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正堂的土炕上,一雙頭髮灰白的老人坐在上面,男的吧嗒吧嗒的在抽着旱菸,而那婆子,則手上拿着一塊布在縫補着什麼。
在炕尾邊,一個年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裡,着一身藏青色的緞子長袍,頭上扎着黑色布巾,臉色紅潤白淨,看起來有些儒雅,比起她那黑炭似的爹,不知好看多少倍去了。
而在男人旁邊,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女人坐在那裡,上身着對襟繡紅梅的暗紅色寬袖裳,下身着一條壓紋粗布襦裙,裙下露出一雙小巧精緻的繡花鞋。
田敏顏看過去,嘶的抽了一口氣,竟然是小腳。
再看她的相貌,長得圓潤白淨,頭髮挽成墜髻,插着兩支花哨的銀簪子,看上去,就不是一個普通的種田莊戶人家,倒有幾分做太太的架勢。
按着腦子裡的記憶,這應該就是田敏顏的大伯田懷德和大伯母陳氏了,那對賣侄女求榮的人渣,雜碎!
田敏顏在打量那兩人的同時,屋內的人同樣在打量她,不,應該是說被她驚到了。
“顏丫頭,你這是咋地咧?”
屋內的另一個女人拔高了聲音叫,哼了一聲道:“她三嬸,你也不說說她,像個什麼樣兒,將來嫁過去,可就。。。”
“二伯母,你說嫁去哪?”田敏顏拿着菜刀走近兩步,死死地瞪着那胖乎乎的女人,一副你再說一個字我就讓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架勢。
田敏顏瞪圓了眼,目光銳利,倒把那女人嚇得後退一步,嘴角動了動不敢再吭聲。
沒錯,這就是田家的另一個極品,貪小便宜又貪吃又懶惰的二房家的嬸子李氏。
“你,你別過來。”李氏看着那把昨天才讓貨郎磨得鋒利的菜刀,後怕地退了一步,衝着炕上的老人喊道:“爹,您看這死丫頭。”
“三弟妹,雖說咱家是莊戶人家,可女兒家,再粗鄙也沒得拿着刀衝長輩吼的,這傳出去,以後咱家的閨女怎麼說人家。”田懷德不悅地衝着羅氏教訓。
聽到這話,田敏顏的目光頓時如針尖一樣射了過去。
說的真好聽啊,那咋不把你兩個長得跟花似的寶貝閨女給送去傻子玩兒呢?
“顏丫頭,放下刀,女兒家家沒個樣。”田老爺子將菸斗擱在自己的腿上,沉着臉看着田敏顏。
“顏顏,我的顏顏。”羅氏從怔愣中反映過來,一把抱着瘦小的女兒,嚶嚶地哭。
“阿公。”田敏顏掙了掙羅氏的懷抱,上前兩步,看着田老爺子說道:“我不嫁。”
“顏丫頭啊,出去玩兒,什麼嫁不嫁的也不知羞。大人談話,沒的你在這,給,拿兩銅板去村頭買芽糖吃。”陳氏笑眯眯地從袖袋裡掏出兩個銅板走到田敏顏跟前遞了過去。
啪的一聲,田敏顏想也不想的就將那兩銅板打落在地,叮鈴兩聲,跌落在堂屋內的石板磚上。
那李氏見其中一個銅板掉在自己腳邊,眼睛就跟見到金子似亮了,飛快地彎下身子撿起塞在自己懷裡。
“大伯母,你這是騙小孩兒呢!”田敏顏擡起頭,嘴角噙着冷冷的笑瞪着陳氏,說道:“兩個銅板,就想將我哄出去賣給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