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溫晴,你不相信我嗎?
“小孩子確實不懂事,那大人應該好好管教纔對。中國有一句古話,子不教父之過。”溫晴勾脣一笑,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小白,雲淡清風地道。
這句話說的不僅安德烈,就連安東尼都暗暗變了臉色。
前者暗示這麼大的人心智都這般幼稚如孩童,說出去令人嗤笑,後者則是諷刺什麼樣的人教出什麼樣的小孩。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連帶打了兩個人的臉。
溫晴看見倆人變色的臉,心裡冷哼。
“找死!”安德烈目似冷劍,霎時掄起拳頭管哪管她是男是女就揮了過去,他本就是個暴烈脾氣,特別是對上厭惡的人,惹他就是純粹,找死!
“啊!晴晴!”黃婷下意識的尖叫。
溫晴水眸一冷。
安德烈的拳頭快,可是一道似雪白閃電的身影更快!
“喵!”
還沒看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聽銀光披灑間夾雜着撕破空氣的嘶嘶聲,眼前一花,待看清時,但見安德烈縮回手,虎口處居然有幾道長血痕,鮮血潺潺流出,還依稀可見森森白骨,而小白站在桌子上對着安德烈相當憤慨和不屑的揮舞了幾下爪子,然後一個閃身,重新撲向溫晴的懷抱,還拿屁股對着安德烈那張臭的跟地下溝似的臉。
“你這隻該死的畜生,我要殺了你!”從沒別人手下受過傷的安德烈目呲盡裂,銀牙幾乎咬碎的聲音響起,那殺氣,瞬間醞釀成龍捲風,掄起拳頭就要再次揮過去,他就不信,那隻小畜生還快得過他。
溫晴聞言暗光一閃,電石火光間,拉着黃婷快速起身,冷聲道:“這就是你們羅切爾斯家族的教養?哼!”後面一個字聲線驀然低沉,夾帶着無盡諷刺。
溫晴懷裡的小白張牙舞爪的對着倆人露出尖尖的牙齒。
“就是!別以爲你們兩個男的我們就怕你們,哼!”黃婷挺起胸膛,氣勢洶洶地朝對方吼了回去,儘管心裡不明白晴晴說的什麼切什麼斯家族的,也聽不大懂對面這隻外國佬嘴裡唧唧歪歪講的什麼鳥語,可見對方這動作,明白這人找茬來了,況且黃婷明白此時輸人不輸陣,要是氣勢上輸給對方,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適可而止,安德烈,在這樣胡鬧下去,你就先回美國!”安東尼暗帶惱怒的聲音引得安德烈已經揮出的拳頭硬生生的停止在半路,扭曲地臉,略帶猩紅的眼死死盯住溫晴,那摸樣恨不得她狠狠折磨一番才能解了心中晦氣。
“哥,就算那個人坐在這裡,我們也不必這樣!”安德烈不甘地低吼,隨即狠狠瞪着溫晴。
“閉嘴!”安東尼見他越說越糊塗,心中開始惱了,冷聲斥道。
溫晴見兩人一唱一和,一個做黑臉一個白臉,真當以爲她是傻得不成?
“安東尼羅切爾斯,我不管你的目的如何,也不管你想做什麼,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過界,我會極盡一切和你玩到底!”溫晴的聲音冰冷,說的斬釘截鐵。說罷拉着黃婷轉身離開,沒有理會安東尼瞬息萬變的神情,她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也不想懂。
安德烈恨恨地瞪着兩個女子攜手而去的背影,眼裡一片陰霾,他不明白爲什麼哥哥會對溫晴那麼和聲和氣,這根本就不是他的性格,他更恨的是,哥哥對她的····態度!居然能讓哥哥對她另眼相待!
總有一天,他會親手解決這個女人,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德烈,收起你腦海裡的想法,現在的我們還不能與‘夜’正面相鋒,難道你還想讓我替你的爲所欲爲收拾爛攤子嗎?”安東尼言辭厲色,蓬勃的怒氣狂飆而出。
這個安德烈,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是,哥,我知道了!”安德烈恨得牙齒都要咬碎了,雙眼陰狠,眉角抽搐,拼命忍下心中的暴虐,爲了怕安東尼瞧出細端,急忙低下頭,艱難地開口應承。
安東尼見安德烈的態度還算良好,滿意的微微點頭,卻忽略了他弟弟低頭那瞬間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氣。
纖細挺拔的背影,出衆的氣質,按照安東尼以往對牀伴的要求,溫晴這樣的類型在他眼裡還算青蔥,吃下去都覺得牙澀,或許以後會有迷惑衆生的魅力,可現在,還入不了他的眼。如果沒跟她相處的話,他根本就看不上這樣的女孩。
但是,只是如果。
這個世界最買不來的就是如果。
他已經跟她相處,已經瞭解她的爲人,而且,還被她的魅力····深深折服。
這是他內心根深蒂固的想法,只是,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以致一步錯,步步錯。
安東尼看向已經沒有了溫晴蹤影的方向,嘴角無奈勾起一縷苦笑。
怎麼辦?她已經將他逐出心門之外了呢····
安德烈又急又妒的看着哥哥眼底那抹顯而易見的溫柔,這樣的神情怎麼可以在被他視爲天神的哥哥身上出現?而且,竟然不是爲他!
溫晴!
安德烈唰地轉過頭死死盯住溫晴離去的方向,惡毒與怨恨充斥眼眸,瀰漫成海。
溫晴拉着黃婷走出‘陳記’外,才感覺那股壓抑的氣息一掃而空,她輕輕吐出口氣,回想起臨走前安德烈的眼神,她眉頭不由自主的輕蹙。
“晴晴,那安東尼身邊的人是誰啊?怎麼看起來好好的一個人性格糟蹋成那樣子,看了就讓人討厭!”黃婷心裡極度鬱悶,好好的一頓飯,都沒吃上多少呢,就這樣出來,下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去了。
“喵~”
心裡頭響起小白的喚聲,溫晴一頓,才醒神過來,轉眸,看到黃婷不甘地撅起小嘴,滿臉不爽的神情,她輕笑,繼而滿是嚴肅地對黃婷道:“那個是他弟弟,以後見他要繞道走,兩人都不是善茬。”
黃婷見溫晴認真的樣子,她神情一斂,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嚴肅點頭。
兩人靜默了半響,黃婷忽地又嘟起嘴,岔岔不平地低哼:“早知道那兩人要來,我就多吃一點,害我現在肚子還空空的,剛剛那一點簡直食不知味。”
“喵喵!”
我也是我也是,我的水晶鳳爪····
窩在溫晴懷裡無聊地甩尾巴的小白聞言半睜起紫眸,沮喪地喵喵叫。
溫晴一頓,隨即啞然失笑。
“要是喜歡,明個咱們再去。”
黃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真成?”
小白立即瞪大紫眸,兩隻嫩白的小貓耳也豎地高高的,生怕聽錯了一個字。
溫晴笑着點頭,“真成。”
“哇,晴晴你怎麼辦成的?”黃婷興奮了,狂喜了,激動得一把撲過去摟住溫晴的脖子,高聲囔囔道。
“喵喵~”
小白從晴晴懷裡坐起,焦急的喵喵叫,可是黃婷一直問着晴晴,它根本就沒法插進話,急的不由抓頭搔耳,還時不時地舔舔晴晴的手心,以喚回注意力。
溫晴被內外夾攻,熱情地讓她有些苦不堪言,她無奈地想,千萬不要給吃貨提供吃的念頭,那絕對是不能承擔地住的熱情。
宮老死了,地下黑拳羣龍無首,爲虎作倀地餘孽很快就被國家抓獲,僥倖逃過一劫的那些在全世界各地逃命,就算幸運地存活在外面,可是卻一輩子都躲躲藏藏,根本不敢以真名字昭示衆人。
齊昊拿着報紙,首面的新聞標題大大佔據了三分之二:揭秘不爲人知的地下活動。
很大的篇幅都在討論地下黑拳這些年所作所爲,圖片上照出了地下黑拳裡面的悽悽冷冷,空無一人,內容則是絕大部分都是在聲討,所謂牆倒衆人推。現在這個使京城黑暗勢力都忌憚的存在這麼一倒,不知道多少人在夢裡都會偷笑,或許在不久之後,在地下黑拳的壓迫下無奈生存的某些勢力會蠢蠢欲動的重出江湖,不過,那些也都是後話了,
“昊····”安娜見齊昊拿着一張報紙愣愣出神,心裡詫異,靠過來,見首頁上打出的標題,心裡頓時恍然。
齊昊聽到耳畔邊熟悉的呼喚,醒過神,轉頭望去安娜擔憂的眼神,不由地笑笑,“我沒事。”
“別傷心。”安娜將環住齊昊粗壯的胳膊,將頭靠在上面,柔聲道。
齊昊心裡一暖,笑着伸過另一隻手揉她的頭髮,“我不傷心。”
是的,他不傷心,只是有些感慨,當年他和父親作對,一時衝動進了地下黑拳,一進侯門深似海,他進去地下黑拳何嘗不是深似海呢?!那時的他想退出來,可是宮老卻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如果不是溫晴,或許他也會在報紙上被抓的這些人裡面,宮老對他並不差,除了不答應他退出以外,其他方面只要他想要什麼,宮老都會盡力滿足他。
現在宮老死了,他的心裡除了隱隱地鬆了口氣之外,就沒有任何感覺,就算宮老對他再好,這些年他跟在宮老身邊,也見到了宮老所做的事情,陰暗,骯髒,逼良爲娼,殺人放火,除了販賣軍火,宮老幾乎每一項都涉及到,對他的好,只是因他還有利用價值,要是哪天沒有利用價值,或許,他比這報紙上面被抓獲的餘孽還慘。
夜深寂靜,雪花撲撲地在窗戶上,印出各類形狀,暖黃夜燈下的天地,光暈下的雪花雖寒冷,看着倒也有幾分暖意。
房間裡開足了暖氣,溫晴還是穿着一套厚厚的睡衣,窩在鋪了三層的毛毯的沙發上,本來就暖綿彈力極高的沙發坐上去更是舒適無比,幾乎要陷進去一般,在暖意十足的房間中,錄音機裡傳出清淡優雅的歌聲,桌子邊上放着一杯玫瑰花茶,溫晴在這片溫馨氣氛下幾乎要昏昏欲睡,翻着書頁的手指也慢慢停頓,漸漸地,溫晴頭一歪,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嘀鈴鈴嘀鈴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嘹亮而持續地手機鈴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溫晴,她一個激靈坐起,懷裡的書也猛地掉到地上。
“噢····”書本的堅硬邊角砸到溫晴的腳趾,痛得她下意識痛呼出來,然而手機鈴聲依舊在鍥而不捨地響着。
溫晴鬱悶地抓了把亂糟糟的頭髮,顧不上被砸痛地腳趾了,就着沙發翻過身伸長手去拿牀頭的手機。
看着來電顯示,是一連竄陌生號碼,溫晴皺眉,不認識,手指一按,掛斷。
將手機扔到沙發上,溫晴坐下,查看自己無辜被砸的腳趾,心疼暗自咂嘴,腳趾甲邊緣竟然發紅,怪不得這麼痛,估計過不久指甲裡要淤血了,擦點紅花油。
溫晴正欲起身去拿紅花油時,手機又響了起來,欲起的身子頓了頓,順手拿過手機一看,居然又是那串陌生號碼。
溫晴猶豫了幾秒,果斷按下接聽鍵。
“喂?”
“溫晴,我是安東尼。”電話那頭響起一道含笑的男聲。
安東尼?
溫晴蹙眉,聲音平靜,“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呵呵,溫晴,我想明天邀請你一起喝茶。”
喝茶?這個安東尼頭腦壞掉了吧?今天才鬧得不歡而散,現在還居然厚着臉皮邀請她喝茶?!
溫晴沒好氣的回道:“真是抱歉,羅切爾斯先生,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可以談到一起的。”
“溫晴,別這樣,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但似乎你一直在誤解我。”安東尼無奈又苦笑。
“不知道羅切爾斯先生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眼睛就是身上的燈,你的眼睛若亮了,全身就光明。羅切爾斯先生,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事實,這個事實就是,無論怎麼勉強,我們都做不了朋友!”溫晴說的冷酷,說的堅定。
安東尼這個人實在太陰晴不定太變幻多端,這一刻或許他可以跟你好言好語,放下尊嚴討好你,可誰又知道下一刻他會不會執着槍對你無聲冷笑呢?!
一開始沒心存希望,到最後也不會暗懷失望。
“溫晴,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傷心了。接近你,我沒有其他目的,只是單純的想了解你是怎麼樣的人,居然讓他····”安東尼黯然的話忽然截然而止。
“讓他?誰!”溫晴敏銳地抓到安東尼後面欲言又止的話尾,心裡直覺知道那是她認識的人。
“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你認識的,韓澤。”
溫晴的瞳孔霍地縮小,很快地她就恢復過來,冷笑:“羅切爾斯先生,爲了接近我,你還真竭盡所能。”
“溫晴,你還是不相信我嗎?”安東尼黯然失落地問道。
“羅切爾斯先生,身份的阻礙,註定我們無法成爲一輩子的朋友,你明知道這一點,卻一再地讓我相信你,你覺得,我該如何相信你呢?”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安東尼沙啞地聲音才緩緩響起,“我明白了。”
溫晴聽着手裡的嘟嘟聲,她靜靜地站立了半響,才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
時鐘靜悄悄地轉到了九點,再過不久就是準備入睡的時間,可是溫晴的腦海裡卻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充斥着,眼下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看着潔淨的天花板,溫晴大大的雙眼在黑暗中顯得尤爲發亮,手伸出去拿起手機,開機,這一刻,她很想聽聽蕭沉毅的聲音,可是現在他應該在忙,明知道此時打擾他不應該,可鬼使神差的,溫晴還是按下了男人的號碼。
在聽到電話響起的聲音時,溫晴霎時清醒,她暗罵自己,好好的亂想什麼,想掛掉,可電話已經接通,要是倆人沒說話,依照男人那霸道性格,肯定要問七問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