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短夜長,一晃眼便到了開張的日子,這日,大吉,宜開市動土。辰時正,太平鎮就來了好些穿着綾羅綢緞的人,無一不是來到了田敏顏家的新鋪子前。
因爲新的鋪子只作食雜鋪,內裡也不大,田敏顏便在個鋪子跟前擺了許多長椅供來客就做,並奉上了茶點吃食。
眼前這些穿得體面的可都是她請來的各個酒樓的掌櫃以及她所認識的大戶人家的當家或是管家,這些人一坐,外頭還有許多圍觀的老百姓在指指點點的,站在不遠處看熱鬧。
吉時到,田敏顏讓人將供桌放在門前,燃香燒金銀元寶衣紙,在四個財神方位都拜了,放了一串大大的鞭炮,將招牌蓋着的綢布給拉了下來,田記食雜鋪出現衆人眼前。
田敏顏讓人撤了供桌,又並排擺開兩個長桌,上面擺了兩個簡易爐子,架了鍋,放了各色新鮮的蔬果肉菜。
這架勢讓人看了很是不解,這鋪子開張嘛,還有人這麼弄的?
有人便按捺不住問了起來:“東家的,這是演的哪出哇?你家是在街上開飯館子不成?”人羣中便轟的笑起來。
田懷仁笑了笑,道:“這位兄臺說的有差,卻也不遠了,田記食雜店,賣的俱是與食有關的雜貨,也向大家隆重推介我田記獨家研製的調味料——味精。”
味精?
人羣中便有人攀談起來,這是什麼物件兒?
田敏顏便讓人拿出一個廣告牌,上面只寫了幾個大字:味精放一放,白水變濃湯。
緊接着,田敏顏又讓新請的掌櫃說第一樓的味道爲何如此出色,均放了這調味料,又簡單介紹了味精的妙用,接着問現場可有會做菜的人,將一個酒樓的人給請了上來比拼。
爲了弄這開張的噱頭,田敏顏特意從第一樓調了一個廚子過來,再請一個人現場比拼。
所有的材料一分兩份,只田敏顏的廚子那邊多了一小盅味精,讓人檢查過後,便開始了比拼。
這樣的開張法子,吸引了不少老百姓圍觀,指指點點的,就連田懷蘭都帶着兩子女走了過來看着熱鬧。
兩邊廚子均做兩菜一湯,都是同一款,一個是白瓜魚湯,一個是大蒜炒肉片,一個炒小白菜。
做菜的過程中,掌櫃妙語連珠,口舌生蓮,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尤其是田敏顏他們那邊的廚子,在放味精的時候還特意展示了份量,只需那麼一點。
兩邊的菜很快就煮好,田敏顏準備了許多碗筷,讓人上來試吃,如果覺得那邊的味道更好,就把筷子放在那邊。
其實只要味精現世,這輸贏已經定了,她這麼做,也只是想高調的讓這奢侈品現世罷了。
當那些試吃的人都嘗過了味,無不驚訝萬分,可有些想找茬的也說這又不是白水,這魚湯本就能做的很甜,不算。
田敏顏笑了,讓廚子同一個鍋煮了兩碗白菜湯,在其中一碗放了幾顆味精,那人嚐了,臉色立時就變得訕訕的。
“此味只應天上有,田三老爺,給我來十斤。”請來的人當中,有個田敏顏認得的鄉紳立時就大聲嚷嚷,緊接着,又有人叫了起來。
田敏顏卻是擺了擺手,慢慢的說了這味精的難得,上萬斤的原料才得那麼百來斤的味精,所以賣得也極貴,要一兩銀子一斤,因爲存貨不多,每人每戶也只能限購十斤,當然,真的有大需要的,也歡迎大家下訂單。
一兩銀子一斤,這價格一出,人羣中頓時安靜下來,安靜得蒼蠅飛過都能聽見。
在不遠處看着熱鬧磕着瓜子的田懷蘭更是驚得嘴大的都能塞下一個雞蛋,結結巴巴的說道:“一,一兩?瘋了瘋了這丫頭,都瘋了。”
田懷仁他們都很緊張,只有田敏顏淡定的笑着道:“一兩銀子,買的是享受,買的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味道,若是大家想要購買,請往這邊排隊。”
“二姑娘,你家的味精我全要了。”有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衆人看過去,是一個翩翩公子,搖着把扇子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田敏顏看過去,這人很是面熟,是在哪見過?喔,是在第一樓開張的時候見過。
“哎呀,這不是飄香樓的少東家麼?樓公子。”有人認得這男子,便站了起來。
田敏顏一怔,原來這就是那飄香樓的東家。
她淡淡的笑道:“樓公子許是聽差了,我這味精,每人每戶限購十斤。”
樓少卿邪邪地一笑,對身邊的隨從說了幾句,那隨從便在圍觀的老百姓大聲一喊:“誰願幫我家少爺買味精,我家少爺給五文錢幫工費。”說着掏出了一個錢袋子甩了甩,裡頭銅錢嘩嘩的響。
什麼?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還有出錢幫買味精的?這可真是聞所未聞,而且,只充個人頭幫人拿錢買個東西,這可是白得五文錢的好事兒啊。
當下,立即就有人衝了上去:“我,我來。”嘩啦的一下,十幾個人擠了上去揚着手。
田敏顏皺了皺眉,抿着嘴兒,心想這樓少卿莫非是來搗亂的?
“二姑娘,不知這樣可行不?”樓少卿勾着脣對田敏顏說道:“這可算是每人每戶了吧?”
這樓公子不厚道啊,要是都買了,他們還能有得剩,而且第一樓如今生意有多好,這在坐有些同行可是很清楚明白的。於是,那些反應過來的鄉紳土豪及掌櫃立即炸了鍋,精的人也不說話,只往田敏顏鋪子前排隊,嚷道:“田姑娘,一兩銀子算什麼?十斤,快給我稱。”
果然都是不差錢的暴發戶,這些人一擁,外道看熱鬧的老百姓立時就紅了眼,而田懷蘭則是傻了一樣,手頹然地一甩,瓜子都掉落在地上。
“囡囡,這。。。”田懷仁愣在當場,有些不知所措。
田敏顏這時也都回過神來,衝着擠搡的人說道:“大家都別擠,仔細踩傷了腳,排隊,凡是我田家食雜店請來的客人,我保證,今日都能買到味精。”
她這麼說,也看向那樓少卿,卻見他不惱不怒,也不讓人上前爭搶,便有些看不懂,這人到底是唱的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