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卓的傷勢很重,重到姜陽只能把他就近安置到臨近的一座小島上,令她絕望得是除此之外,自己愛莫能助。
韓卓一直處於昏迷的態勢,姜陽能夠感覺到他體內的能量萬一失控,足以吞噬整個星球,他體力似乎有一種強大的封印,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觸發,並且一旦觸發,可以擾亂被封印者本身的力量來源,就像現在的韓卓,他體內的暗黑源力,開始不分敵我,竟然主動攻擊起韓卓本身來。
她也能夠感覺到,韓卓的潛意識已經也拼命的抵抗,試圖努力控制住自己體內的力量,那力量來勢洶涌,像潮水一樣襲來,被韓卓艱難的壓制回去,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又捲土重來,接着又壓制回去。
如此潮起潮落,來來回回無數次,韓卓就像站在懸崖上的單索,搖搖晃晃,隨時可能墜落萬丈懸崖。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將近兩個月,之後才漸漸好轉,姜陽幾乎寸步不離的陪在韓卓身邊照顧他,如果自己不是體質已是辟穀境界,早餓死或渴死在孤零零的海島上。
這兩個月東邊的海平面也是同樣的此起彼伏,巨型海嘯引發的浪潮高達數百米,甚至波及到中國沿海,而超強地震的的餘波連幾百公里外的海島都連動着震顫。
這樣的劇變來勢兇猛,也持續了一個多月,在韓卓傷勢穩定下來的時候,海平面才又漸漸平息下來。
等韓卓體內的暗黑源力徹底平息,重新迴歸冰山,又過了一個多禮拜,才緩緩睜開雙眼,姜陽伏在他身邊,喜極而泣,哭得梨花帶雨:“嗚嗚嗚……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韓卓臉色還是有些虛弱,微微笑道:“謝謝你,麻煩你一件事。”
姜陽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問:“什麼事你說?”
韓卓艱難得擡起手,指了指東方:“帶我去那裡。”
姜陽有些遲疑道:“那裡?那裡恐怕……已經沒有什麼地方了。”
“我明白,我還是想去。”
“我知道了,你還要去找唐小優?這些天我也想過去找她,但我實在不放心丟你一個人在這裡。”
姜陽說着把韓卓給扶了起來,並試圖勸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兩個多月了,我是說,如果小優當時還在……的話,現在可能……一併沉到海底了。”
韓卓心裡一痛,咬牙道:“不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姜陽嘆了口氣:“好吧。”於是架起罡風裹着還很虛弱的韓卓,往東邊飛去,現在那裡已經是滄海桑田,如果天空沒有那絲絲青綠色的光線,他們不可能找回原路。
韓卓看着遠處天空那一點已經很暗弱的綠光,心想:“任夢瑩還在苦苦堅持?”再看一眼腳下,大部分絲線尾部已經浸入海里,少部分露頭的也像個礁石一樣,活人是一個都沒有了,海面上只飄浮着一些密度結構低一些的板材。
韓卓傷勢沒有痊癒,還開啓不了魔識,等離那點綠點近一些的時候,才肉眼可見,有一個嬌小的身軀站在那點綠光身邊,韓卓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震動了一下,驚道:“那是……小優?”
姜陽這時候眼神顯然更好一些,也是不可思議道:“是她,這……不可能,她是個凡人啊。”
韓卓也是難以置信,隱約覺得事有蹊蹺,兩人緩緩向那個綠點靠了過去,唐小優還是像以前那樣單純可愛,只轉過身來,看着韓卓,眼中難掩的悲傷與哀痛,恍惚間,韓卓甚至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同樣的眼神,在簡佑臣的眼睛裡也看到過。
突然間,韓卓又猛然醒悟過來,也許武石和武原召和沒有欺騙自己,至少關於小優的身份沒有。
“韓卓哥哥,”唐小優哭着說道,“我也不想……我真得只想做你的小優,做爸爸媽媽的乖女兒,做夢瑩的好朋友,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認命的一天,可是現在,我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光了,他們都是我的臣民啊。”
“小優,也許……我被矇蔽了,你恨我麼?”
“不,永遠不,韓卓哥哥。”唐小優看了一眼仍然拿着草稚劍的任夢瑩,韓卓注意到,這時候的任夢瑩身上已僅剩一絲生命跡象,離油盡燈枯只餘一線,是小優用自己的力量在幫助她維持着法術。
“小優,足夠了,已經結束了,放開她吧,跟我回家好麼,瀾姨唐叔叔還在家裡等你呢。”
唐小優搖了搖頭:“我再不可能是他們的女兒了,韓卓哥哥,幫我轉告他們,小優對不起他們,養育之恩,來生再報了。”
韓卓還想再勸她,唐小優搶先拒絕了,說道:“韓卓哥哥,你能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麼?”
韓卓趕忙道:“你說。”
“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神道會欠玄武宗簡家了,我們已經用國民的代價償還了,這兩個多月,我們向世界各國的官方發出求救請求,諷刺得是其他國家都在一片動亂之中,只有中國迴應了我們。”
韓卓點點頭:“現在的情勢,每個國家都自身難保,也只有那裡還保持着穩定。”
“嗯,”唐小優接着說,“不過可惜,李將成只答應了一千萬的人口限額,還要約法三章,只允許十六歲以下的少年男女,入境後必須分散在各地並在一年內學會使用漢語,成年後我族人之間不得通婚,應該也是簡佐良的主意,他是要亡我們的種,不過那時也無所謂了,能救一千萬人存活下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況且時間太短,能把這一千萬人送出去,也已經是兩國的極限。”
韓卓不大明白:“你要我做什麼?”
“韓卓哥哥,不管是神道會和玄武宗,還是我們兩國,所有恩怨都已經結束到此爲止了,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爲難他們了?”
“你是指那一千萬人?”
“是的,好不好,韓卓哥哥,求求你了。”
“好,我答應你。”
唐小優終於欣慰的笑了一下,不過那點笑容也轉瞬即逝,韓卓怕她做什麼傻事,才急忙答應她,這時趕忙問:“你呢,小優,你想要幹什麼,以後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