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夫人坐在首位,身旁兩側分別是雲澤和方素瓊,原本按理來說方素瓊的位置該是安玉顏的,不過雲老夫人一來就拉着方素瓊的手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身旁,顯然是在相府衆人面前提升方素瓊的身價,安玉顏知道雲老夫人是什麼意思,心裡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坐在了雲澤另一邊。
待所有人都坐好後,雲老夫人沒看到雲琳琅和傾歡的身影,不免發問:“這三丫頭和六丫頭是怎麼回事?用個晚膳也要長輩們等如此久?”
雲澤聞言忙跟雲老夫人解釋道:“琳琅和阿淺向來都在自己院子裡用膳。”
“在自己院子裡用膳?”雲老夫人眉頭一蹙,不滿的說道:“這叫什麼話?一家人在一起用膳才熱鬧,怎麼這兩個丫頭就如此特殊了?”
“老夫人還不知道,我們三小姐和六小姐一向是這府中架子最大的了,三小姐不太愛露面,這麼多年可都沒在一張桌子上用過膳,這六小姐就更是了,人家現在是定安郡主,身份尊貴,許是不願和我們這等身份低賤的人在一張桌子上用膳吧。”林秀話裡話外皆是嘲諷之意,且毫不掩飾。
雲澤聽林秀如此直白的嘲諷雲琳琅和傾歡,瞥了林秀一眼,冷淡的說道:“你知道自己身份低賤就少說話,免得你一開口就讓人知道你的身份到底有多低賤。”
雲澤這話可也是毫不客氣,而且當着這麼多人直說林秀身份低賤,林秀的臉頓時就白了。
“相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林秀想要辯解,被雲澤一個冷眼止住。
“去叫三丫頭和六丫頭過來用膳。”雲老夫人也不理會林秀,這相府中她最看不上的就是林秀,無非就是因爲她那個出身。
“娘,不用叫她們了,她們習慣在自己院子裡用膳,這也是我默許過的。”
“一家人卻不在一起用膳,傳出去成什麼樣子?你是丞相,三丫頭和六丫頭是這府中的小姐,怎麼一起用個膳都如此費勁?”雲老夫人態度堅決,不顧雲澤的解釋,只讓人去叫雲琳琅和傾歡到這裡來用膳。
雲澤對雲老夫人的做法有些不快,但也沒說什麼。自打花想容離開雲琳琅就在自己的院中足不出戶,雲澤心疼這個女兒,再加上對花想容他也是多有虧欠,所以雲澤並沒有強迫過雲琳琅什麼,基本上是雲琳琅想怎樣他就讓她怎樣,而這麼多年來雲琳琅也從未跟他提過什麼過分的要求,雲澤偶爾會去看看雲琳琅,但父女之間親情淡薄,也就那樣平淡的相處着。
至於傾歡,雲澤從前從未管過,完全就是讓傾歡一個人在相府後院自生自滅,也就沒有讓傾歡過來一起用膳的這個習慣,再加上雲澤心裡也清楚,這相府中的衆人對傾歡都不喜,雲澤也是怕委屈了傾歡,所以只有雲琳琅和傾歡是在自己院子中用膳的。
雲老夫人一定要讓
人去請雲琳琅和傾歡,她不動筷,自然沒人敢先吃,一大桌子的人就這麼等着。
也就一盞茶的工夫,去請雲琳琅和傾歡的下人回了來,卻是自己一個人回來,跟雲老夫人稟告道:“老夫人,三小姐說一入秋就感染了風寒,怕過了病氣給大家,所以就不過來用膳了。”
“那六丫頭呢?”
“奴婢沒見到六小姐,是六小姐身邊的夏霜姑娘說,六小姐已經用過晚膳了。”
“這成何體統!”雲老夫人沉了臉。
“娘,您也無需動怒,阿淺是個聽話的孩子,若是娘讓她過來,她定然會過來一趟。”安玉顏此時開口,笑着對回來稟告的婢女說:“你再去一趟,就說老夫人想見六小姐便是。”
“玉顏。”雲澤聽到安玉顏這般說,皺着眉頭叫了她一聲。
安玉顏故作不知的看着雲澤問道:“相爺叫妾身爲何?”
雲澤皺着眉頭說道:“無需這般麻煩。”
“阿淺孝順,娘都發話了,想必不會推拒。”安玉顏說着,轉向雲老夫人,又問道:“娘說呢?”
安玉顏似是在故意討好雲老夫人,其實她只是看出雲老夫人對雲傾歡似乎有些不大喜歡,她現在也想除掉傾歡,若是能借雲老夫人的手豈不是更好?
雲老夫人看了安玉顏一眼,揮了揮手讓那婢女按照安玉顏的話去做。
這次大約有半柱香的工夫,那婢女才終於回來,身後跟着姍姍來遲的傾歡,傾歡披散着頭髮,揉着眼睛,看上去好像是已經歇息了的模樣,可這時間分明還早。
“老夫人,六小姐來了。”那婢女說完,退了下去。
“祖母。”傾歡有些睏倦的看了過來,還不忘行禮。
“六妹妹,你可讓我們好等。”第一個開口的居然是雲靜曦,她本就有些餓了,又等了這麼長時間,心下有些不快,說話的語氣也難免衝了一些。
“等我?”傾歡疑惑的說道:“爲何要等我?夏霜不是已經回了嗎?”
“阿淺,是你祖母想見你。”安玉顏接過話來,對傾歡說:“你這孩子怎麼睡眼惺忪的,這才什麼時辰就歇下了?”
傾歡聽到安玉顏的話,馬上看向了雲老夫人,雲老夫人也不說話,只是盯着傾歡看。
“這是有原因的。”傾歡解釋道:“今日弟弟不小心打碎了孃親房間中的佛像,我覺得身子不太舒服,就早些用過晚膳睡下了,還夢到了孃親。”
雲澤聽到傾歡的話一愣,下意識的問道:“明珠說什麼了?”
一旁的安玉顏將雲澤的表現盡收眼底,想到百里明珠都被他休了還如此心心念念着,恨的牙根癢癢。
雲天佑聽傾歡提到自己,撇了撇嘴,那佛像他分明就是故意打碎的,傾歡也知道這點,她還說他是不小心,而且之前還那麼凶神惡煞的,現在就一副小綿羊的模樣,還真是有夠表裡不一的。
“孃親多年來吃齋唸佛,爲祖母和爹爹日日誦經,那佛像是開
過光的,佛像一碎,孃親不安,只怕會有什麼災難降臨在相府,再加上弟弟雖說是不小心,但到底還是打碎了佛像,孃親在夢裡和我說,要讓弟弟住到後院去,且重新供奉一尊新的佛像,讓弟弟摘抄經文才能免去相府劫難。”傾歡一字一句,說得非常認真。
雲天佑聞言卻是怒了,他一把站了起來,指着傾歡說道:“你胡說八道!”
傾歡滿臉無辜的看着雲天佑,雲澤見雲天佑指着傾歡,皺着眉頭呵斥道:“天佑,把你的手放下來,你這樣指着你的姐姐是什麼意思?”
雲天佑聽雲澤呵斥自己,當下更是無比憋屈,正要反駁,雲老夫人給方素瓊使了個眼色,方素瓊馬上拉住了雲天佑,同時開口說道:“天佑,不許對姐姐無禮。”
雲老夫人趁着方素瓊拉住雲天佑的工夫,開口說道:“原只是六丫頭做的一個夢,你娘還沒死呢,這夢大抵也沒什麼意義。”
傾歡雙手平方垂放在身前,乖巧的說道:“祖母說的是。”
“六丫頭這一提我纔想起一事,今早我是讓你好好照顧佑兒,你這個姐姐是怎麼當的?爲何佑兒的耳朵都紅了?你可是動了手?”雲老夫人突然把話題轉到了這上面,開口質問傾歡。
衆目睽睽之下,傾歡坦然自若的回道:“並無。”
雲天佑差點沒忍住,大喊道:你扯淡!
明明是傾歡狠狠揪着他的耳朵不放,所以他的耳朵才又紅又腫,這女人說謊話臉都不會紅的嗎?
“哦?你說的可是真的?”雲老夫人顯然不信。
“自然是真,這是我親弟弟,我怎麼可能對他動手呢?祖母若是不相信,可以問弟弟。”傾歡說着,自己轉向了雲天佑,開口問道:“弟弟,我可有對你動手?你的耳朵是因爲我的關係嗎?”
傾歡滿臉的認真和純良之色,那姿態明顯就是在說:弟弟,你可不要冤枉了姐姐啊!
雲天佑氣的差點沒衝上去,他分明在傾歡眼中看到了一抹明顯的挑釁之色,就好像她在說:有本事你就說你的耳朵是被我揪的啊。
他怎麼可能說!
如果說了,他得有多丟人?
傾歡就是認準了雲天佑不會說,所以纔敢如此做,偏生雲天佑真的不會說,這更加讓他憤怒。
“不關姐姐的事。”雲天佑現在就是打掉了牙在往肚子裡面咽,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小心讓這個女人鑽了空子而已!
雲天佑在心裡狠狠的補充了一句。
“如此便好。”雲老夫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裡面的門道,她心裡明白,面上卻也不說破。
“六丫頭,你是佑兒的親姐姐,該多教他一些纔是,往後就讓佑兒多跟你學習學習,還有冰雁,你們兩個年紀相仿,想必能說說貼己話。”雲老夫人說着,看了方冰雁一眼,話裡話外所變現出來的意思都很明確。
傾歡看得明白,在場的人更看得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