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鋪子最終用四百兩買了下來,田敏顏按着新鋪子的規格重新畫了平面圖,重新裝修。
她給設定的裝修格局和清平縣的第一樓差不多,但因爲這裡是州府,所以用料和擺設等都要上等名貴得多,就是檯布,也要用好的料子製作,提高格調。
再有兩天就要進入臘月了,也就離過年不遠了,田敏顏便想着先把這鋪子裝修弄好,然後再招人手培訓,等開春了再商定開張的事宜,當然,這些她都交給了謝城忠和樑大榮去處理。
一個合格的領導,就是要學會放權,事事去親歷親爲,那不是偉大,而是愚笨,她可不想爲幾個銀子過勞而死。
將裝修平面圖和鋪子企劃書都交給了謝城忠,田敏顏便想着回清平縣了,想着快要過年了,又要到處送年禮,州府的東西到底比較上臺面,她興匆匆的拉着白梅天天去逛街,給買了整一車的特產和禮物。
惠安縣主也來邀請過她,田敏顏忙着弄鋪子的企劃書,只出去了小半天,兩人也是逛街喝茶聊天,雖然也才第二次見,倒也似認識了好久似的,很快就熟悉起來,約定日後都保持聯絡。
田敏顏一直想再見到齊十七,很想去確定他的身份,後來又想,就算確定了又如何?也就放下了念頭。
在州府盤桓了有十天,留下謝城忠和樑大榮處理鋪子裝修的事,因着方家來接方宇他們回去清平縣準備過年,田敏顏和田敏瑞就跟着一道回去了。
回到清平縣的時候,田敏顏也逗留了一天,順便打點了年禮送給溫知縣一家,然後纔回到太平鎮。
馬車差不多到楊梅村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是晌午了,遠遠的看到村子升起的炊煙,田敏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雀躍,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家這麼久呢。
家,田敏顏忽而想到,原來她已經在不經不覺間已經把楊梅村視爲家了,而田懷仁他們,則視爲至親。
在開始的時候,自己還想着穿回去現代呢,呵,時間果然可以改變一切。
可這種雀躍在到達不家中見着一個穿紅着綠頭戴大紅絹花的婆子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哎喲,這就是我們田家二小姐麼?瞧瞧這模樣兒,長得可真真兒周正,日後要真個長開了,媒人還不踏破這門檻?”那婆子見着打扮得嬌俏得體的田敏顏,笑得眼睛眯起了一條縫,親親熱熱的走了上來,伸手就要去拉田敏顏。
田敏顏閃身一避,雙眉緊皺,問道:“你是誰?”
其實她心裡也猜到幾分,只是心裡不確定,老天,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瞧我,還沒跟小姐道喜吶,我是縣裡有名的王媒婆,不是我吹,在我王媒婆手上拉成的姻緣線,沒個一百,也有八十。小姐,大喜呀。”那王媒婆掩着嘴呵呵的笑。
田敏顏心裡咯噔一聲,腦袋都炸開了,恰好看見她爹走出來,忙的跑上去:“爹。”
“囡囡。”田懷仁接着女兒,見到王媒婆還在院子裡,頓時臉一沉道:“怎的還沒走,快走快走,我家閨女年紀還小,這回不忙定親。”
那王媒婆非但沒走,反而扭着肥大的屁股上前,說道:“喲,田老爺,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好親呀。那樓家家財萬貫,使得是金奴銀婢,樓公子也是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雖是年歲大了些,可這男人嘛,年紀大了纔會疼人不是?田小姐年紀雖小,樓公子說了,願意等小姐及笄才完婚,要是你和夫人願意,就先把親給定下來,兩家當親家先走動起來。”
樓公子?誰?田敏顏腦袋嗡嗡的響,猛地想起,自己認得的姓樓的人,也就那樓少卿了,不會吧?他來提親?腦袋被驢踢了麼?
“我和內子說過了,我家閨女不及笄就不談婚事。請你出去,白梅,把人請出去。”田懷仁沉着臉對站在一旁的白梅吩咐道。
“出去。”白梅立即冷着臉擋在王媒婆跟前。
那王媒婆很是不悅,可想到樓家的賞銀,便生生的把那股子不悅給壓下來,掂高腳朝田敏顏他們說道:“田老爺,這事也不急,你和夫人再想想,我過兩日再來,啊?這樓家可真真兒的大好親事,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而且,嫁過去就是正頭娘子當家主母,那是翹起雙手享福的。”
“出去。”白梅冷着一張臉,伸出手去扯她。
“哎,你這丫頭好沒規矩,有你這樣對客人的麼?我自個走。”王媒婆被她一扯,抽回袖子,一步三回頭的大聲道:“田老爺,可要仔細想想啊。”
等王媒婆一走,田敏顏他們也顧不得聚舊了,拉着田懷仁亟亟地問:“爹,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樓家,什麼親事?”
“對啊,爹,咋我們去了幾天,就有人來提親了,妹妹她才十一歲吶,這。。。”田敏瑞也很是氣急敗壞。
田懷仁看着一雙兒女急得眼都紅了,便道:“外邊冷,我們進去再說。”
進了西廂,羅氏正哄着小女兒睡覺,手輕輕拍着她的背,見幾人進來,先是一喜,又噓了一聲,示意他們放輕手腳。
田敏顏放輕了腳步,先走過去看一眼小妹,見她長了好多,正握着白嫩的小手睡得沉香,樣子十分可愛,心裡突然就平靜下來。
又見羅氏坐了差不多一月的月子,養得臉色紅潤,精神氣也足,人也長胖了一圈,便放下心來。
“快過來讓娘看看。”羅氏招過兩兄妹在懷中打量,見他們雖瘦了些,可極有精神,便嗔罵了一聲:“可捨得家來了,兩隻猴兒,可沒把我跟你爹給操心死,就怕你們在外頭惹了禍事。”
自打田敏顏他們去了州府以後,羅氏是天天擔心,田懷仁更是,晚頭都睡不好,就念叨着,羅氏好歹在月子白天能睡,他是白天要幹活計,這不,兩黑眼圈大大的。
田敏顏也看到了田懷仁眼皮底下的青黑,心裡一陣感動,過去把着她爹撒嬌:“爹。”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見寶貝閨女撒嬌,田懷仁哪還有剛纔對着王媒婆的黑臉,憨憨的笑着抱她。
一家幾口親香了一會,田敏顏這纔想起那個王媒婆,忙的問:“爹,娘,你們還沒給說,那王媒婆是怎麼回事兒?”
羅氏和田懷仁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卻也不是十分的難看。
羅氏招了招手,將田敏顏招到身邊來坐在炕沿上,說道:“那媒婆是來提親的,說的是縣裡的那個飄香樓的少東家,樓公子。”
“什麼?”田敏顏臉一黑,又窘又傻,手握成了小拳頭。
羅氏他們其實也很納悶,這些日子,他們家蓋房子,忙的夠嗆,她是坐月子享的安樂,又有嫂子幫忙照顧了大半個月,最閒的就是她了。今日這好好兒的,竟然有媒婆找上門來了,開口就是給他們賀喜,說着漂亮恭喜話,把他們納悶的。
等王媒婆說明來意,兩口子都傻了,羅氏甚至還問:“你是不是找錯地兒了?我家閨女才十一歲呢。”
“被皇上賞賜的田家,怎會找錯?第一樓是你們家開的,可是?”王媒婆笑眯眯的問。
羅氏和田懷仁傻傻的點頭,就見那媒婆一拍大腿,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道:“那就對了,我要說的,就是你家大閨女。”
緊接着,王媒婆就天花龍鳳的吹捧那樓家如何的富貴,那樓公子如何的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直吹得天上有地下無,末了道:“我們樓公子啊,和你家小姐那是天生一對,郎才女貌,難得的好品相。。。”
羅氏被她唱的頭昏昏,可關乎閨女的婚姻大事,自然比傻了的田懷仁清醒,很快就打斷她的話:“慢着,我家閨女才十一歲,那什麼樓公子也老大了吧?”
“這男人嘛,年紀大些纔會疼人,而且那樓公子今年也就二十一,小姐十一歲沒錯,可樓公子說了,願意等小姐及笄再完婚,先把親定了,兩家當個親家先走動起來。”王媒婆呵呵地笑,彷彿這親事是鐵板釘釘一樣,又道:“那樓公子那品相,在這村子點着了燈籠都找不到。田老爺,田夫人,有這樣的女婿,你們好福氣呀。”
田懷仁臉色一黑,冷聲說道:“這什麼樓公子房公子的,我們不認得,你莫要睜眼說瞎話,憑白抹黑我家閨女的清譽。”
羅氏的臉色也很是不好看,道:“我家老爺說的是,而且,我家閨女年齡還小,我們還要多留幾年,你請回吧。”
“哎喲,從前田老爺不也見過樓公子麼?田小姐也見過來着,我們樓公子對田小姐可是滿意的緊,對田小姐是一見傾心呢。他家老夫人年紀如今也大了,就念叨着公子的婚事,老人家想抱孫子了。”
“放肆。”羅氏騰地站了起來,氣得發抖,指着她說道:“你胡說什麼,什麼滿意,什麼一見傾心,我家閨女清清白白的,你欺人太甚。”
王媒婆看着羅氏惱怒得臉色漲紅的樣子,心道自己說過了,這可是關乎到女子的聲譽,要知道真正的大家閨秀不輕易在外頭拋頭露面,當然,莊戶人家的女兒家沒這麼多講究。可她這麼說,話裡的意思也是暗指田敏顏和男子有首尾了的,怪不得羅氏生氣。
“瞧我這張老嘴,一高興就說錯話了,該打該打。”王媒婆也是見慣場面的,忙的意思打了自己嘴巴兩下,又碎碎說起樓少卿的好來,什麼嫁過去就是正頭娘子當家主母,什麼享盡榮華富貴。
“出去,給我出去,告訴你們那什麼樓公子,我們要多留閨女幾年,不打算現在就談親事。”羅氏卻是聽不得了,又叫田懷仁趕人,而小星也來說小女兒醒了,她就回了西廂。
田懷仁早就想趕人了,羅氏這麼一說,他忙的站起來趕人。
這媒人上門,也沒有一說就成的,通常這第一次上門也就通個氣,會有第二次上門的,王媒婆做慣了這行生意,自然也清楚,倒也識趣地個走,卻恰好遇見田敏顏回家,這纔出了院子那一幕。
聽到這裡,田敏顏臉色沉得要滴水,雙眉緊擰,小臉都快要皺成一團了。
羅氏覷了一眼她的臉色,忙的道:“囡囡,你放心吧,娘沒答應呢,娘怎麼捨得?而且那個樓公子,你們不是說過不是個好的麼?”
“娘我不是擔心這事,我是想着那樓少卿這麼做的用意,他是打的啥子主意?”田敏顏勾了一下脣角。
她當然知道羅氏他們不會答應了,不說她年紀還小,這樓少卿她也曾經對他們說過爲人,自然不會輕易的去應了這親。
她是想着樓少卿的用意,什麼一見傾心?唱大戲吧,騙誰吶?
對個十一歲的孩子一見傾心,說出去也不怕人說你變態齷齪,心裡有問題,所以她說絕對不相信這樣的鬼話的。
再來,那樓少卿,都二十幾歲了吧,這年頭的男子,二十幾歲還沒成親的極少,尤其是大戶人家裡頭的,像他那樣的年紀,孩子都滿地兒跑了。
這年頭二十幾歲還沒成親的,也就是那些窮得揭不開鍋的光棍娶不起媳婦罷了。
而他在明知道自己只有十一歲,都還讓媒人上門提親,並說願意等到她長大,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心思和用意了。
“不管怎樣,這提親咱不答應,他還能強娶不成?”田敏瑞冷笑着說道。
田敏顏搖了搖頭,他想的還是太簡單了,樓少卿,就不是那簡單的,那個人狡猾,心思重,要真的是別有用心,那就不是他們說一句不應那般簡單的。
電視小說也有演的,這人爲了強娶,故意抹黑對方的閨譽的也有,樓少卿會不會這麼無恥,她不知道。
但不管他會不會這麼無恥,她都得要小心謹慎些,要知道女子閨譽在這個世界,是比命還要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