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七日,田敏顏那一百畝荒地就給開了出來,原本雜草叢生,滿是灌木叢蒲公英的綠坡地,現在已經變成了黑黝黝的曠野。
爲了整治梯田的樣式,田敏顏還特意畫圖教人挖掘了出來,長長的一條蜿蜒着,一排比一排高,卻又差不了多少,新鮮翻動過的土壤散發着清新的泥香,讓人難以想象這裡之前只是一片綠野荒地。
按着原來的計劃,她在這百畝地的中央頂位留了一畝田,又着人挖了坑,爾後分別在三個地方打井,至於築壩截流的就更簡單了,只在畝田最高位上方一點用石頭在河灘截了流,挖了幾條深坑將水引了過來。
田敏顏他們家買荒地就已經算是一件奇事,更奇的是還在地裡挖井,這讓整個楊梅村甚至隔壁村的人都沸騰了,紛紛前來看熱鬧。
打井請的同樣是本村的村民,也沒用多少人手,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將三口井打了出來,倒真把看熱鬧的人給驚了,想不到這地裡還真能打出井來。
驚訝的還不止一件,就是那一畝大的超級大水塘,幾條小坑連着河灘,水潺潺的流了進來,像是一口大魚塘似的儲着水。他們不知道,田敏顏將來還真打算放魚兒在裡頭養的。
十二日的功夫,後山那片荒地就變了個樣,像是梯子一樣的田,整整齊齊的,邊上哪挖了或高或地的水坑。中央那一口儲了水的大塘,此刻開了閘,水嘩嘩的流出,落在地上,一層一層的流向四面八方,灌溉着新開出來的田地。
田敏顏看着那被水花滋潤着的山坡地,心中驚喜不已,接下來,就是漚肥養土了。
而除了大口塘,她還在畝田邊上挖了好些小的漚肥塘,一溜的將那些爛葉爛草的扔進去,別人不懂,她也不解釋。
田敏顏喜滋滋地在自己的新田地裡逛着,眼角餘光卻見謝狗子飛一樣的急匆匆地跑來了。
“二姑娘,二姑娘。”
田敏顏停了下來,看着氣喘吁吁的跑到跟前的謝狗子,問道:“咋了,你被鬼追了?”
“不,不是,是知縣大人來了。”謝狗子吐着舌頭喘着粗氣。
“誰?你說誰來了?”田敏顏眨了眨眼。
“是知縣大人,新的知縣,溫大人,他來看你的地了。”謝狗子一拍大腿,又過來拉她的手臂:“快,快跟我去迎接大人吧。”
田敏顏避開他的手,沉着臉佯怒瞪了他一眼道:“你這手是往哪放呢。”
謝狗子被她瞪得脖子一縮,收回手,訕訕的又小心翼翼的偷瞄她,不敢吭聲,真是見鬼了,明明只是個丫頭片子,可他偏偏就怕她,只要她一瞪眼,自己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
這些天開荒,雖然說好了只管吃不管錢,可到了結算工錢的那天,他回到家,他老孃就說田家姑娘是個好心的,要他好好兒的幹。他不明所以,一問,才知道,原來田敏顏給了老孃一把錢,說是他的工錢。
他當時就愣了,不是說不給工錢的麼,可後來又想明白了,纔算是知道咋回事,打一巴掌給一把棗,太能御人了,又見她小小年紀這般本事,心裡便對田敏顏有些敬服。
所以就是田家的荒地已經開完了,他也還跟着田敏顏跑前跑後的,那些打井啊築壩啊的事也沒少幹,當然,也沒提工錢,他知道,田敏顏少不了他的。
“愣着幹嘛,不是說要去接知縣麼?”田敏顏走了幾步,見謝狗子在發愣,不由停下腳步叫道。
“哦,哦,這就來。”謝狗子回過神來,連忙跟上。
田敏顏卻在心裡想着,這新知縣是來幹嘛?
下到梯田的最低部,就遠遠的看見一行人在田野間往這邊走來,田敏顏眯了眯眼,走在前頭的,是村裡的里正,他一邊走一邊回頭說着什麼。
走得近了,田敏顏就見里正身後跟着一個穿着灰色長袍年約四旬的中年男人,頭髮束成總角,用一根玉簪子彆着,下巴長了一撮鬍子,方臉,不苟言笑。
看向男人身後,簇擁着一團人,穿着華貴,肥瘦皆有,臉上一臉的恭敬和諂媚,想來這男人就是知縣溫大人了。而那些個膘圓腸肥的,怕是那些鄉紳富豪吧,見知縣都來啦,還不巴巴的來巴結。
“田二姑娘。”里正一溜小跑着過來,一臉笑容道:“姑娘快來見過我們清平縣的新任知縣大人。”
田敏顏連忙低着頭恭敬地跟在他身後走過去,心裡有些激動,終於見到了傳說中司農署的一把手了。
沒錯,這溫善初就是後來南國成立司農署裡的一把手,官拜五品,一生對農事熱衷癡迷,多有貢獻,注有齊民誌一書,爲後人所敬仰。
“溫大人,這就是那買荒地的田懷仁之女,田家三爺,你還不過來。”里正對溫善初介紹一聲,又猛地向隊伍的後頭揮手。
“民女見過溫大人,大人萬安。”田敏顏屈了屈膝,款款的一拜。
“你就是主張買荒地的小姑娘?”溫善初的聲音比他的人要和善許多,隱隱帶着笑意道:“擡起頭來。”
田敏顏擡起頭,直直的迎向溫善初的打量,嘴角微微的上揚,淺笑盈盈。
溫善初看進田敏顏那黑黝黝的雙眸,微微一怔,見她態度不卑不亢,舉止大方從容,小小年紀見了生人,尤其是官老爺,竟還能如此沉穩安然,倒比她爹要好上許多,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讚賞。
此女將來絕非池中物!
他點了點頭,揹着手說道:“聽說你花了七天時間就將百畝荒地給開出來了?帶本官去看看,看你開出什麼來。”
“樂意至極,大人這邊請。”田敏顏微笑着讓開一條路,對謝狗子使了個眼色,他頓時先前幾步道:“大人,田裡正在灌水,仔細田埂滑和溼了鞋襪,請隨小的往這邊走。”
燕說,其實學術性的東西,我好像不在行呢,唉唉唉唉,我果然是個只會狗血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