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靜姝起身後李陵和孩子們都已經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去了,她命紫雲去將妹妹召來。
紫雲嘴上答應着,卻忍不住與靜姝嘀咕道:“自從昨日宮宴回來,奴婢見三小姐便有些怪怪的。”
靜姝納悶道:“這是爲何?可是有人衝撞了她,惹她不痛快了?”
紫雲搖了搖頭,回道:“應該沒有,三小姐並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 若是有人得罪了她,她定是要訴委屈的。”
靜姝點頭道:“你且將她找來,我問問她就是。”
紫雲應聲而去,一會功夫,沈靜萱便隨着紫雲來到了椒房殿。沈靜萱進了椒房殿,便同往常一樣,樂呵呵的來抱着稷兒稀罕。
靜姝見妹妹並無異樣,她心中稍安,遂沒再多言, 只命女官取來這一日的例事,在殿內埋頭看了起來。
沈靜萱抱着稷兒哄着,狀若無意的問靜姝道:“長姐,昨日宴上那個被姐夫喚作四弟的人便是當年鎮國公的那個庶子嗎?”
李玉不是鎮國公的親生子這事只有鎮國公府的人知曉,便是後來得知了當年的真相,鎮國公府一直將李玉認作庶子。
對於這其中的曲折隱私,便是靜姝的孃家人,亦是不得知曉。
靜姝聽妹妹突然問及這個,她放下手中的事務,擡眸看着沈靜萱回道:“他正是鎮國公的庶子, 名喚李玉, 早些年中了進士便去了外地爲官了, 他爲官清廉,這麼些年在地方幹出了不少政績, 你姐夫現下大力提拔年輕有爲的晚輩,便將他調回了京中。”
沈靜萱狀若無意的點了點頭,但靜姝看得出來,她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沈靜萱聽得十分上心。
靜姝是個極其細緻的人,哪裡看不出沈靜萱這等小姑娘的心事,她喚來乳母將幼子抱了下去,招手讓妹妹坐在自己身側,開口問道:“昨日你姐夫爲你選的那幾個年輕人,你果真不再考慮考慮嗎?”
沈靜萱忙不迭的搖頭道:“長姐,我知曉自己不過是個資質平平的,那些個人,我真的高攀不起。”
靜姝又問道:“那這個李玉呢?你是否看中了他?”
沈靜萱一聽這話,小臉“騰”的紅了個透:“長姐,你在胡說什麼呢?我怎會隨意對個男子便動心?”
靜姝見妹妹這般,更加篤定了她的心思。
靜姝笑了笑,回道:“四弟讀書時就是個用功上進的,現下做了官亦是個有志之士,從前他性子雖然有些陰鬱,但在外這麼些年,如今看着也已經磨鍊出來了, 他如今雖已是二十有五, 但也未曾婚配。”
沈靜萱豎着耳朵聽着長姐說完,她半紅着臉,支吾着嘟囔道:“他果真還未婚配。”
靜姝忍着笑,故意打趣妹妹道:“你既然對人家無意,作甚又關心他是否婚配。”
沈靜萱的臉“騰”的紅了起來:“長姐,您又打趣我,不理你了。”說着,小姑娘便害羞的跑了出去。
平陽自從得了母親蘭王妃的家書,便日日命人去城外候着表哥,不過三兩日光景,小廝們便接應到了人。
平陽的這位表兄名喚裴允謙,他隨着小廝進了公府,早有人回報了平陽,李翔今日也正巧沐休在家,夫妻二人連忙迎了出來。
平陽嫁到京中已經有七八年光景,裴允謙乍一見平陽,他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怎的?一別數年,裴表哥不認得我了嗎?”平陽朝着裴允謙微微一笑,寒暄着道。
裴允謙連忙施禮,嘴上忙不迭道:“表妹變化甚大,裴某真是險些認不得了。”
平陽貴爲雍親王唯一的嫡女,從小千嬌百寵着長大,未出閣時是個不食人間煙火只知天真爛漫的小女子,而眼前之人衣着嚴謹,舉止端重,儼然是個典型的宗婦模樣。
平陽笑道:“表哥變化倒是不大。”說着,她向裴允謙介紹李翔道:“表哥,這是我夫君。”
裴允謙這才細細的看向平陽身側的李翔,李翔卻是一直不動聲色的打量着裴允之。
裴允之見李翔容貌俊美,舉止溫潤,一副大家公子的矜貴氣質,倒也配得上金尊玉貴的表妹。
李翔見了裴允之卻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或是武將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相識之故,裴允之的氣質與李翔的兄長李陵有幾分相似,只是裴允謙相較於冷肅的李陵,氣場要更溫和些。
幾人寒暄了一起,李翔和平陽將裴允謙請到了前廳。
待坐定後,裴允謙連口熱茶都沒顧得上喝,便命隨從奉來蘭王妃託他給平陽帶來的東西。
母親千里迢迢託人給她帶的禮物,平陽心裡自然是急着想看的,但當着客人的面,她總是不好失禮。
平陽按捺下心中的喜悅,客氣道:“路途遙遠,母妃卻勞動表哥帶這麼些東西過來,真是太辛苦表哥了。”
裴允謙曾在雍親王麾下任親衛,所以經常出入雍親王府,對平陽這個表妹算是十分熟識的,遙想當年那個率真的小姑娘,現下見平陽這般克己,裴允謙覺得甚是不習慣。
他擡眸看了眼平陽,回道:“旁的倒無所謂,只是姨母託裴某帶來的這些東西里面有一些是你素日愛吃的小食,這東西放久了恐要壞掉,你且命人拿出來放在陰涼處儲存纔好。”
平陽一別家中數年,對家鄉的小吃一直念念不忘,現下聽聞母妃帶了吃的來,她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面上卻依舊是一副端重的模樣:“母妃真是的,作甚帶什麼小食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會貪着一點吃的嘛。”
說着,她喚着小丫頭們道:“且快快打開箱子,將裡面的吃食先拿出來擱好,裴表哥哥千里迢迢的送過來不容易,莫要悶得壞掉了。”
丫頭們應聲上前來開箱子,平陽面上雖是平靜的樣子,一雙杏眼卻是巴巴的緊緊盯着那緩緩開啓的箱子,待丫頭們將箱子打開,平陽見了裡面的各色小食,她卻是再顧不得其他,急得起身驚訝道:“表哥你帶了這麼些小食過來,哎呀呀,全都是我在家時喜歡的,哎呀,好幾年沒嘗過了,我真是見了便.”
說着說着,平陽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連忙復又坐了下來,尷尬的衝着裴允謙笑道:“不過是一點子吃食,我這真是太失禮了,讓表哥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