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田懷仁的話,田懷孝到底是懼怕老爺子的,本打算將全部糧食都賣了,到後面,卻還是留下了兩石,並且很快就和小桃花收拾起來走了。
後來,田敏顏聽說老爺子回到橫河後發現田懷德根本就沒說過要他回去的信兒,等到田懷孝回來,並說將口糧給賣了好些,他這才明白過來,氣得差點將田懷孝給趕出家門。
當然,這些糟心事田敏顏他們也沒心思去理會,因爲都緊着要解決新的麻煩呢。
因爲當初的計算失誤,田敏顏所購得的五百斤土豆種最後只能堪堪種上三畝地,剩下的九十七畝地現在都還沒有着落呢。
得知這情況,田敏顏立即就去發記找了掌櫃,卻打聽到東家生了大病,近期也不去西域了,而且就是能去,這一來一回的,就是買的土豆種回來,這還得晾曬切塊催芽,都弄起來的時候都得要十月甚至更久了,也早就錯過秋播的時間了。
田敏顏懨懨地從發記出來,垂頭喪氣地在大街上走着,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太天真也太自以爲是了,以至於導致今日進退兩難的局面。
土豆的收成是可觀的,原以爲可以種得更多,卻不過是三兩畝,白白浪費了其他地,這讓她很是不甘,難道剩下的地真的只能種上大豆那些東西麼?
如果還能買來種薯,錯過秋播,也還能冬播,只是,到哪去弄的種薯喲?
田敏顏只顧低着頭想着心事,壓根沒看前面的路,突然就撞上了一道牆,牆還泛着淡淡的藥香味,她哎喲了一聲,捂着鼻子擡起頭來看向撞的‘牆’,驚訝地叫:“十七爺?”
“走路不看路,撞着人了還不賠禮?你這丫頭好沒禮。”齊十七眯了眯桃花眼,看着她眼底的一圈青黑道:“想啥這般入神?”
“對不住了,我只顧想事兒了。”田敏顏哎了一聲,又苦笑道:“自然是大難題。”
“哦?給爺說說,爺說不定能幫你。”齊十七挑了挑眉。
“你幫不了我的。”田敏顏抿了抿嘴,往前走去。
“你不說咋知道幫不了?”齊十七走在她身邊道。
“你要能去西域,那就能幫我。”
“西域?我能去啊。”
“真的?”田敏顏聽了頓時大喜,轉過頭來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走,咱們去聞香居喝茶說話兒去。”
聞香居,秦海棠奉上兩杯茶,和他們是說了幾句閒話便退了出去。
田敏顏卻是迫不及待的看向那歪在榻上的齊十七,問道:“十七爺,你真能去西域?”
“我半年前纔在西域回來,如何不能?”齊十七睨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捏着茶杯送到鼻尖,嗅着那馥郁的茶香,嘴角邪魅地勾起道:“這天下,還沒有我齊十七去不了的地方。”
“那你可聽說過土豆,啊,就是馬鈴薯。”田敏顏連忙問:“就是西域產的一種地薯。”
“馬鈴薯?”齊十七看向她:“什麼玩意?”
“一種食物,可做菜,也可做輔食。。。”田敏顏將土豆的特性甚至形狀都詳細說了一遍。
“你是說那切成條條炸出來的東西啊?”齊十七哦了一聲,終於想起在西域吃過這東西,不由問她:“咋了?”
“十七爺,也不知秦掌櫃可與你說過,我家買有百畝荒地,前兒發記的東家從西域帶來土豆。。。”田敏顏將自己想要種植土豆,又計算失誤的事給說了,最後懊惱地道:“這土豆產量十分高,畝產可達千斤甚至二千呢,我想全部都種了,可現在,沒有種薯,白白浪費了空着的地。”
“什麼,畝產千斤?”齊十七一聽騰地從榻上翻身坐起,臉色凝重地看着她:“你說的可是真的?”
還有這麼高產的莊稼?那玉米也不過是畝產九百斤左右而已,這什麼土豆還能畝產千斤甚至更高?
田敏顏被唬了一跳,卻也點點頭道:“保守估計是這麼多,至於在其他地方種植會如何,我尚且不知,畢竟這才第一次種,不過如果是土地肥沃,收成定不差的。”
齊十七瞪着她看了一會,說道:“你還需要多少種薯?”
“若是要把剩下的地都種完,一畝地得一百公斤左右,這起碼還得要上萬斤的種薯。”田敏顏抿着嘴兒捏着指頭按着現在的種下的種薯大小算了算。
“你不是說了,就是這種薯現在能從西域買回來,都錯過秋播了?那還能種?”齊十七卻記得她剛纔的抱怨。
“秋播不成,可以冬播啊,我想過了,要是在十月到十二月種植,次年一月到三月也都可以收了。”田敏顏笑着說道。
“這種薯我幫你去購。不過,等到收成的時候,這些土豆得留着給我。”齊十七說道。
“啊?”田敏顏看着他,想問爲什麼,可見他一副你只顧按我吩咐去做別問爲什麼的樣子,便訕訕的住了口,只道:“那我自己留下來年的種薯總可以吧?”
“少不了你的。”齊十七乜她一眼,好像在說她小家子氣似的。
田敏顏咳了一聲,心裡腹誹,誰知道呢,和你這又不是太熟。
“那十七爺啥時候動身?一定會將種薯帶回來不?”田敏顏問。
“你只管把地空着就成。”齊十七斜睨她一眼,忽而桃花眼眯了眯:“咋,你怕到時候沒有種薯,白白浪費了這一茬莊稼種植?”
田敏顏呵呵的訕笑,眼神發飄,道:“沒有的事,哪來的事,呵呵。”
齊十七哼了一聲,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指一戳她光潔的額頭,道:“丫頭,你這想什麼,還能瞞過我?”
田敏顏不提防他這麼一戳,後退幾步,皺了皺眉道:“十七爺,男女授受不親。”
“喲嗬,咱們睡都睡一塊了,你還說這話?不嫌遲了?”齊十七看她這樣,有意逗她,邪邪地笑。
田敏顏瞪大眼,看一眼外頭,沉着聲道:“十七爺,話可不能亂說,女子的閨譽比死更重要,還請爺體諒。”
齊十七嘖嘖兩聲,頓覺無趣,揮了揮手:“你出去吧,種薯買回來,我自會讓人通知你。”
田敏顏哦了一聲,福了福身,轉身往外走,心道這齊十七爺還真是個善變,不過看在他能幫自己買到種薯的份上,就算了。
她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了腳步,眉頭一皺,轉過身看向那重新歪在榻上的男人,走近他。
“怎麼?捨不得爺?”齊十七見她去而復返,又一臉無賴的笑。
“十七爺姓齊?”田敏顏瞪着他問。
齊十七眼神一閃,道:“有啥子不妥?天下姓齊的人多了去。”
田敏顏抿着嘴,姓齊,這天下的事真有這麼巧麼?前世她看到的苦情書,買了百畝荒地種棉花的就是姓齊的啊,此齊會是眼前的齊嗎?
“十七爺想過買地嗎?有沒想過要買些荒地開荒什麼的?”田敏顏緊着又問。
“有啊,你家那塊地,我本是想買的,卻被你捷足先登了。”齊十七故意開玩笑道。
田敏顏卻是心裡一跳,真的是同一個人麼?那那些棉籽,會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誰人手中出現?是這個人嗎?異國,指的是西域麼?
不管如何,田敏顏都想賭一賭,便道:“十七爺此去西域,還請順道看一看那邊可有一種叫棉籽的種子,如果有,也請十七爺幫忙帶回來。”
“哦,又是畝產千斤的作物?”齊十七的眼睛瞟向她,丫頭懂得不少啊。
“我倒是想。”田敏顏笑了笑,說道:“這雖不是畝產千斤,但要是我南國大朝若有這種作物,我包管冬天十七爺不再懼怕寒凍,我南國士兵也能不畏寒冬刺寒。”
齊十七聽了桃花眼一眯,眼中暗芒像一支箭似的射向田敏顏,道:“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田敏顏瞳孔縮了縮,卻依然道:“只要十七爺能找到這叫棉花的種子,我便能讓十七爺過上暖冬。”
齊十七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了出聲,似有意又似無意地道:“丫頭懂得可真不少。我倒真想看看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咋知道這麼多旁人不曉得的東西?”
田敏顏呃了一聲,心想自己太得意忘形了,忘了人有時候太過聰明可不是件好事,於是便笑了笑道:“我也是自異域誌看到的,棉花,可織坊成衣,供人取暖,十七爺若是見到了帶回來種一種也是使得的。”
話畢,她也不再多話,看似淡定卻腳步飛快地走了出去。
齊十七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眼神有些複雜不明,這丫頭太過神秘,總覺得罩着層層面紗似的,掀一層,就解開一面神秘,再掀,又是另一面,層層不同。
十一歲的農戶丫頭,是不是太過聰慧了些?
“楊官!”他高喊一聲,楊官也不知從那個角落走了出來,齊十七淡淡的吩咐了幾聲,楊官又領命離去。
離去的田敏顏不知道,她這無意間所展露的聰慧,讓齊十七起了疑,以至於被人暗中查探監視了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