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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田敏顏所想的一樣,對大郎兩口子單獨出去過滋潤好日子,二房的人就怨念頗深,這少了兩個人,大房剩下的勞動力,有等於沒有,都是沒幹過重活的,也就都落在二房身上,這怎能不怨?
於是,李氏就成天去串門訴說委屈,來得最多的就是田敏顏家了,爲啥?田敏顏家有水地龍,還有屋裡廁所,最重要的還有許多點心好茶,她肯定愛來啊,一來,就是嗑一整天,把羅氏煩的,直說受不了。
隨着天氣越冷,李氏在田敏顏家呆的時間就更長了,比如現在,酸溜溜地道:“哎,還是三嬸你福氣大啊,住這屋子,可真舒服,不像咱們那屋,冰冷冷的,沒點人氣。”
羅氏淡然地笑了笑,並不接話。
李氏便有些不悅,卻還是腆着笑臉說道:“三嬸,要不俺們來和你做個伴?”
田敏顏從外面進來,剛巧聽到這話,便道:“二伯母,你咋還在這,我在外邊看到阿媽打鑼似的找你呢,也不知做啥,罵得可狠吶。”
李氏臉色變了變,乾笑兩聲,哼道:“她能找俺做啥,也就是當俺驢來。大郎他們倒好,出去鎮子過好日子了,如今,地裡的活就都落到咱頭上。你們說,這公平嗎?”
羅氏低頭專心致志地做針線,這些日子她都是這麼過來的,不管李氏說什麼,是訴苦還是挑撥,任她說的眉飛色舞,她都不搭言一句,省的落了人口實。
“二伯母,公平不公平我不知道,只知道,你再不回去,阿媽可要找上來了。”田敏顏挑着眉說道。
李氏撇了撇嘴,見了一旁炕桌上的點心,便諂媚地笑道:“那俺回去了,三嬸,你這點心可真好吃,你不吃了吧?我拿回去給狗剩嚐嚐。”說着,她也不等羅氏回話,一把將那碟子的點心給倒在了自己的兜裡,逃也似的竄出門去了。
羅氏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沒臉沒皮的,你二伯母是頭一份,這都多少回了?”
田敏顏說道:“娘,下次她來,別上茶,也別上點心。”這習慣成自然,順點心也就罷了,這要是久了,順點屋子的其它東西可就不好了。
“嗯。”羅氏將田敏顏做的那雙手套取過來,說道:“你這針線活,可真要練練,跟狗啃過似的,你看你,這是葉子還是花?王爺能用纔怪。”
“娘,您怎麼把這手套翻出來了。 ”田敏顏連忙搶過來藏在身後。
“我是怕你被嫌棄,纔想給你補幾針。”羅氏一愣,隨即笑道。
田敏顏卻不領情,嬌嗔地道:“您可別,我說過要親自做的,要是您給補幾針,王爺見了,肯定得發現,指不定會怎樣罵我吶。”
羅氏看着閨女的小女兒嬌態,心裡一驚,將她拉到身邊,試探地問:“囡囡,你,莫不是?”
“娘,怎麼?”田敏顏根本沒注意到羅氏的異樣,只翻來覆去的看着自己親手做的手套,他會嫌棄麼?
羅氏也不知怎麼說,想了想,便故作不經意地道:“囡囡,過了年你就十三了,雖然娘說過等你十五及笄了再說親,現在先看看人選,也不算早了。”
田敏顏一怔,手上的動作一頓,皺起眉道:“娘,不是說了,我要自己選夫君麼?”
“知道知道,就是讓你給看着啊,你看看方夫人那小兒子如何?我瞧着是個皮實的。”羅氏看着她笑說道。
方宇?田敏顏想起那個跟只野馬似的四處亂竄的男孩兒,看着就是個孩子,哪裡適合?
“娘,方宇看着不大穩重的,我當他哥哥一般。”
“那,張夫人的二兒子呢,雖然不是長子,但不是長子也有好處,起碼庶務也不用你管那多。”
“他也老實得太悶了吧,成天就知道之乎者也,你要我一輩子對着個書呆子麼?”
“那,溫大人的侄子?”
田敏顏終是覺得不對了,轉過頭看着羅氏說道:“娘,您到底想說什麼?”
“沒,沒什麼,就是覺着這幾家和咱們家也還相配,這親事不是講究門當戶對麼?”羅氏眼神閃爍,田敏顏就更覺得她心裡有事了。
想了想,她說道:“娘,女兒最不喜的就是盲婚啞嫁,女兒想要找個和女兒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家,我心裡有數的。”
羅氏有些訕訕,可事關女兒的終身,她也不敢放鬆,便道:“囡囡,萬萬不可以做妾,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妾,在正室跟前,也就是妾,沒有出頭的。尊貴的大戶人家,妾更要重規矩,一步錯,就會被打死。”
田敏顏臉色一凜,說道:“娘這個您放心,女兒絕不自甘墮落爲妾,哪怕窮死了,也要做正頭娘子。而且,女兒不僅不做妾,也不容許夫君納妾,女兒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
羅氏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娘就放心了。”
兩母女又說了一會子體己話,田敏顏就拿着自己做的那雙手套回到了房間。
放下手套,她怔怔地看着好一會,羅氏怕是對她和齊十七有些想法,所以才藉着這些說話,就是提醒她,要是和齊十七有啥的,也只會是妾。
妾麼?她輕笑了一聲,起身打開自己的那隻妝奩,從最底層拿出一朵乾枯的花來,正是那天齊十七給她簪的薔薇花。
摩挲着已經開始幹了的花瓣,刷刷的掉下來,落了一桌。
花再燦爛,總有枯萎的一天,做妾也是,再受寵,也有凋零的一日,她,絕不要做那凋零的花瓣。
一生一世一雙人,得不到,再喜歡她也能捨棄了。
想到這,田敏顏將花扔下,叫來吉祥:“王爺可是在書房?”
“是的,正和夏大人下棋呢。”
田敏顏嗯了一聲,想了想,親自徹了一壺茶,又取了點心,再拿上那雙手套,送去書房。
書房的兩人,一來一回的戰得正歡,田敏顏站在一邊看着,兩人彷彿沒有察覺到她到來一般。
“茶來。”田敏顏陷入自己的思索中,突然聽齊十七說了一聲,她回過神來,忙的遞上一杯茶。
“王爺,臣輸了。”
當齊十七接過茶,夏光便將自己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盅裡,苦笑道。
齊十七也不得意,只道:“大人是被我逼急了,反露了短處。”
夏光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論智謀心計,我自認不及王爺。”
“大人,請喝茶。”田敏顏也給他遞上一杯茶。
夏光接過抿了一口,眼角餘光看到一旁的手套,挑眉問:“那是?”
齊十七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一閃,說道:“夏大人,你不是說要去看看棉花嗎?”
“我何時。。。”夏光話一出,看到齊十七眯起眼睛,一拍額頭,說道:“瞧我,和王爺一下起棋來,就忘了事了,我去看看這最後一批棉花曬得如何。”說着,站了起來走出去,一到外邊,就被冷風一吹,打了個激靈,喃喃地道:“看什麼棉花,這天怪冷的。”
齊十七等了好一會,也不見田敏顏有所表示,便按捺不住了,向那放在書桌旁的東西努了努嘴,問:“那是什麼?”
田敏顏啊了一聲,將那雙黑手套遞過去,臉有些紅,說道:“之前說給王爺做棉被,帶着走也不方便,就想着做一雙棉手套,您看看合適不?”
齊十七接過來翻了翻,眉挑了挑,這怕是他輩子見過的最難看的針線活了,瞧這針腳大的,嘖,這繡的又是什麼?
田敏顏見他翻來覆去的看,臉更紅了。
齊十七戴上手,大小正合適,軟軟的,很是溫暖,心下歡喜,卻還是挑骨頭:“這繡的什麼玩意?這麼醜,能戴出去?”
田敏顏有些惱,探過身去就想搶,惱羞成怒地道:“不要還我。”
齊十七手一避,佯裝不悅地道:“這送出去的東西,焉有收回的道理?到我手,就是我的了。”
田敏顏哼了哼,心道,明明喜歡得緊,還要挑骨頭,就是要人哄着。
“剛去哪了?”齊十七翻過手掌看那刺繡,不經意地問。
田敏顏想說到處走走,可想到剛纔和羅氏說的話,到嘴邊的話音一轉,說道:“沒哪去,和孃親說話兒,她看中了幾戶人家的哥兒,問我中意哪個來着?”
齊十七的手一頓,桃花眼眯了起來,陰森森地道:“給你掌看?”
田敏顏故意不去看他的臉色,嗯了一聲,故作輕快地道:“嗯,過了年,我不就十三歲了麼,也該說親了。”
“你倒是不知羞,這說親也跟嘴上說話一般自然。”齊十七有些咬牙切齒地道:“我瞧着你是不知羞澀兩字怎麼寫了。”
田敏顏擡頭,睨他一眼,像是鄙夷地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王爺你也過弱冠了,也該娶正妃了。”
“你說讓我娶正妃?”齊十七靠近一步,危險地問:“丫頭,你怕是忘了,前些天我給你簪花時說的話。”
終於是挑破了,田敏顏淡淡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說道:“王爺,我不做妾!”
嘻嘻,秋風起,週日還去B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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