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存安想要怎麼去跟張志遠道歉,自從他們吵過架之後,張志遠就沒有從辦公室裡出來過。中午也沒見他出來吃飯。

平時中午存安都是跟夏白一起去食堂吃午飯的,今天夏白不在,存安在猶豫要不要叫張志遠一起去吃飯,順便道個歉,誰知她正在這邊猶豫中,溫遠陌的秘書韓冰卻出現在市場部的辦公室。

上次在溫遠陌辦公室,韓冰幫過存安之後,存安事後也給她送過小禮物當作酬謝,只是兩人一直都沒能走近。存安這邊覺得她是溫遠陌的秘書,如果自己主動過去親近,總有一種動機不純的感覺;而韓冰在公司則是出了名的清高,她在工作上的能力沒人可以否認,溫遠陌對她都有依賴,可是在與人交往方面,卻是乏善可陳,全公司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自己是她的朋友,她跟任何人都保持距離。可是由於她容貌清秀,身材高挑,穿衣打扮品味不俗,全公司的男男女女對她也多多少少都有好奇。所以當她出現在市場部的辦公室時,不少人主動站起來跟她打招呼。

存安也看到韓冰進來了,她今天穿一套白色套裝,從裡到外的深淺不同的白色,耳朵上戴着小小鑽石耳釘,優雅大方,存安不禁覺得自卑,她也是個女孩子,尤其是最近越來越在意溫遠陌之後,對穿着也開始留心起來。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敢嘗試這種全白色的穿法,儘管在韓冰身上顯得是那麼時髦得體。

“白色不適合你,你穿紅色最好看。”韓冰對存安說,這時他們已經坐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港式茶餐廳裡,是韓冰特意來請存安吃飯。

存安想起上次韓冰給她買的衣服,那件紅色襯衣她最近確實經常穿,能夠襯托出她大氣五官之中的嫵媚。她對韓冰說:“我真的很佩服你,我覺得我一輩子都訓練不出你這樣的品味來。”

韓冰笑說:“這有什麼難,你每天拿半個小時出來想,不用三個月,保證不出錯。”

存安想了想,搖頭說:“你會了才覺得容易。像夏白也是,她能從紡織機器型號和年份判斷出機器的產出比;可是我剛纔看了一個小時的機器參數,什麼都沒記住,真不知道要學到哪年哪月才能到夏白那個程度。我猜穿衣服也一樣。跟你們相比,我簡直就是個超級菜鳥,沒有一樣行的。”

韓冰夾了一塊燒鵝放在她碗裡說:“你有一樣很行。”

存安驚訝,忙問:“是什麼?”

韓冰笑說:“溫總說你最會跟人鬥嘴,他每次都怕了你。”

存安心突然快速的跳起來,她沒想到溫遠陌居然會跟韓冰這麼說起她,她紅着臉說:“你聽他胡說!”

韓冰沒接她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是溫總讓我來找你的,他讓我跟你說,他今天跟你說的話就當沒說過,讓你管好自己就好。”

存安一愣,呆呆的看着韓冰,溫遠陌今天跟她說了那麼多話,讓韓冰來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後來她終於明白了,應該是最後那句話,讓陳燁犯錯誤的話。他爲什麼突然又這麼說?是怕她做不到?她問韓冰:“他還說了什麼?”

韓冰搖了搖頭。

存安覺得越來越搞不懂溫遠陌,她記得有晚他來找她吃飯,跟她說了一些曖昧的語言,她還以爲他要追自己,可是之後他卻再沒有找過她。就在她以爲那晚不過是她自己想多了之後,卻又在樓梯間遇到溫遠陌,他又對她說自己父母遇難這樣私密的事。還有今天,他先說了一大通“愛的附加條件”之類的話,轉頭忽然又變臉,跟她說公事。說完公事,現在又讓韓冰來跟她說當自己沒說過,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他不可以自己來說,給她打個電話或者個短信就行了。存安只覺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溫遠陌就像一個迷宮,她現在迷路了。

“存安。”韓冰叫她。

存安突然從沉思中醒來,看着韓冰詢問表忙說:“沒事,我知道了。”

“存安,溫總不是個好對象。”韓冰放下餐具,認真的看着存安說。

存安立即知道她誤會了,自己跟溫遠陌根本就不存在是不是好對象的問題,雖然她心裡對他有感覺,可是他們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她一點也不抱希望,而且系統也不建議她跟溫遠陌在一起。不過她仍然想聽聽韓冰怎麼說溫遠陌,她問:“爲什麼這麼說?”

“我跟了他三年,可是我從來沒有見他真心開懷的笑過一次。他心裡裝了太多事,而且拒絕讓所有人瞭解,存安,沒人能走進他的心。”

存安一聽韓冰已經跟了溫遠陌三年,立即問:“你見過他以前那些女朋友嗎?”

韓冰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阻止不了眼前這個女孩子,她說:“見過一個,他們本來打算結婚的,不過那女的後來去了美國了。”

溫遠陌果然沒說謊,存安想了想,到底遲疑的問道:“你喜歡她嗎?”問出來又覺得不妥,太唐突了,忙說:“對不起,你當我沒問過。”

韓冰失笑,女秘書和單身男老闆,在任何一家公司這種傳言都不會少,她相信存安一定聽過這一類謠言,不過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問出來了,當然是因爲她很在乎溫遠陌。“我從來沒喜歡過溫總這一類的男人。”

她說的很真誠,存安立即相信了,不過她又很好奇韓冰會喜歡哪一類男人,因爲韓冰看起來比她成熟,也比她瞭解男人,所以她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韓冰吃着盤中沙拉說:“張志遠那樣的,或者你父親那樣的。”

存安驚訝的幾乎合不攏嘴,張志遠和穆席天差別也太大了吧,“爲什麼啊?”

韓冰拿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動作連貫舒緩,讓人看着無比舒服,她說:“張志遠出身普通中產家庭,本市人,家世清白,獨生子,名校畢業,工作努力,對於我這樣適婚年齡的女人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韓冰說的每一個字存安都沒想過,她對男人女人之間所有關係的想象都還停留在看過的無數浪漫愛小說裡,家世清白的結婚對象,也太煞風景了吧。還有張志遠,刻薄小氣的幼稚男生,韓冰的想法也太奇怪了。不過更奇怪的是穆席天,“上次我跟存芳吵架,你還替我埋怨過穆先生,爲什麼會說他會是你喜歡的男人類型?而且對於你來說,他那樣也太老了吧?”

韓冰笑,“我現在知道溫總那話是什麼意思了,果然沒有人能說過你。你總是這麼刨根問底嗎?”

存安有點不好意思,她的問題是比較多,不過她也並不是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算來在整個穆家和天穆,她也就比較喜歡問溫遠陌問題;而韓冰,在她說了她不喜歡溫遠陌之後,存安就覺得她很親切了,像個姐姐。她說:“你不想說就算了,我知道你也就是打個比喻。”

“有什麼不能說的。喜歡你父親那樣的當然只有一個原因:他有足夠的錢。還以爲你一想就明白。”韓冰說的非常輕鬆,臉上掛着調侃的笑容。

存安明白了,她只是在開一個玩笑,就像她讀書的時候,寢室的女孩子總會說我要嫁一個有錢人一樣,她想了想說:“你真的覺得張志遠好嗎?他脾氣很壞的?”

韓冰說:“還好吧,據我瞭解,他不亂脾氣。”

存安想說他不亂脾氣,那今天吵架肯定就是自己的錯了,看來必須要去道歉了,忽然她又想到什麼,神秘的對韓冰:“不如我回頭跟他暗示,讓他來追你,那樣你可以跟他說好話,讓他對我不要那麼兇。”

韓冰大笑,站起來拍了拍存安的頭頂,說:“行了,還以爲溫總的話會讓你不高興,誰知道居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回去上班啦。”

存安站起來抱着韓冰的胳膊說:“我說真的。我今天跟他吵架了,他對我可兇了。我一會兒還要去跟他道歉,都不知道要怎麼說。”

韓冰說:“放心吧,他這個人我瞭解,工作中從來不帶私人緒,很好說話。”

存安沒想到韓冰跟張志遠真的熟悉,她像抓了一顆救命稻草,“不如你跟我一起回辦公室,也許有你在,我跟他道歉,他的臉色不會那麼難看。”

她剛說完,韓冰的手機響,遞給存安看,存安心又跳了起來,上面不過是“溫遠陌”三個字而已,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變的這麼敏感。

韓冰說:“我老闆找我,幫不了你了,保重!”說着接起電話,大步向電梯走過去。

存安回到辦公室,磨蹭半天,終於覺得道歉的事不解決,今天可能什麼事都做不了。她正要站起來往張志遠辦公室走,忽然看到張志遠從辦公室大步向她走過來。

“對不起。”張志遠走到存安面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