秉性,相爺心裡清楚,不需要妾身多說,子衿從小最是乖巧懂事,又向來聽話守規矩,怎麼可能敢謀害皇嗣,至於嫁禍姐妹更是無稽之談,子衿她對妹妹一向最是疼愛。”
“皇上親查此事還能有錯?”雲澤見安玉顏如此態度,更是怒不可遏,“你知道替你女兒抱不平,怎不想想你女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真當我是瞎的嗎?”
安玉顏被雲澤說得臉色一陣輕一陣白,她見雲澤發了火,心裡又氣又急。
雲子衿在宮裡的情況安玉顏並不知道,不過柳貴妃滑胎一事倒是弄得人盡皆知,畢竟后妃滑胎是大事,事關皇嗣,萬萬馬虎不得,可這事跟雲子衿又有什麼關係?
安玉顏心裡着急,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雲老夫人看了安玉顏一眼,略一思索,這纔開口說道:“相爺,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
雲澤可以和安玉顏發脾氣,但卻不能對雲老夫人不敬,雲澤強壓下火氣對雲老夫人解釋道:“娘,您說這種話,是在懷疑皇上的決斷了?”
雲老夫人皺眉,反問雲澤:“這麼說這件事皇上都知道了?”
“那是自然。”雲澤說:“人證物證俱全,便是想抵賴都不可能。”
雲老夫人沉思片刻,轉向傾歡問道:“六丫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應該解釋清楚?”
解釋?她解釋什麼?
傾歡心裡冷笑,倒是沒想到雲老夫人會站在安玉顏那邊,她似乎是想要保住雲子衿?
可雲老夫人不是一向看不上雲子衿的嗎?怎麼會站在安玉顏那邊幫雲子衿說話?
“祖母想要阿淺解釋什麼?”傾歡的眼神不動聲色的在安玉顏和雲老夫人身上掃過,掩去眼底的沉思之色。
“六丫頭你一直在宮裡,想必最是清楚事情的始末,大丫頭不是心腸歹毒之人,她可是你的嫡親姐姐,又怎會害你?你若是知道些什麼就快與你爹爹說說,莫要因此事讓你爹爹生氣,也生分了大丫頭和你爹爹的父女情分。”
雲老夫人的語氣甚是溫和,說出來的話卻步步帶着算計,顯然是想讓傾歡幫雲子衿脫罪,若是傾歡不幫雲子衿說話,就好像她多大逆不道一樣。
“那日阿淺被帶到長春宮,還沒弄懂究竟是怎麼回事便被關進大牢,又有人在大牢裡面對着阿淺用刑,後來阿淺被放了出來,就回了府,大姐姐做了什麼事?阿淺怎不知?”傾歡乾脆直接裝傻充愣,她一說完就看到雲老夫人的笑臉僵在了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