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存茂的話讓存芳的臉瞬間變作慘白,她努力回想,存茂兄妹可能害死她爸爸媽媽的理由。令她恐懼的是,她找不到。存茂說的再對沒有,如果真的要阻止她回來,可以殺了她,或者買通她的爸爸媽媽,阻止她回到穆家,他們有許多其他的方式可以用,而害死她爸爸媽媽是最不可能的一種。

那麼是誰讓她相信了這個完全不符合邏輯的猜測,是溫遠陌。是溫遠陌講了那個故事,穆家兄妹恨她,所以要殺死她的父母。她當時被悲傷和疼痛折磨,溫遠陌很巧妙的把這種悲傷和疼痛引向了仇恨,她幾乎沒有任何疑問的聽從了。因爲她跟穆家兄妹的敵對是天然的,這種天然來自於他們彼此生母的敵對。

“自從你回來之後,你覺得我跟存芳真的有做過什麼令你不利的事情嗎?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我們可以那麼輕易的害死你的養父母,那麼再來‘弄’死你會有那麼難嗎?”存茂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存安全都回答不了。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有沒有見到存芳將夏白的頭按到水裡?”

存安完全無知覺的搖了搖頭。

“那你現在跟我回公安局,把實情告訴警察!”

存安機械般的點了點頭。

可是還沒等到存茂和存安走出穆家大‘門’,警察就再次上‘門’,他們說明夏白的屍檢結果顯示,她在溺水之前,有慢‘性’鉈中毒現象,而溺水的原因,也應該時由於中毒引起的肌‘肉’突然萎縮,至於有沒有外力推動,暫時還不能確定。而從動機和時間上來說,馬富成是最有可能給夏白下毒的人。馬富成聽到警察的說法,幾乎當場‘尿’了‘褲’子,他像一隻哈巴狗一樣的看着穆席天說:“爸爸,我沒有,我只是一時糊塗跟那個‘女’人有過幾夜罷了,我不知道會這樣,爸爸,你一定要救我。”

穆席天就像沒看見他一樣,只是問警察,“那我的‘女’兒現在怎麼樣?”

警察猶豫半天才說:“這是我們上‘門’的第二個原因,穆小姐自從今天近了審訊室,就一句話都沒說過,無論我們怎麼問,她都說不出話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考慮給她做一些‘精’神類的檢查……”

不等警察說完,存茂立即說:“不用你們做檢查,我去接她回來,我們自己會安排的。”

警察爲難說:“根據另外一位穆小姐的口供,令妹在此案中的作爲還需做進一步調查,並不排除她也有刑事犯罪的可能,所以,我們暫時還不能釋放她。”

存茂一把拉過存安說:“存安,告訴他們,你白天做了僞證,你根本沒有看到你說的那樣的情景!”

屋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穆家的人都仇視的看着存安,包括穆席天。存安在衆人的注視中,清楚的說道:“我到游泳池的時候,存芳站在池邊,夏白已經在水中浮了起來;我白天說的是謊話,我錯了。”這句話在存安腦中已經默唸了許久,她以爲說出來會舒服一點,可事實上並沒有。

警察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時並不能判定誰在說真話,誰在說假話。他們只能帶存安回去繼續調查。

存安再次從審訊室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外面等着的是存茂,丹妮和陳齊川,當然不是在等她,而是在等存芳。果然過了一會兒,存芳也出來了,警察說經過進一步的環境檢查和屍檢,已經可以排除存芳犯案的可能。可是此時的存芳卻早已經不是之前的存芳,她雙眼空‘洞’,目光茫然,一句話都不說。存茂將存芳抱在懷裡說:“存芳,沒事了,真的沒事了,你醒醒好嗎?”

存芳卻只是漠然的推開存茂,生氣的說:“你離我遠一點。”

存茂的臉‘色’完全變了,他說:“存芳,我是哥哥啊。”

存芳盯着存茂看了很久,搖了搖頭說:“我不認識你。”

這下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存芳這是瘋了,存茂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抓住離他最近的一個警察說:“你們對我妹妹做了什麼?是不是對她用刑了!”

那個警察一下子將存茂抵在牆上說:“從昨天我們帶她回來,她就這樣了。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給你看錄像。”

丹妮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存芳的身體,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她對存茂說:“你冷靜一點,我們先帶存芳去醫院。”

存芳卻忽然看到站的離他們遠遠的存安,她跑上去抱住存安哭着說:“媽媽,媽媽你去哪兒了?”

所有人全都驚住了,存安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存芳把她抱的緊緊的,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存茂的臉‘色’非常的難看,她過去要拉開存芳,可是存芳幾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存茂已經是想要打人的樣子。只有丹妮還保持着理智,她小聲的跟存安說:“你先哄哄她,我們一起帶她去醫院。”

存安內心五味雜陳,她不知道存芳之所以會這樣有沒有她的原因,她也不知道存芳爲什麼會叫她“媽媽”。但是丹妮說的對,目前她只有哄她,她拍了拍存芳的背部說:“存芳,你先放開我,我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她已經儘量的讓聲音變的溫和,可依然有一種無法擺脫的彆扭。

存芳胳膊上的力氣卻又加大了,“不去醫院,我不去醫院,那裡有死人,死人很嚇人。”

丹妮忙對存安說:“你說帶她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別說去醫院。”

存安忙按着丹妮教的說了一遍。存芳這才慢慢的放開存安的身體,可是卻仍然拉着她的手說:“去好玩的地方,那我們走吧!”

他們就這樣一路哄的把存芳帶去了醫院,‘精’神科醫生給存芳做了一系列檢查以及詢問了存芳最近的各種狀況,結果確證爲嚴重的‘精’神分裂,

存茂幾乎要當場崩潰了,“不可能的,她昨天還好好的,而且她從來沒有得過這種病,怎麼可能!”

醫生說:“這種病的發病原因非常複雜,很多人都是由於受了重大打擊,突然發病。”

存茂不知道再說什麼,存芳需要入院治療,但是她不放存安,存安只能在這裡陪她。後來陳齊川又找了一個傭人來照顧她們。

他們住的是高級病房,就像是一個一居室,有小客廳,有一間臥室,房子裡放了兩張‘牀’。無論存安做什麼,存芳都會在她後面跟着,有的時候說話,有的時候不說話。存安一刻也不敢離開,存芳即使睡夢中醒來找不到她,也會大聲尖叫。

存安的心裡‘亂’極了,她完全被困在了這裡。可是她現在最想去問溫遠陌,爲什麼要對她撒謊,而她爸爸媽媽去世的實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另外,夏白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想到夏白,她就很難過。那個‘女’孩,是在她第一天去天穆時,唯一一個對她表示友好的人。可是她怎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還有存芳,如此跋扈的存芳,到底經歷了什麼,是因爲目睹了夏白的死亡,還是因爲夏白死前跟她說了什麼,然後纔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存茂和丹妮每天都來,可是穆席天沒有來過,溫遠陌也沒有來過。存茂說公司裡由於這個案子,起了大‘亂’子,紡織公司和投資公司都‘亂’成一團,而他也完全沒心思過問。存安看出來了,存茂現在整個心思都在存芳身上,有的時候他坐在那裡,不停的跟存芳說話,可是存芳一句都不理。

存安也不知道該跟存芳說什麼,只能存芳叫她的時候,她答應一下,或者存芳發脾氣的時候她哄一鬨。她無法像存茂那樣主動跟存芳說話。

馬富成在公安局裡承認是他給夏白投的毒,因爲夏白用懷孕來威脅他,想讓他離婚。存茂說起的時候,雙眼充血,直說希望馬富成第二天就被槍斃。

存安心裡也非常難過,她想不通夏白爲什麼會走這樣一條路,她明明有很豐富的專業知識,就算她是外地人,一個人在北京,可是憑着自己努力,遲早會改善境況的,爲什麼非要這樣作賤自己。然而更可恨的還是馬富成,是那樣一個人渣,害了兩個無辜的‘女’人。

存安突然知道該跟存芳說什麼,她讓存芳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存芳最近很愛這樣做,存茂說是因爲她以前也經常這樣躺在穆太太的大‘腿’上。

存安想着陸勤在她難過時經常做的動作,她努力輕柔的撫‘摸’着存芳的頭髮,緩緩的說:“存芳,我小的時候跟小夥伴去江邊玩,結果不小心,把一個同伴推到了深水裡,剛好她的‘腿’‘抽’筋,眼看在水裡完全起不來,頭埋到水裡,咕嚕咕嚕的直冒泡,我當時嚇壞了,後來還是剛好有大人經過,把她救了起來。可是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跟小朋友們玩了,我怕自己再犯這樣的錯誤。但是我爸爸跟我說,人並不是天生不犯錯誤的,每個人都會由於自己的成長經歷,生活環境和年齡限制而犯這樣那樣的錯誤。他還說我之所以會不小心把小夥伴推到水裡,主要是因爲我對於可能出現的危險沒有預知,這是由於我的年齡和經驗造成的,並不是我的主觀惡意,只要我記住這個教訓,而且會舉一反三,以後就會很大程度上避免這種意外。而且我也不能因爲這個就不跟小夥伴們玩了,每個人都是寬容的,多數人都不會因爲一個意外而去指責別人。”

“存芳,我不知道你是因爲知道了馬富成背叛你的真相纔會變成這樣,還是因爲目睹了夏白的悲劇才變成這樣,無論哪一種,那都是意外,跟你是沒有關係的。或者馬富成對於你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錯誤,但是隻要像我爸爸說的那樣,記住這個教訓,就可以再次避免這種錯誤。”

存安這番話是說給存芳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存芳發病,崩潰的那個人可能是她。父母去世的打擊一直都在,而在她全心全力要爲父母報仇之時,卻發現居然‘弄’錯了仇人。當然,現在到底有沒有‘弄’錯仇人還不能完全肯定,可是至少她想明白了,存芳存茂害她父母,從邏輯上是說不通的。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寫到這裡了,我相信應該不會有人再質疑我的三觀了吧。

這文最開始的設置就是這樣啊,我得忍的多辛苦纔不劇透啊!

當然,接下來還有其他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