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從車上下來的陳子華,杜海燕怔了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幸虧先前已經接到縣委書記陳紅梅打來的電話,否則的話,猛然在此時此地見到陳子華,她還不知道要驚愕成什麼樣子,雖然已經有數年未見,但陳子華容貌上的變化並不大,反倒是氣質上給人的感覺似乎與從前完全不同,彷彿完全換了一個人一般。本書來自w-\W-\W.\1-\6-\K-\B-\O-\O-\K.\O\R-\G
陳子華還是一眼就從站在院子裡等候的人羣中認出了杜海燕,見她似乎有些怔,微微一笑,道:“海燕書記,不認識了?”當年他在芝蘭縣當縣委書記的時候,杜海燕就已經是青嵐峪的鄉黨委書記,不想這麼多年過去,杜海燕還呆在原來的位置上。
杜海燕精神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隨着陳子華玩笑似地的問候,她突然之間便有些激動,上前兩步,道:“陳書記,真是您吶,幾年沒見,我都有些不敢認了!”隨即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李靜恩和被李靜恩抱在懷裡的樑小冰,忙道:“陳書記,您請跟我來。”
接到陳紅梅的電話,杜海燕便已經做好了準備,青嵐峪鄉政府因爲獨特的山區因素,鄉政府的主要領導以及一些非本地的工作人員,晚上都是在鄉政府住着的,這些人每天回家也不現實,所以,除了主要領導的辦公室都兼有臥室功能之外,鄉上還有一棟宿舍樓。
隨着芝蘭縣近幾年的迅猛展,青嵐峪雖然地處深山之中,同樣被無數的投資商反覆考察過,爲了適應縣委縣政府有關招商引資方面的要求,鄉政府又在政府大院旁邊建了一棟招待所,當然牌子掛的是青嵐峪賓館。
賓館雖然不大,但卻相當精緻,只是青嵐峪這幾年在招商引資方面實在是沒有什麼建樹,所以這賓館也就大部分時間都在閒置,儘管也在對外營業,可生意卻淡得可以,慢慢地,這裡幾乎成了鄉政府的機關食堂了,兼了一部分爲鄉政府服務的功能。
鄉政府的院子就那麼大,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滿院子的人就都知道了,所以,接到陳紅梅電話之後,杜海燕便把能支應的人全支應了起來,並非她擺架子造聲勢,而是這些年以來,她的處境一直都非常尷尬,假若不如此做,被人現晚上的接待之後,明天還不定傳成什麼樣子,所以乾脆將住在鄉政府大院的人都支應了起來。
因此,陳子華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院子的人影,他心裡開始還覺得有些奇怪,不過見到杜海燕之後,腦子裡不自禁的便想起了當年有關杜海燕的一些往事,心裡就有些釋然,暗自嘆了口氣,對杜海燕道:“給海燕書記添麻煩了!”
杜海燕眼睛便有些紅:“有什麼麻煩的?陳書記能來青嵐峪,是我……是整個青嵐峪的榮幸纔是,紅梅書記已經打電話通知過了,今天一定要招待好老領導,賓館這邊都已經收拾好了,我帶您和兩位姑娘進去。”
陳子華點了點頭,在杜海燕的引導下邊走邊道:“鄉派出所有沒有人在政府這兒值班?”
杜海燕聞言一頓,彷彿纔想起來似的,道:“您看我,差點兒就給忘了,鄉派出所的劉所長方纔已經帶着幾個人過來了,就在院子裡,我馬上叫他過來。”派出所雖然掛的青嵐峪鄉政府的牌子,實際上卻並不歸鄉政府管理,而是直屬於縣公安局,但卻由鄉上提供經費。
平時杜海燕是很難指揮動派出所的,指望派出所配合鄉政府的工作,簡直想都不要想,不過今天卻是縣委書記親自打電話關照,讓派出所的人過來聽從杜海燕的指揮,爲這個,縣公安局也專門打了電話到派出所,所以劉所長巴巴的,早就趕了過來。
陳子華擺擺手,道:“不急,先給她們倆人安頓下來再說。”
李靜恩方纔在冰寒刺骨的水潭裡浸了一遍,儘管身體素質不錯,又烤了一會兒炭火,但終究不如有個舒適溫暖的房間休息一下,樑小冰就更不用說了,這會兒都急需要找地方安頓一下,至於爛尾樓那邊的事兒,深更半夜的,也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遲一點早一點沒關係。
將李靜恩與樑小冰安頓好之後,陳子華在爲自己準備的客房裡面也歇了下來,這裡的條件還不錯,雖然沒有燒暖氣,但所有的客房都安裝了空調,芝蘭縣的電力供應一直都非常的充裕,供暖還不成問題,房間裡面溫暖如春,在外面凍得快僵的身體,很快就慢慢回暖了。
讓杜海燕幫忙找了幾瓶白酒過來,給李靜恩留下兩瓶,然後陳子華纔回到自己的房子,坐在沙裡面,泯了一杯燒酒之後,身體從裡到外都舒展開來,陳子華這才舒了口氣,對坐在對面的杜海燕道:“青嵐峪的治安狀況如何?”
從今晚的一些蛛絲馬跡來看,那三個充當冷真的幫手,極有可能就是本地人,否則的話,不可能對青嵐峪這裡這麼熟悉,居然找了那麼一個好地方,如果不是遇到他,換做其他人,今天絕對是有死無生,而且看那三個人的樣子,也絕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
杜海燕嘆了口氣,道:“這幾年芝蘭的經濟展很快,海內外都有投資商到芝蘭來投資搞開,對芝蘭的促進是不容置疑的,但也同樣帶來了一些新問題,經濟犯罪、高智商犯罪以及暴力案件都比以往有所增長,青嵐峪儘管地處深山,卻也不能免俗。”
陳子華從杜海燕話裡聽出幾分無奈來,這時,杜海燕已經讓人把派出所的劉所長叫了過來,只是陳子華沒吭聲,劉所長只能在外面走廊裡面等着,屋內陳子華卻與杜海燕閒聊起來,問過治安狀況,心裡有了一點底,隨即話題一轉,又道:“那棟爛尾樓是怎麼回事兒?”
杜海燕苦笑了一聲,道:“有一家投資商看上青嵐峪的山水風物,打算投資一個休閒山莊,那棟樓房實際上是比照休閒娛樂城來籌建的,本來都快要竣工了,但在修建縣城至青嵐峪的公路問題上碰到了麻煩,後來便半途而廢,那棟快封頂的樓房也成了爛尾樓。”
陳子華聞言有些奇怪,道:“這個投資商倒是很有眼光,”儘管是晚上,但陳子華擁有特殊能力,之前爲了勘察環境,站在爛尾樓天台上的時候曾經對周圍掃描過,山水風景確實不錯,他都有些動心,“碰到什麼麻煩?鄉政府難道還不能幫着解決?”
杜海燕搖搖頭,道:“因爲投資商不願意將工程承包給鴻達公司,所以市裡面的各項手續處處被卡,投資商的公司也屢次遭到有關部門的檢查,人家便以投資環境差爲理由從芝蘭撤資了,寧肯虧損一大筆投資,這件事縣裡也曾努力過,但沒什麼結果。”
陳子華皺眉道:“鴻達地產?”聽到“鴻達”兩個字,他腦海裡不期然便想起了當初在文熙市便曾經遇到過的鴻達地產,不知道說的是不是同一家公司,鴻達地產可是文熙市韓市長的親戚開的,而且老總崔敏生與陳子華的老搭檔田雲還是兒女親家。
杜海燕聞言也是一愣:“您也知道鴻達公司?”
陳子華便道:“是一家公司麼?”心裡便聯想到了很多事,關西是他起步的地方,不管是省裡還是文熙市、隴東市,各方勢力的平衡狀況,他心裡多少都有一些譜,鴻達公司的根在文熙市,在韓市長的支持下,雖然展很快,但當年因爲文熙市西城區公安分局的局長李達佑,讓韓市長的勢力受到了極大的遏制,崔家也蟄伏了一段時間。
沒想到幾年沒見,崔家的鴻達公司居然在隴東都有了如此權勢,這裡面可供琢磨的東西可就太多了,隴東的情形他還是很瞭解的,不光是因爲市長樑珊,在隴東市的中基層幹部當中,陳子華還是有着一些親信的,這些年依舊保持着聯繫。
陳子華離開後,隴東的市委書記最終落在從東平市調來的楚源身上,楚源與樑珊一直都不睦,這些年雙方你來我往的,也沒有分出個誰強誰弱來,但從杜海燕所透漏的蛛絲馬跡來看,樑珊的處境似乎不大妙,否則的話,鴻達公司也不可能做到這步田地。
以陳紅梅的性格,青嵐峪這種事情萬沒有讓人撤資的道理,既然生了這種事,那麼很顯然,陳紅梅與市裡面的關係也有些緊張,最起碼樑珊的掌控力正在逐步下降,看來,經過幾年的努力,楚源終於開始力了。
頓了頓,陳子華對杜海燕道:“你讓派出所的同志去接縣武警支隊和公安局的人過來,這個時候,他們差不多快到了。”按照時間估算,沈峻帶着縣武警支隊應該能趕到青嵐峪附近,方纔與陳紅梅通電話的時候,陳紅梅便已經告訴他,縣公安局的人也跟着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