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君無夜擡手,他薄脣輕啓,正欲說些什麼,傾歡眸子一凜,搶在君無夜下決斷之前開口說道:“皇上,阿淺有話要說。”
君無夜到了嘴邊的話頓了頓,深深淺淺的目光落在傾歡身上,他只道:“你說。”
“若是一定要按照淵王殿下所言才能證明阿淺的身份,阿淺沒有異議,但是這個在這裡妖言惑衆的女子又該如何?”傾歡突然把矛頭指向了跪在身邊的女子,一字一字的說道:“對阿淺用刑,可以,但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既然這女子說什麼靈魂附體,那阿淺是不是也可以說這女子也是被人附體,若是要用刑,也該我們二人一起用刑。”
跪在那裡的女子沒想到傾歡居然要把她也帶上,臉色頓時一白,下意識的往上面看了一眼,忙說道:“表姐,你可不能這麼害我。”
“既然你口口聲聲硬要叫我表姐,那便與我一起受刑吧。”傾歡說完,跪了下來。
女子見傾歡態度堅決,竟也是答應了要用刑,當下就怕了,她忙轉向了雲老夫人和雲澤,哭訴道:“祖母,爹爹,我害怕……”
雲澤的臉色非常不好,他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傾歡,他知道自己的女兒素來膽小懦弱,就這麼方面來說或許那女子更像她的女兒,但是雲澤看着那女子陌生的臉,即便她哭起來楚楚可憐很難讓人不心生憐憫,但云澤對那女子一點親近的感覺都沒有,雲澤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得,乾脆站在那裡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表態了。
雲老夫人看着那女子,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皇上,依老身看似乎並沒有這種必要了吧。”
“祖母這話是何意?難道也認定阿淺是假的嗎?”傾歡勾了勾脣,看着雲老夫人,慢悠悠的說道:“希望一會結果出來,不會影響祖母與阿淺之間的祖孫之情。”
雲老夫人聞言臉色頓時就變了,她冷哼一聲,語氣不善的說道:“這便是你和祖母說話的態度?六丫頭,在相府你不敬也就算了,念及你畢竟是相府的六小姐,老身不和你計較,可御駕面前你竟也如此放肆,老身不得不懷疑你是否真的是六丫頭。”
“娘。”雲澤叫了雲老夫人一聲,面露不悅。
“阿淺問心無愧,不管用什麼方法證明阿淺都不怕,但阿淺不能一味地委曲求全,爲什麼只有阿淺才能不明不白的接受刑罰?倘若阿淺真的會什麼巫術,又豈會被人處處設計陷害?”傾歡說完,重重的朝着君無夜磕了個頭,擲地有聲的說道:“阿淺懇請皇上答應,讓阿淺與她一起受刑。”
“不要,不要啊皇上,爲什麼我要受刑?”女子邊哭邊說道:“是表姐霸佔了我的身體,爲什麼還要讓我再承受這些,皇上,這不公平!”
君無夜薄脣輕啓,有些冷淡的說道:“上刑。”
傾歡閉上了雙眼,女子的臉色頓時慘白如紙。
“皇上……”安黎晚開口,似乎有什麼想說的模樣,君無夜冷笑道:“皇后不必多言,只看着便是。
”
一句話,堵得安黎晚啞口無言。
有了君無夜下令,很快就有侍衛走進來,慕涼上前,開口說道:“上夾棍。”
傾歡和女子都跪在那裡,有侍衛上前按住兩人,傾歡閉着雙眼,自己伸出了手去,那女子卻是掙扎着,顯然是怕了,不想伸出手去,但卻被侍衛強行按住了手。
“不要,不要……”女子眼中的淚水更加洶涌。
夾棍這種刑罰是屬於比較折磨人的一種刑罰,一般來說只有在對待重犯時纔會用,看來慕涼是早有準備啊。
傾歡心裡冷笑,難道這又是慕涼一手策劃出來的?
傾歡閉着雙眼,卻感覺到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夾在了她的指尖,她知道那種感覺來源於什麼,女子哭哭噠噠的聲音接連不斷,傾歡卻始終一聲不吭。
傾歡看上去一副準備強忍的姿態,慕涼見此冷笑一聲,向君無夜請旨:“皇上,請讓臣親自來。”
君無夜瞳孔驟然一縮,對上慕涼的視線,眼中帶着警告之意,慕涼似乎知道君無夜的意思,他嘴角笑意加深,卻帶着十足的冷意,兩人的目光中所透露出來的深意怕是隻有這兩人才清楚,這是屬於君無夜和慕涼之間的眸中默契。
慕涼一開口,傾歡猛地睜開了雙眼,同時心裡更加堅信,慕涼從提出用刑來試探她的時候,就說明他是不準備讓她今日活着從這裡走出去的。
不管她是容傾歡還是雲傾歡,又或者是在君無夜堅持要封她爲妃的那瞬間開始,慕涼就想這麼做了。
對慕涼來說,她是容傾歡還是雲傾歡或許根本就不重要,他所在意的只是君無夜的態度。
傾歡咬了咬脣,就聽到君無夜說:“準了。”
慕涼轉身,朝着傾歡走了過來。
隨着慕涼的靠近,傾歡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漠殺意,慕涼不是第一次想要置她於死地,但這次給她的感覺不太一樣。
傾歡的手不禁抖了抖,慕涼在她面前站定,巨大的壓迫感襲來,讓傾歡險些喘不上氣來,傾歡微微低頭,聽到慕涼說道:“得罪了。”
慕涼走向一旁,從其中一位侍衛的手中拿過夾棍的繩子,他拽了拽,傾歡就感覺抵在自己指尖上的夾棍壓了下來,雖然還沒有用力,但那種力道清楚的提醒着傾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傾歡用力的咬着脣,她看着夾在自己指尖的夾棍,以慕涼的性格來說,怕是她這雙手都會廢了……所以,要逃嗎?
衆目睽睽之下,若是她使用巫術肯定會被發現,可若是不用,難道要讓慕涼廢掉她的手嗎?
傾歡的心裡一時間百轉千回,在那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她甚至有種乾脆站起來承認自己就是容傾歡,然後用巫術和慕涼拼死一搏……可她真的是慕涼的對手嗎?
那邊的女子還在哭哭啼啼,君無夜慢慢的擡起手來,只要他一聲令下……
“慢着!”殿外突然傳來一個高喝聲,下一秒,幾個侍衛被從
殿外直接打進了殿內,君無雙冷着臉大步走了進來,君無夜眸子眯了起來,白錦繡看到君無雙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無雙,你在做什麼?”白錦繡說完,看向了身後的青禾。
青禾朝着白錦繡搖了搖頭,白錦繡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傾歡回頭,她手上上着夾棍,跪在那裡,臉色也不太好,但她回頭看到君無雙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穿過所有人落在她的身上,越過所有的艱難險阻朝她大步走來。
那一刻,傾歡的心裡是極動容的。
君無雙來了,他來了。
慕涼拉着繩子的一端,他看到君無雙冷着臉走來,脣抿了抿,手上驀地用力。
一股鑽心般的疼痛從指尖傳來,逐漸麻痹了傾歡的所有神經,傾歡忍不住叫了一聲,因爲疼痛臉色瞬間就白了。
君無雙見此一把上前,一掌直接朝着慕涼劈了過去,慕涼險險的躲開,手上一鬆,君無雙上前抱住傾歡的身體,傾歡手上的夾棍掉了下去,她的手指都已經紅腫了起來。
君無雙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去,渾身都散發出了冷厲的殺氣,君無雙是從容的、冷清的、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他還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強勢的氣息。
慕涼對上君無雙的眼神,手不自覺的握上了腰間的佩劍,似乎如果下一秒君無雙會朝他衝過來,他必然會拔劍相向。
可是君無雙沒有。
他沒有再對慕涼出手,他只是抱着傾歡,低下頭去,仔細的看着她的手,問她:“還能動嗎?”
慕涼握在佩劍上的手微微一頓,看着君無雙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這男人分明剛剛露出了強烈的殺意,下一秒卻又馬上將這殺意藏匿,這男人……太能隱忍。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傾歡剛剛會叫出來是因爲一點防備都沒有,加上慕涼的力氣又大,不過好在這夾棍必須要兩人在兩端同時用力,只有慕涼一人用力的話除了造成一些疼痛倒也不會傷其筋骨。
“無雙!”白錦繡見君無雙旁若無人的抱着傾歡,衆目睽睽之下成何體統?白錦繡當即喝道:“你過來母妃這邊。”
君無雙只是略微擡了擡眼,傾歡推了君無雙一把,示意他放手,君無雙這才放開傾歡,但卻並沒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由抱着傾歡換成了扶着傾歡。
君無夜坐在那裡,看着君無雙的小動作,眼神漸漸的深了。
“無雙,你沒聽見哀家的話嗎?”白錦繡見君無雙站在那裡不動,頓時就有些急了。
“母后,你想讓她死嗎?”君無雙卻是冷着臉,用質問的語氣問白錦繡。
君無雙從小到大哪裡用這樣的語氣和白錦繡說過話,白錦繡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君無雙,好像就是自從他和傾歡開始接觸後才逐漸變成了這樣。
“三哥。”坐在那裡的君無夜突然朝着君無雙看來,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君無雙,一字一字的說道:“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