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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是田敏顏的生辰,而今年的初五,卻是她及笄,當簪子戴上的時候,就代表着她成人了,可以爲人妻,爲人母了,那種心情就跟可以在現代時,小女孩要長大偷穿大人內衣的一般,忐忑,緊張,卻又有些雀躍。
田敏顏早早就被羅氏趕回屋裡歇着,躺在牀上,左右睡不着,想着明日的及笄禮,想着那個人,心口噗通噗通地跳,臉熱熱的如火燒。
窗戶忽然一陣響動,田敏顏騰地坐起來,一個人影利落地翻了進來。
“誰。”
燭火一下子被點亮,齊十七的臉容出現在燈光下,他挑眉問:“除了我還有誰這麼大膽敢闖慧敏縣君的閨房?”
田敏顏嘖了一聲,嗔道:“你也知道你大膽?”她披上了一旁的大衣裳,看到他頭上肩上都是雪花,皺眉道:“外面下雪,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齊十七走到炭盆邊,烤着手去寒,回頭看着她笑道,又見她穿的單薄,便道:“外頭冷着,你回去牀上躺着,我一會就來。”
這話說的,可真是曖昧至極,田敏顏瞪了他一眼,轉身上牀,靠在牀沿上,托腮看着他。
烤去了身上的寒氣,他纔來到田敏顏的牀邊坐着,順手將她摟過來按在懷裡。
“剛剛是裝醉?”田敏顏伏在他胸口上問。
小包子滿月宴客,自然也請了他來,聽前邊伺候的丫頭說他吃多了酒醉了的,現在看着清醒得緊,哪有半分醉意?
“嗯,賴着不走,總比回府了又摸過來要強。”齊十七說道。
田敏顏切了一聲,嗤道:“你倒是如入無人之境了。”
齊十七捧起她的臉,在燈光下看着她,指腹在她臉頰摩挲着,低頭親了一口,田敏顏舔了舔脣,他看了,又親下去,兩人脣舌相依。
“嗯。。。”田敏顏嚶嚀一聲,被他壓着倒下牀,他的一隻大手在身上游走着,所過之處竄起絲絲火苗。
“你又犯規。”她氣喘吁吁地按着他不安份的手,滿臉嬌羞地道。
齊十七低低地笑出聲,看着她黑葡萄似的雙眸,沙啞着聲說道:“你長大了。”
田敏顏勾起脣角,嗯了一聲,抱着他的脖子主動吻上去。
忽然感覺發上不對,她停了下來,伸手一摸,從上面摸下一支翡翠玉雕君子蘭簪子來。
“這是?”她舉着那支簪子,透過燈光下看,很是通透,但也不是貴重到哪去的樣子,還有些老舊,這是哪來的。
“是母妃及笄時外祖送的,秦姑姑說這是她最喜歡的首飾,我想你及笄的時候戴上它。”齊十七一手撐着頭一邊繞着她的頭髮把玩道。
田敏顏看了看,笑着說道:“那這可是老古董了。 ”
“算是前朝古物了。”齊十七勾了勾脣角,看着她道:“告訴我,你會戴上。”
田敏顏嗯了一聲,說道:“謝謝,我會戴上的。”
“你該謝謝母妃,是她留給兒媳婦的。”齊十七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道。
田敏顏臉紅了紅,捏着簪子,心中卻雀躍不已。
齊十七和她說了一會話,見她打哈欠,臉又倦色,便道:“你睡吧,今兒個也累了一天了,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嗯。”田敏顏也是真累了,在他懷中調整了一下位置,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模糊中,似是聽到他說等我之類的話。
田敏顏被如意她們叫醒的時候,齊十七早已經走了,此時天色還沒亮,睡眼惺忪地被拉去沐浴泡澡。
坐在寬大的浴桶裡,各色花瓣在水中漂浮着,熱氣寥寥的淨房像是仙境一般,只隱約見到人影在走動。
第二遍花瓣澡泡完的時候,田敏顏才精神了些,一問時辰,卯時初,不由打了個哈欠。
及笄禮可真麻煩啊!
又換了一次花水,泡了小半個時辰,才被攙扶起來回到梳妝檯前,此時,天色已經矇矇亮。
田敏顏被按在椅子上,如意用指甲挑了面脂在她臉上抹了,古嬤嬤便捻着一條細線,一頭用牙咬着,在她臉上絞着,一邊說着吉祥話。
好不容易絞完了,田敏顏臉上火辣辣的,可看向鏡中,裡頭的人兒粉臉含春,嬌俏不已。
幾個丫頭又重新用面脂替她抹臉,畫了個淡妝,然後扶到屏風裡換及笄的禮服。
及笄禮服是寬大的吉服,有些輕薄,田敏顏頭一次怨自己生在冬天,及笄禮穿這樣也太美麗凍人了點。
好在也做了貼身小襖,先穿了再套上吉服,倒還不至於冷得直哆嗦。
換好禮服,天色已經大亮,羅氏帶着丫頭來了,見田敏顏已經梳妝完畢,拉着她的手上下看看,眼圈微微有些泛紅,說道:“我的囡囡今天長大了。”
田敏顏有些嬌羞,蚊子似的叫了聲:“娘!”
顧不得再多說,丫頭就說客人已經上門了,羅氏連忙吩咐田敏顏屋中的丫頭婆子仔細伺候,看有什麼遺漏的沒,她則前去招呼。
田敏顏及笄是大事,早在兩個月前羅氏就派了帖子請觀禮的客人,她既是忠縣伯府的女主人,自然要去招待的。
及笄禮設在春暉堂的敞廳,吉時到,各賓客就位,奏樂聲響起,一身簇新錦緞長袍的田懷仁壓抑着激動的心情先是作簡單的致詞感激來賓,然後唱道:“請田敏顏入場拜見各位親朋。”
絲竹聲寥寥,一身采衣採履的田敏顏從東房內緩緩走出,她雙手交疊於胸前,一頭青絲用緞帶輕輕鬆鬆地綁着垂在腦後,嘴角含着淡雅的笑容,一步一步地上前。
行走間,她的裙裾不晃動一分,如同行雲流水,儀態恰到好處,在她身後,跟着四個穿着一色簇新粉色衣裳的丫鬟,更襯托得她少女姿態悠然,從容淡定。
行至場地中央,面向南邊,先向來賓行揖禮,爾後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席面上。
擔暫者的瑞寧公主先是幫她梳了發,再將梳子席子的南邊,然後正賓瑞敏公主做準備,有司是溫柔擔當,奉上羅帕發笄,瑞敏公主高聲吟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羅氏在一旁看着,看着場地中央那明媚的少女,眼圈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悄悄地拿出帕子拭淚。
當年小小的粉團兒,已經長成了大姑娘,馬上就能爲人妻母,高興的同時亦有幾分傷感,畢竟女兒家及笄了,這一成親,就代表着是別人家的人了。
第一輪加笄後,田敏顏便被扶起身到東房重新換了一身素衣襦裙出來,朝着田懷仁羅氏跪拜,哽咽着道:“女兒感謝爹爹孃親生養教導之恩。”
羅氏嗚的一聲,連忙用帕子捂着嘴,就連田懷仁都激動地眼圈發紅,語帶哽咽。
行了拜禮,又再二加笄禮,換上曲裾深衣,向長者前輩行禮,不斷地重複着梳頭換髮釵換禮服的環節,雖有丫頭伺候掛,可田敏顏都累得不行。
她累,可在場觀禮的,無不豔羨的,有瑞寧公主做贊者,瑞敏公主做正賓,有司也是有品階的官夫人,這可不是哪個及笄的都有着福氣的。
而瑞敏公主,從來就沒爲誰的及笄禮做過正賓,卻偏偏做了田敏顏的,這簡直是天大的面子啊。
終於到了最後一個環節,田懷仁和羅氏分別作了聆訓,田敏顏穿着寬袖長裙大禮服,頭上簪着一根碧綠通透的翡翠玉簪,額頭貼在雙掌跪在地上,說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端端正正地行了拜禮。
最後,田敏顏立於場地中央,先後向正賓、客人、樂者、有司、贊者、父母等打揖行禮,然後才站到田懷仁他們的身邊,整個及笄禮儀纔算完成。
“感謝衆位來賓前來參加小女的及笄禮,如今禮已成,本府設了薄酒席宴,還請入席。”羅氏笑着說道。
衆人自然是笑着應的,田敏顏便想去換一身衣裳再去作陪,這還沒出門,便有丫頭急急忙忙地跑來,說道:“老爺,夫人,皇上有聖旨,宣旨的公公已經快到府門了。”
田懷仁他們一聽,很是一驚,現在還是過年,皇上突然下什麼聖旨?
瑞敏公主似是知道聖旨是什麼似的,笑眯眯地看了田敏顏一眼,有夫人眼尖地瞧見了,心頓時通透起來,都看向田敏顏。
田敏顏也是愣了一下,隨即想到齊十七之前說的,見大家看過來,臉刷地紅了,忙低下頭。
既然聖旨已到,也顧不上去吃酒了,田懷仁連忙吩咐人擺案桌焚香,腳步匆匆地瞧府門而去。
來觀禮的來賓自然也不會迴避,畢竟是聖旨,便也跟着去了。
這到了府門前,就見到了宣旨的公公,竟然是皇帝身邊的公公高寶,那些個夫人便對視一眼,心裡打起了小九九。
田懷仁也沒料到是高公公,先是上前打了個揖,然後道:“今日是小女及笄,準備不周,還請公公見諒。”
高寶笑着看過田敏顏一眼,道:“無妨,慧敏縣君的大好日子,灑家明白。忠縣伯,人齊了,灑家就宣旨了。”
“府裡除了門房的,便都齊了。”田懷仁忙的說道。
高公公點了點頭,便從身後小太監的托盤上取了卷着的聖旨,清了清嗓子,唱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忠縣伯之女田氏敏顏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朕躬聞之甚悅。今賢親王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田氏敏顏待宇閨中,與賢親王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賢親王爲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今秋八月初八完婚。佈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田懷仁和羅氏傻了眼,之前是聽說過齊十七有意自家閨女,卻沒想到恩典會是這麼大,由皇帝賜婚,這驚喜的同時還有些心酸,自家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就這樣被配了人,滋味真不咋的。
田敏顏倒是神色淡淡的,不卑不亢地雙手舉高:“田敏顏謝主隆恩。”
雖不是滋味,田懷仁他們也只好認了,忙的磕頭謝了恩。
高寶笑看着對面站起來的那少女,一臉的榮辱不驚,嘴角微翹,不驕傲,不自得,不驕不躁,周身縈繞着一股子淡淡的風華,也莫怪王爺百般求來這聖旨了。
“適逢小女及笄,家裡準備了薄酒小菜,公公若不嫌棄,也吃幾杯再去不遲。”田懷仁笑着邀請道。
“慧敏縣君的喜酒,灑家自要討的。”高寶也不推遲,跟着田懷仁走了,田敏瑞和小五也跟着作陪。
跟着來宣旨的人也被羅氏安排着去了前院偏廳,那些個前來觀禮的夫人小姐才笑着上前恭喜羅氏。
忠縣伯府上無公婆,下午小姑,自己是四品誥命,有三子兩女,沒有小妾通房糟心,這已經夠惹人豔羨的了,如今,賢親王又是自己的新晉女婿,這份福氣,可是比誰都要來得大了。
而羅氏自己,本身也就是一個農婦出身罷了,這是前世幾生修來的好福氣啊,相信明兒個,會有更多的人來巴結羅氏,巴結忠縣伯府。
羅氏也十分高興,這樣的好日子,這樣的好事,能不高興麼?
可也有不高興的,就是瑞寧公主,她一直瞪着田敏顏手中的聖旨,扁着嘴,都快要哭出來了。
田敏顏咳了一聲,說道:“那個,你沒事吧?”
瑞寧公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道:“田敏顏,我討厭你。”說着哇的一聲跑開了。
“別理她,你瞧着,一會她肯定巴巴地回來。”樑芳兒拉着田敏顏說道。
田敏顏苦笑一聲,對如意說道:“你去看看,今兒也有男賓來,別在府上撞上了。”雖然抱歉,可她是不會內疚的,什麼都可以讓,唯有齊十七,不行。
如意領命而去,田敏顏又攤開手中的聖旨從頭到尾看了,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都快到耳邊去了。
她如今,已經離他特別近了,再向前一步,便是天堂,便是世界的盡頭,她的世界,誰也不能讓。
蹬蹬蹬蹬,終於要婚了啊,全力向收官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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