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的,石斂感到一陣恐慌,撓心撓肺的渾身不舒服,那種掛念之情更是濃烈到他滿腦子都是凌輕的身影。
“輕兒?輕兒!”慌張之餘,他不停在魂海中呼喚。
可是忘了,他們之間的魂契通道,早已在那次慘烈的戰爭中,在凌輕身死魂存之時毀滅。
譫臺君城第一個發現了石斂的異常,興奮的恨不得下一刻就將他秒殺。
“速戰速決。”喉結滾動,石斂低啞的嗓音讓芮柔等人渾身一震,出手見更加迅猛。
“狂妄小兒,我道淵門前豈容爾等小蟲酣睡!”
譫臺老太君敲敲柺杖,佝僂的身子頓時如鴻羽般飛出去,而那普通的柺杖,確實她最爲趁手的殺人利器。
“老太婆,本尊向來敬老,你譫臺道淵欺人太甚!吾妻產子正直虛弱之秋,你道淵譫臺鴻鵠勾結鬼蜮鬼修,稱火打劫,企圖搶吾子奪吾妻!如此罪大惡極,本尊誓滅你道淵不誤!而今你道淵更是鎮壓綠石靈,虐待吾妻友人,如此道淵,人性泯滅!”
低磁之音一條條將道淵的罪行羅列而出,譫臺老太君一愣,老眼中閃過疑惑,“僅憑你一人之眼,如何能妄亂定我道淵之罪!”
“你看那道淵塔塔尖上掛的二人,女子爲雲中道淵主譫臺鴻鵠的大弟子善紋,雲中道淵主作惡多端,爲了修煉將雲中洲近三十年來還未出生和剛剛出生的嬰孩用來血祭修煉,罔顧弱小生靈!你道淵打着天下爲道的旗號,往往除鬼衛道,結果卻跟鬼修勾結,走上歧途!再看那男子,雲中道淵主門下最小的徒弟,身懷最純淨的道源,卻被道淵宗主譫臺君城剔骨剝源!”
石斂說的不急不緩,看似在閒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實則句句戳人脊樑骨,抨擊譫臺老太君心中最脆弱的一環。
老婆子手臂顫抖,惡狠狠瞪向譫臺君城,“逆子,他說的可屬實?”
“祖奶奶,這二人分明是叛徒,勾結外人陷害我道淵忠良啊!您可不知道,如今雲中道淵人數劇減,都是這二人做的孽!”譫臺君城打死不承認。
“呵……”石斂冷笑,“本尊不管你內部如何鬥,言而總之,今天本尊要辦的事兒,你們攔不住!剛纔一席話,只是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所以……”
轟隆之聲平地起,圍繞道淵塔十里之內的山巒土地劇烈搖動起來。
高高瘦瘦的道淵塔本來乘聳立之姿,奈何在風雨飄零中如一葉扁舟。
肉眼可見,圍繞道淵塔一圈的地底下,拱起一條龐大的地脈,繞着道淵塔不斷蠕動,好似要將道淵塔連根拔起。
“啾……”煉破火雁破空而出,沖天而起,石斂腳影微動,閃身坐於其上,瞬間來到道淵塔塔頂。
“青,青石殿主……”善紋臉色慘白,婀娜多姿如同枯槁,“求您,救救我小師弟……”
如此傲然凌駕萬千強大男人之上的妖嬈之姿,衆然被雲中洲拋棄也能活的傲骨錚錚,能沉心靜氣韜光養晦殺回雲中,卻在此時此刻低下她高昂的頭顱。
石斂手腕一番,金色小龜趴在他手背之上:“吐出來。”
“討厭!混蛋王八蛋!我才養出來的才養出來的!”軟萌奶聲換不來石斂半絲心軟。
他起了心思要救這二人,自然不會讓他們只是吊着一口氣。
這二人是他家輕兒認可的人,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輕兒有任何遺憾。
金色小龜小嘴一張,指甲蓋大小的火炎血蓮出現,當它將之吐出來時,火炎血蓮瞬間膨脹到手掌大小。
善紋眼睛一亮,整個人都煥發出一種新的生機。
“我道淵塔豈容爾等擅闖!”譫臺老太君緊跟而來,對着石斂的後背急急出手。
即便此人所言屬實,道淵也由不得外人妄爲!
手臂翻飛,圍着道淵塔地下奔馳的雜交魚龍破土而出,瞬間攔住譫臺老太君,口吐人言:“哎呀呀!老子好久沒打架,來來來,醜八怪,陪老子好生玩玩兒!”
死精分是不分時段犯病的!
“魚龍!”譫臺老太君大駭:“好你個魚族,竟然不顧契約,私自攻擊我道淵!”
“臭老太婆,老子可不是魚族能使喚的!看好了?老子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石靈至尊!你這瘦弱老太婆,簡直慧眼不識珠,蠢蛋兒!哈哈哈哈……老子手癢,老子腿兒癢,老子渾身癢,快給老子撓癢!”
譫臺老太君氣急敗壞,這噁心的魚龍哪兒有傳說中高貴典雅的氣質!簡直就是臭流氓!
可是它說的什麼?
石靈至尊?
餘光瞥見石斂淡定的用火炎血蓮做引,將道源慢慢導回善之體內,眼中的驚疑大勝,駭然讓她渾身顫抖。
而雜交魚龍更不會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咆哮着獰笑着嘲笑着攻擊鋪天蓋地。
她忙於應付之間,已經顧不得其他。
譫臺君城同樣不好受,他派遣的是個大乘期修者根本不是芮柔六人的對手,被六人牽制着遠離道淵塔範圍,打得驚天動地,昏天黑地!
而他自己,更加心驚,因爲僅僅是一頭聽月紫獅和一隻金鐘小蠍帶領的一羣顏色各異的蠍子就夠讓他手足無措了。
其餘道淵之徒,因爲強大的威壓根本靠近不得,弱小的甚至直接在亂流中生死魂滅。
眼看着道淵範圍之內被破壞成渣,譫臺君城不由得哽咽下一口血。
遠遠兒的,還有一大波強者迎風而來。
譫臺君城以爲是石斂的幫手,不由得灰心喪氣,直呼今日敗北之勢已定,他道淵亡矣!
而譫臺老太君則面露欣喜,因爲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智鍵前輩!”譫臺老太君欣喜的喊道。
一人瞬息而至,卻被一顆印珠迎面襲來,智鍵老人順手收下。
打開一看,道淵一條條一件件做過的駭人聽聞的事全部記錄下來,有憑有據,還有一部分是真人真事直接被刻印下來,那些場面生動又形象。
“老前輩還是不要插手的好。”石斂收手,將回了天的善之鬆綁,然後解開善紋,讓金色小龜將二人帶去青石殿養傷恢復。
緊跟而來的雲上洲最頂尖的一羣人也到了,智鍵老人打開的印珠還在半空不斷放映,人人都看到了道淵的所作所爲。
單單其中一項勾結鬼修,就足以讓道淵覆滅。
殘害幼小生靈,啓動邪惡血祭修煉一事,更是讓衆人唾棄。
衆人頓時從對新上任的化羽期強者的好奇,變成了對道淵的討伐。
譫臺老太君也看見了印珠中的一切,與石斂的話相對比,話語太過蒼白無力,而實實在在的憑據,讓老太君瞬間無力。
雜交魚龍稱她恍惚的一瞬間,一擺尾狠狠敲在她背脊,佝僂的身子更加佝僂了。
“豫西……”智鍵老人輕呼一聲,到底是他老友的後輩,他承若要護着的人。
但是如今證據確鑿,道淵他是護不住了,不過譫臺豫西,他還是能保下的。
譫臺豫西是道淵現存最老的那一輩後人了,早就在大乘巔峰數年,卻終究邁不過化羽鏡那個坎兒。
“糊塗!糊塗啊!”譫臺豫西老淚縱橫,眼中蒼涼,看着被破壞得悽慘的道淵,心中悲涼。
她生在道淵,長在道淵,對道淵的感情深厚之極。
卻沒想到,她一心求道,忽略了道淵上下的管教,卻讓道淵從骨子裡爛出來。
“混賬!”譫臺豫西氣急敗壞,躲過雜交魚龍,閃身到譫臺君城旁,一巴掌將他打得暈頭轉向,“你可知,鬼修在萬千年是如何肆虐雲上洲的?你可知我道淵付出多少代價才換來如今的成就,纔將那羣窮兇極惡的鬼修趕走?”
她的父母兄弟,全部死在鬼修之下,她對鬼修恨得牙癢癢,卻沒想到,她的後人卻跟鬼修連成一片!
石斂單方面的話她還不信,可實實在在的證據面前,她不得不信!
招了招手,石斂喚回雜交魚龍、聽月紫獅和蠍子們,一閃身消失了。
他今天的目的是綠石靈,至於譫臺君城,就讓譫臺豫西先教育着……反正,他難逃一死!
來的這一羣雲上洲頂尖強者,至少有八成是經過萬年前的鬼修入侵大戰的,他們對鬼修的恨自然會轉嫁到譫臺君城身上。
騎在雜交魚龍背上,在道淵塔地底穿梭,打破一個又一個壁障,毀滅一圈又一圈殺陣,石斂終於感應到綠石靈散發出石靈氣息。
難怪在乾家搜索不到,原來被道淵隔絕得如此之深!
若非集七色石靈開啓召喚訣,他還真察覺不到綠石靈的存在。
綠石靈散發瑩瑩光暈,被鎮壓在道淵塔塔底下三百里正中心的位置,以此地爲輻射,向上數萬裡,再向周圍輻射數百里,營造出濃濃生機。
狼眼詭異異常,石斂渾身冒着冷氣,道淵!好你個道淵!竟然用綠石靈之息來護道淵千萬年根基!以綠石靈之勢保道淵數萬年榮貴!
雙手捏起罩在綠石靈身上最後的防護罩,石斂猛地一撕,左手一撈,將綠石靈拽在手中。
頓時,周圍成片的極品靈石變成普通石頭。道淵塔不可控制的崩塌,道淵萬千年維護的榮貴,瞬間崩塌。
而石斂,集齊八靈之力,雙目通紅,看到了他心心念唸的人兒:凌輕幾近無息被綁在一片漆黑地,簇簇黑火不斷往她身上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