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懷蘭神色懨懨地回到老宅,江氏見她一臉頹敗,額頭還紅腫一片,立即就尖叫起來:“這是咋的了?”
田懷蘭摸了摸額頭,吃吃的痛,心想這頭是白磕了,便沒好氣地道:“沒事,是我在那邊給磕的。”
“我說你,好端端的磕啥子。早叫你不要去,你非不聽,他是你哥,幫你是天經地義的,你偏要學那矯情的,謝啥恩,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江氏沉下臉來說道。
“娘,你懂啥。”田懷蘭嚷嚷起來,說道:“現在家裡布店都被那死鬼賣了,還有啥出息,我就想跟三哥說點好話,看能不能跟着做點啥生意。”
江氏聽了,就放下針線簍子,問:“那成不?”
田懷蘭一屁股坐在炕上,說道:“要能,我還能這個慫樣?三哥不是以前的三哥了,太無情了。”
她也不想想,要真無情,人家還會管你死活?
“我找他去。”江氏聞言,就沉着臉下炕趿鞋。
“站着。”一直沒吭聲的老爺子就出聲了,瞪了兩母女一眼,沉聲道:“你們也不長點腦子,就非要把這點子情分給叨沒了。都不許去,老三他們,願幫就幫,不願就由他們。蘭兒,楊家也不至於餓死了你們幾母子,還有十幾畝田,省點吃,嚼息還能短了?”
“啥情分,這是他嫡親妹子,他大舅那邊都幫扶着呢,自家妹子咋不能幫扶一把?”江氏很不悅,對田敏顏他們的偏心眼很是不悅,自個也不想,自己這心都偏着呢。
“這能比?你們從前乾的那事,老三他們沒算帳,這回還幫你一把,你就得燒高香了。”老爺子沒好氣地道:“你們要去,就儘管去,惹火了他們,看還管不管,大勇再納幾個人都不會管。”
老爺子很清楚,田敏顏他們都不是從前那般的好說話了,這會能出手幫着,其實大多都是因爲他們自己,畢竟這瑞哥和小五日後都要考科舉,這要真和個青樓女做親戚?還不得被人笑死。
田懷蘭聽了便有些理虧,見江氏忿忿,忙拉了勸住:“娘,算了,這氣一時半刻也消不了,日後慢慢走動起來就是。”
她都這麼說了,江氏只好重重地哼了一聲。
田敏顏那邊,羅氏也是很無語,一邊喂着丫丫,一邊對田敏顏說道:“你說這人吧,就沒個知足,這頭還沒完呢,那頭就來算計,要不是因着你爹,還真想讓你別管了。”
“娘,你何須理她。這事咱管,是爲着咱們家不落個被笑話的名聲,最重要還是瑞哥他們,要不爲他們兄弟,我管?”田敏顏冷笑,說道:“其實這事,也就是說上一句,那楊大勇是個怕事的,給講清楚他還敢納了,不嫌丟人?”
他們可不是聖母,會管上一管,是因着自家名聲,之前那二郎拐人小妾跑了的事,不多不少都影響到他們,如今再有這樣的事一出一傳,那別人就會極度懷疑田家家風,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其實這好在是分了家,纔不至於影響太深,可到底是不好聽,所以纔會出這手。
“哎,和這樣的人做親戚可真嗆,這日後可千萬別在出啥妖蛾子,要不,屁大點事都來找咱出頭,那還得了?”羅氏嘆了一口氣。
田敏顏深有同感,確實是如此,太不靠譜了,所以能遠着,都遠着,只要別落了表面的情面就是。
但田懷蘭那要求,她可不會維持那表面的情面,這遠沒有幫着娶了媳婦還包你生兒子的理。
“夫人,姑娘,朱家嬸子說送雞酒來了。”吉祥笑眯眯地進來傳話。
羅氏聽了一喜,忙叫道:“快讓進來。”
這沒多時的,朱大嬸那爽朗的笑聲就傳了進來,田敏顏忙的站起來迎上去。
“老遠就聽到你笑,這可是生了?”羅氏將喝飽睡着的丫丫放在牀上,理了理衣襟笑着問。
前幾日就看到朱大郎那媳婦的肚子都下盤了,也知道就這幾天作的,如今又聽朱大嬸是來送雞酒的,心知怕是已經生了。
“生了,生了,是個七斤重的大胖小子,這不給你們送雞酒來了。”朱大嬸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將自己的提籃遞了過去。
這楊梅村的風俗,生了孩子的人家都會用雞的下水和雞肉一道熬成湯,湯差不多要好的時候,再放些米酒下去一起熬,這就成了雞酒湯,然後用大碗連湯料一起送給交好的左鄰右里,而收到雞酒的人家,是會回禮的,條件差些送雞蛋,要是好的,就整隻雞捉過去。當然,這遠些的,東主就會送用紅紙染的紅雞蛋,以分享喜悅。
田敏顏老早就嗅到香噴噴的雞湯酒了,她曾經喝過別的人家送來的,味道很不錯,忙叫吉祥取碗來,又對朱大嬸笑着恭喜:“恭喜朱大嬸榮升奶奶了。”
朱大嬸嘻嘻的笑,說起自家的寶貝孫子,那眉眼都在笑,道:“長得可壯實了,手足舞蹈的,哭聲也洪亮,他爹歡喜得不行,抱着直親,一個勁的樂。”
“那將來肯定是個大將軍。”田敏顏笑着恭維。
朱大嬸笑得更歡了,說道:“顏丫頭承你貴言啊,將來就是小子成了將軍,也讓他來給你這姑奶奶磕頭。”
“哎,我等着吶。”田敏顏脆脆地笑應了。
朱大嬸又說了幾句,讓羅氏她們過兩日來參觀洗三,說是還要送雞酒,就急匆匆的走了。
“娘,這雞酒可真好吃,咱平時咋就做不出那個味。”田敏顏一邊吃着那香噴的雞酒湯,一邊讚道。
“那不同,這可都是沾了喜氣的。”羅氏呵呵地笑,又道:“對了,回頭咱送上一對雞,一簍子雞蛋過去?”
“嗯,當初丫丫出生的時候,朱大嬸也這麼送了,咱添多些雞蛋。”田敏顏想也不想的就點頭,就是朱大嬸當初沒這樣送回禮,他們也該這麼送的,畢竟兩家交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而且,他們家如今的光景,就是送一對雞一簍子雞蛋,也不是什麼難事。
母女倆說着話,吉祥又來回話,田七老爺子那邊的嫂子來了,說是發喜帖,請羅氏過幾日去吃甜姐兒的添妝酒茶呢。
田敏顏和羅氏對視一眼,母女均笑,今年這喜事,是扎堆的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