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楊梅村,田敏顏一家就開始忙碌起來,這開春的種子要準備,州府的第一樓分店也要準備開張事宜,還有宴客的事也得要忙碌,請的長工早在年十二就回來幫忙了,漚肥,總之,就是像個陀螺似的忙個不停。
“姑娘,這是隔壁鎮那二百畝山坡地的地契。”白梅將一張紙遞給田敏顏。
田敏顏接了過來,看了一眼,左下角蓋着鮮紅的官印,又細細的看了,確認無誤,這才仔細摺疊起來,放在她放地契的匣子裡。
這是年前她就看中的山坡沙地,打算將來種植土豆等耐寒的農作物。
“謝城忠他們明日會去州府準備第一樓分店的開張事宜,你是要過去學着打理,還是如何?”田敏顏看着白梅問:“你跟着我也有一段時日了,也該練練手了。”
白梅皺着眉遲疑了一會,問:“我想知道姑娘下一步的打算。”
田敏顏笑了,說道:“接下來這半年的計劃,我會把精力心機着重放在農事上,你也知道,如今我又買了不少地,這土豆的推廣種植我是一定要推廣出來的。不過,我也想開個廚廁潔具作坊還有織布坊,你要想打理酒樓,我就把城忠調回來,酒樓的運作你也熟悉。”
白梅抿着嘴想了一會道:“姑娘,織布開起來容易,可要想打名氣,可不容易,如今咱們清平大而有名氣的作坊就是雲裳布坊,還有花團錦繡。”
她說的田敏顏也知道,可她的這個織布坊可不僅僅是織布,將來可是有大作用的,便道:“這個不礙事,先慢慢兒準備起來,將來才能發揮作用,只一個,一定要尋好的織布繡娘,手藝一定要純熟。”
“姑娘,那我負責織布坊這塊。”白梅立即說道。
“行,那你準備一下章程,拿來給我看看。”田敏顏想也不想的就應了。
白梅出去後,田敏顏拿起自己慣用薄,上面密密麻麻條理分明的列着上半年的規劃,不由苦笑,人手還是不夠用啊,希望白梅他們快些成長起來吧,否則,她鐵定要勞碌死。
她想了想,叫:“白梅。。。”
聞香居,一如既往的安靜,茶香嫋嫋,一室清幽。
秦海棠親自煮茶,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優雅飄逸,看得田敏顏很是豔羨,自己咋就做不到呢。
“請。”秦海棠一手扶着袖子,作出請的姿勢。
田敏顏以兩指夾茶杯,放在鼻端,輕嗅了一下,笑道:“水淨,茶香,香味馥郁,這可是新茶?”
秦海棠挑眉,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說道:“前兒聽說你跟十七爺學分茶,這過了年,倒有些長進了,這是新烘炒的大紅袍。”
說起分茶,田敏顏就有些訕訕,臉紅紅的道:“一點皮毛都沒學着呢。”
“多練練,分茶最重要是心無旁騖,沉靜沉穩。”秦海棠淡笑着道。
“秦掌櫃莫非也是分茶好手?”田敏顏雙眼一亮。
“也不是,只是我從前伺候的主子,是分茶的箇中翹楚,她點的花式,能持續五分不散。”秦海棠雙眼似是陷入了回憶,似緬懷,似悲傷。
田敏顏開口想問,卻也知道不禮貌,便只聽着不出聲。
秦海棠也就是失神一瞬間,回過神來笑着問:“你這回過來可是有啥事兒?前兒你不是遞了帖子,邀我去赴宴,這也沒兩天了,可是有難事?”
田敏顏苦笑,也不忸怩,道:“也沒旁的事,只是我身邊得用的人沒幾個,想秦掌櫃你給推薦幾個。”
秦海棠一愣,隨即問:“你這丫頭,可是又有啥想法了?之前開酒樓,賺的銀錢不少,後面又弄那個啥味精,真真是日進斗金,我都眼紅了。說吧,這回又有啥法子?也讓我參上一股。”
田敏顏呵呵地笑:“秦掌櫃要不怕虧本,我是大大歡迎的。”
“說個章程聽聽。”
田敏顏便將自己想要辦廚廁潔具廠和織布繡坊的事兒說了,末了道:“如果秦掌櫃想參股,廚廁潔具旁的不多說,也能賺些胭脂水粉錢的。”
“就是你之前說的什麼廁所?裝在屋子裡的?”秦海棠聽了饒有興致地問:“真的不臭麼?”
田敏顏苦笑不得,說道:“只要使用得當,常清洗就不會有異味。”
“好,前期投入要多少銀子?我參一份股。”秦海棠倒也爽快。
田敏顏笑道:“投個二千兩,我給你三分股。”
“成!”
“那我要的人手。。。”田敏顏又問。
“你放心,我給你薦幾個,用不用得好,就看你的本事了。”秦海棠挑高眉說道。
田敏顏聞言大喜,站起來福了個身以示感激,秦海棠是十七爺的人,她薦的人,肯定比自己身邊的要得用多了。
秦掌櫃很快就薦了人過來,是兩個管事,一個叫羅守和,一個叫付玉成,都是三十歲上下的人。
羅守和從前是一家玉雕工藝作坊的小管事,而付玉成則是齊十七產業下的一個掌櫃,兩人都有賣身契,而且是死契。
有了幫手,田敏顏就放開了手腳,先是密羅緊集的籌辦起廚廁潔具廠來。
田敏顏又畫了一個坐廁,當然,尋的還是鐵班給搗弄的,見了這坐廁,鐵班很是興奮,直說這纔是考手藝的玩意,興匆匆的拿去研究了。
秦掌櫃推薦的人很好用,畢竟有過管事經驗,而且還是工藝作坊,本身也有一定的人脈,要尋匠人什麼的,都很順利。
這邊忙着新的生意,農事那邊也一點都沒落下,田敏顏打算開春就把土豆給起出來,再養養田地,然後種棉花,她大舅那邊,也買了近百畝這樣的地來,只要棉籽一到,就大批種植。
“姑娘,橫河那邊來信兒了。”小星咚咚的跑進來說道,小臉被凍得緋紅。
田敏顏眉一挑,來信?不是答應了會回來坐席的麼?咋的又來信了?
她接過信來一看,嘴角抽了起來,這才消停多久,咋又蹦躂起來了?
“老爺子病了?”田懷仁聽了信的內容,騰地站起來,眉宇緊緊的皺了起來:“前幾見着精神氣不錯的,咋突然就病了?”
“爹,老爺子年紀也大了,要是再有些什麼煩心事一氣一刺激,能不病麼?”田敏顏搖了搖頭道。
“這是怎麼說的?”田懷仁有些驚愕。
田敏顏便將從送信的人打聽來的給說了,原來,還是禍起二房。
事兒要從莊姐回門說起,按說這回門都是歡喜的,田懷德和陳氏第一次嫁女,自然也是很欣盼了。
這出嫁的姑奶奶帶着新姑爺回門,都會留着過夜和好好招待,莊姐雖然不喜袁文彬,可都成親了,袁文彬待她也還好,新婚三天,也頗滋潤,陳氏見了哪有不歡喜的,自然好菜好酒的招待新姑爺。
壞就壞在好酒上面,這袁文彬被岳父和田懷孝給猛灌,吃得猛了,人就醉了,自然要解決大事。
從茅房出來,卻不知怎的,給摸到了田懷孝他們的房間,這田敏青正換衣裳,她又是個經過人事的,身姿婀娜,這袁秀才看得愣了一瞬後,立即就要退出去,可已經遲了,田敏青大叫大喊,引來人後硬說這新姐夫佔了她便宜。
這回門之日摸到小姨子房裡,還佔了小姨子便宜,那可是天大的醜事,莊姐一下子就暈了過去,醒來後哭着吵着要和離。而李氏則不屈不撓,說袁秀才佔了她閨女便宜,就要負責,要他將田敏青娶回門。
袁文彬被一盆冰水淋下來,早就嚇傻了,說自己沒做過任何不軌的事,而且也沒看到任何不該看的地方,可誰信吶?
陳氏見女婿這樣,是又氣又怒,新仇舊恨,這田敏青先是壞自己閨女的姻緣,現在又來破壞閨女的婚姻,就罵田敏青不知廉恥,鬧着要將她去浸豬籠沉海。
李氏那人又怎會善罷甘休,直說是袁秀才佔便宜在先,在她心裡,青姐就算再許人,也許不到好人家了,袁秀才好歹也有個功名在身,比一般農家還是要好上幾分的,將錯就錯的就賴上了。
田敏青和母親想的是同一個理,與其嫁個粗魯的農夫,還不如嫁了這袁秀才呢,好歹也一表人才不是?所以,咬死了袁秀才毀她清白了。
田敏莊那裡受得了這樣的屈辱,吵着和離不成就要上吊,而陳氏則氣得要鬧着分家,老爺子就被生生的氣得病倒了。
“這,這也太離譜了。”羅氏驚得張大嘴。
“簡直荒唐。”田懷仁大怒,又問:“後邊咋樣了?”
“還能咋樣?聽說現在還在僵持着呢,莊姐要和離,大伯母要分家,二伯母他們不屈不饒。”田敏顏譏誚地道。
田懷仁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長嘆了一聲:“家有妖孽,家宅不寧啊。”
田敏顏呵了一聲,那兩房人住一塊,鬧幺蛾子是少不了的,要想安寧,只有分家,可是二房,她敢說,就是死也不會分,分了,哪有白吃白喝的好日子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