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九跟着成飛管理盛世豪門這麼多年，關於錢，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但這會仍然驚得一個嘴巴張成兩個大，說話都有些結巴。
“一……一集裝箱的錢？這得有多少？”眼看那四五個人把一個個銀色的行禮箱往集箱裝裡面搬，很快人數又增加到十幾個，他還以爲奎蛇是準備搬家跑路，結果韓卓說那裡面裝得全都是錢，當然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一集裝箱錢到底有多少，他確實沒有概念。
韓卓淡淡道：“你們就在樓下等着吧，看着這卡車，裡面都是黑錢，想用也得洗洗，正好收了秦漢區，這麼多地下賭檔也不能浪費了。”
樑九答應了一聲，情不自禁嚥了咽口水，韓卓的意思很明顯，他是要把奎蛇連同他的身家一起打包帶走了。
皇朝酒店頂樓的總統套房內，還有奎蛇的十幾名心腹手下，一邊清點鈔票，一邊裝箱，奎蛇像連續幾天的便秘一樣，整個房間內來回遊走，時而看看手錶，時而看看窗戶外。
韓卓收掉第一站農貿批發市場的時候，他就得知了，剛剛又收到環球大廈和紫晶會所也淪陷的消息。
盤口丟了他倒是不在乎，反正都已經準備跑路了，也不怕姜化龍追究，做了這麼多年的地下買賣，總是有隱姓埋名的渠道，這麼多錢，別說下半輩子，下輩子都夠花了。
唯一的問題是全是現金，通關口岸那裡雖然都已經打點好了，就怕中途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半路截胡，那這輩子算是白忙活了。
目前來看，這個風險越來越大，那個程咬金極有可能就是韓卓。
奎蛇左思右想，怎麼都覺得窩囊，本來今天晚上雄糾糾氣昂昂的是要過去接收廣寧區盛世豪門的盤口的，怎麼會發展成這副模樣？
盛世豪門沒收成就算了，自己的秦漢區整個被人家端了。
還端得名正言順，是自己怕死，親口認了韓卓做老大的。
姜化龍那邊交不了差，他是肯定要殺自己的，臨陣倒戈，韓卓、樑九那邊只要不傻，肯定也容不下自己。
這都不跑的話，以後兩邊都把自己當案板上的肉，穩妥得被切。
只是沒想到韓卓的速度也太快了點，秦漢區七大盤口，每一個的秘密程度不亞於軍事基地，連光顧的客人都是嚴挑細選的，怎麼韓卓知道的這麼明白？
而且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每個盤口都碼得這麼明白了，爲什麼不直接來皇朝酒店？
奎蛇就是賭得這一點，韓卓可能知道其他盤口，不一定知道皇朝酒店，才這麼明目張膽的轉移錢款、打包裝箱，等韓卓找過來的時候，自己早就人去錢空。
但是奎蛇總是感覺心裡有些不踏實，手下們在房間裡數錢打包裝箱，他在四周踱步，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不對，他之前就表示得很明白，就要姜化龍的行蹤，還給了自己一週的時間，等到一週以後，也就是下個月的初四，姜化龍把上供的地點方式告訴我們，我再賣給他，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反悔了？”
奎蛇越想越不對勁，突然一拍大腿，“媽的，他本來就不相信我。”
立即跑到牀頭，拿起手提包，胡亂又摸了幾把堆在地上還沒裝完的鈔票塞進去，準備開溜。
那些還在清點的手下見老大要走，問道：“大哥，你要去哪裡？”
“老子撒尿去。”
奎蛇已經打開房門，那些手下嘀咕道：“總統套房還沒有廁所麼？”擡頭一看，他們的老大又倒着退了回來，滿臉陪着尷尬的笑容：“呵……呵呵，大哥，老大，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韓卓似笑非笑走了進來：“我怕你趁着天黑跑路了。”
“啊？那不能夠。”奎蛇一邊回屋搬椅子，一邊胡扯道。
“那你這邊熱火朝天的數錢，準備給自己過清明？”
“哈……哈哈，老大就是幽默，清明都過去三個多月了。”
韓卓往他端過來的真皮沙發椅上一坐，奎蛇在自己面前彎腰躬背，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樣，那些點錢的看了，也很識實務，繼續點錢，裝作沒看見。
“秦漢雙龍，我才知道，你還有這麼響亮的綽號。”
“那是道上的擡舉，主要也是說的胡威，跟我沒啥大關係。”
“胡威死得早，不也是便宜你了麼？”
奎蛇苦着臉：“要是再晚個一年半載碰到老大，那倒是挺便宜，我這才把他的檔口接過來幾天……”見韓卓臉色一變，情知說錯話，登時噎了回去。
韓卓不理他的小算盤，看着他說：“你手下的盤口都被我收走了，知道吧？”
奎蛇忙迴應：“那怎麼能叫我的盤口，我認了韓爺做老大，自然就是韓爺的盤口了，韓爺收自己的盤口，那還有什麼二話。”
“你這麼機靈，難怪姜化龍這麼喜歡你呢。”
“哎喲，我的老大哎，他哪裡喜歡我啊，他喜歡的是胡威哎，胡威跟他借武道大師，屁都沒放一個就給他了，要不是胡威死了，秦漢區哪輪到我說話的份啊。”
“你不用把盆子都往一個死人身上扣，我現在說得是你的問題。”
“是，是我的問題，但我說得也沒錯啊，本來胡威沒死的話，他就是秦漢區的老大啊。”
“他自己也是找死，我去他的地下拳賽，叫地方什麼來着，對了，聖地亞諾俱樂部，本來是受朋友所託救人去的，他自己不知死活，往我槍口上撞，以爲找個武道大師，就可以爲所欲爲……”
“啊？”韓卓說到一半，奎蛇領會過來，“那……那胡威也是……韓爺乾的？”這事在他們這邊一直還是個懸案。
那個武道大師穆三平瘋了以後，再沒見下落，也不知是不是被姜化龍雪藏了起來，之前韓卓讓宋連去找他，到現在也沒個消息。
這時這懸案不經意從韓卓口裡得知真相，奎蛇唯有震驚。
“有問題？”韓卓淡淡道。
“沒……沒問題，我也早就看胡威不順眼了，韓爺殺得好，殺……殺得好。”
韓卓笑了笑，言歸正傳：“姜化龍沒有聯繫你？”
奎蛇拍着大腿：“真得沒有，韓爺，真得沒有，我也以爲他會聯繫我的，真得沒有，不信你看。”當場把手機掏出來，逐個記錄翻出來給韓卓過目。
韓卓搖了搖手，奎蛇一直在自己的魔識監控下，知道他沒有說謊，喃喃道：“盛世豪門的盤口沒有成功收走就算了，整個秦漢區都沒了，他怎麼也不着急？難道是動靜不夠大，他還不知道？”
“那哪能啊，韓爺，連我知道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您想想看。”
韓卓微笑道：“你看起來倒是很着急，如果他有你一半着急，這會應該打電話問問你，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他怕了，試想混咱們這一行的，誰能一個晚上的功夫清剿這麼多盤口啊，就算姜化龍他自己，也要帶上那麼多武道大師，還只是重創了東三區啊。”
“怕了？”韓卓喃喃重複了一句，心想：“確實有這個可能，現在他手下的武道大師差不多全軍覆沒了吧，這事別人不知道，他自己應該最清楚，穆三平瘋了，時陽平死了，於樂天廢了，這是靈脩島上回來的三個，江州武石帶頭的四個跟他關係一般，現在也還在江州，除非他手下還有武道大師。”
想到這裡搖了搖頭：“就算有，實力也無出武石左右了吧，他應該知道連武石都搞不定的人，再多也是徒勞了，況且這世道哪有那麼多武道大師？那這麼一來，他不是不瞭解情況，而是……直接認慫了？”
韓卓一陣頭疼，本來就是想把他引出來，結果卻把他嚇得更躲了起來，咬了咬牙，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整個西四區都收了吧，看他連個立錐兒的地都沒有，還着不着急。
“我問你，西四區，除了你的秦漢區，還有哪三個區？”
奎蛇老老實實回答：“還有旁邊的建水區和兩個效縣：江浦區和雨花區。”
“那這三個區的老大、盤口，你應該都瞭解的吧？”
“韓爺，您……您想做什麼？”
韓卓笑道：“你該不會以爲我得了你的秦漢區就滿足了吧，姜化龍既然不在乎一個秦漢區，那我就把他的地盤通通接收過來，看他還能藏到哪裡去。”
奎蛇驚歎：“韓爺到底是何方神聖？”
“你不需要知道。”
“我這就給韓爺列一個表單出來，知道的言無不盡，不知道的，你殺了我也沒用。”
“恩，你去吧，對與不對，我心裡自然有計較。”
奎蛇讓手下找來紙和筆，一邊寫，一邊說：“別看江浦區和雨花區兩個效縣種地的多，其實遠離繁華的地方，越是不容易惹人注意，我覺得是姜化龍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建水區的經濟不如秦漢區，但也算排得上號的，這幾個區加起來一共四、五十個老大，名字和他們的盤口、買賣，我知道個大半，絕對沒有虛的。”
韓卓滿意點了點頭，看了看一屋子的鈔票，淡淡道：“樓下有一輛集卡，模樣挺好看，是你的吧？”
奎蛇狠狠一咬牙：“現在是韓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