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土族人遠遠的看着,他們族長,還有鑽地底的愛好?難不成,這地下,有什麼貓膩?
“族長,這……”
抱起石越,石雄之留下一句“打掃乾淨”,頭也不回的走了。
衆人匪夷所思,暗自猜測。
被石靈珠散發出來的黑青光芒打擾的石斂,和凌輕對視一眼,加快手中的速度。
這是最後一個地方了!石斂輕呼一口氣,手上大大小小的石子,長了眼睛似的往該去的地方鑽去。
“石頭,累嗎?”布完陣,凌輕立馬狗腿的湊上來,噓寒問暖。
她昨晚就說了一句“想黑子了”,石頭就一直生悶氣來着。
難道,想小夥伴兒,也不行嗎?
凌輕自己疑惑着,可是還是聽進了魚歌當日的話“男人,偶爾也是要哄哄的”。
這不,凌輕就來哄生悶氣的男人了。
“不累。”石斂淡淡的說着,扒拉下跳起來在他額頭不停撓動的小手。
“剛剛那個靈力波動,是什麼啊?”凌輕拉着他坐在大石頭上,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
“石靈珠。”
“你不是需要靈珠嗎?對了,你上次那個什麼劫,是不是要到了?”
“還早。”
“石頭,你別生氣了。”凌輕拽着石斂手臂,搖啊搖。
“沒生氣。”
“就是生氣了!你這麼就都沒叫過我‘輕兒’,都沒主動抱我,都沒餵我吃東西了!”
凌輕說的那叫一個委屈,伏犀眼一壓,就變成小鹿眼,純潔得看着可人兒疼。
“輕兒,不是說好了不能想其他男子嗎?”
受不住凌輕可憐兮兮的模樣,石斂首先敗下陣來。
“可是黑子是我的玩伴啊,就像曼曼跟石越一樣。以後曼曼與石越分開了,曼曼鐵定也會想念石越的。”
狼眼你閃着笑,語氣依舊淡淡:“我會吃醋。”
“醋有什麼好吃的啊?酸溜溜的!”凌輕一本正經的說着。
石斂扶額,小人兒偶爾的不懂常識,讓他很是憂傷。
“我那是嫉妒,嫉妒輕兒的心裡,竟然還裝下了其他的人,就算是玩伴也不行。”
“是這樣嗎?”凌輕歪歪頭,思索着,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我不想黑子了。”
狼眼深處,笑意更深。
“不準反悔!”石斂打蛇隨棍上。
“不會。石頭,你也不要吃醋了,還不如吃我嘴巴呢!”說完,凌輕就將菱脣湊上去。
石斂樂意之至,享用美人。
和好如初的兩人,相攜回了墨石居,石斂不經意間,看了越石居一眼。
水蘭躥出來,跟凌輕稟告今日發生的事。
特別是黑嬰的失蹤,她方纔在石越身上,發現了黑嬰的鬼力。順手救了石越,水蘭也得了不少好處。
黑嬰的鬼力,頗爲精純。
凌輕皺眉,與石斂對視一眼。石斂自從跟凌輕魂契相連,就能看見凌輕身邊的鬼物。
“暫時不急,黑嬰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任何靈力攻擊和鬼力攻擊都對他無效。”
“靈靈也跟着不見了。”
“你去監視石雄之。”凌輕皺眉,噬靈鬼不是一直在越石居盯着麼?
今日,越石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兩人沉默間,芮柔輕手輕腳的進來 ,低聲道:“殿主,主母,老夫人的屍……肉身已經打理好了。”
“走,我們再去看看娘。”
攬着腰身,石斂飛身去了北邊小院,門口,石雄之正抱着石越靜靜的等在那兒。
“土族長,石越還沒醒嗎?不應該啊,左丘天雪放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凌輕眼一眯,有一絲心疼的瞧着石越。
“越兒自小身體不好,受不得一絲毒物。今日我抱他來,看看那個,生了他,卻不待見他的娘!”
石雄之冷硬的聲線,透着濃濃的不滿,還有,恨!
他恨魚歌,恨她的不顧一切,恨她的決絕。
“究根究底,是誰的錯?”石斂容不得這人,詆譭她的母親。
“她竟然還能跟你們說這個!”石雄之哈哈一聲大笑,笑的眼角帶淚。
末了,他再不發一詞。
石斂不搭理他,擁着凌輕就走了進去。可是身後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土靈力撞擊。
原來,石雄之依舊被排斥在外,他恨得咬牙一掌拍向結界屏障,卻是沒能撼動它半分。
“歌兒!你爲何傷我至深!”石雄之擡手,將石越扔給石斂,甩袖,轉身離開。
那濃烈的恨意,好似不曾存在,悉數轉回了石雄之體內,壓在最深處。
石斂接接住石越,兩大一小來到那間簡樸的屋子,白玉石棺裡,魚歌靜靜的躺着,雪白的紗綢墊在她的身子底下。
一朵朵玉石花在她腳邊綻放,素白的衣袍上,繡着金絲圖案,素面朝天,卻是絕美異常。
凌輕看的皺眉,魚歌在她眼裡明明就沒有死,卻是要看着她的肉身哀悼,讓她極爲不適應。
在她眼裡,魂魄的狀態,纔是最本質的生命體態。
石越好似感覺到魚歌的存在一般,濃密的羽睫輕顫,緩緩醒了來。
“哥?”睜眼,就是他親愛的哥哥,這讓石越很是興奮,拽着石斂的衣袖就不撒手。
“嗯。”石斂淡淡的應着,想要將他放下來。
可是石斂跟八爪魚似的,死命巴拉着不放手,久睡的身體,比較無力,石斂險些掉下去。
石斂沒辦法,只好 將他抱好。
“看看孃親吧,明日就要下葬了。”石斂淡淡的說着,聽不出有悲傷地語氣。
石越立馬左右環視,最後低頭,纔看見躺在石棺裡的魚歌。
這一看,石越就慘叫一聲:“娘!”
手巴拉着石棺的邊沿,石越眼珠兒立馬就滾了出來,他都好久沒有見到孃親了,如今一見,已經是陰陽相隔。
“哥,是誰?是誰把孃親害死的?”石越哭的眼淚鼻涕橫流,像個孩子似的。
不,他就是一個孩子。即便活了十七年,可是十年來的精髓被抽,不但導致他身體不長,就連心智,也停住了。
“孃親,選擇了自我死亡。”石斂淡淡的回道。
“嗚嗚……孃親,我是越兒啊,您醒來看看越兒。”石越這時候,反倒不往石斂懷裡拱了,死命的朝石棺你拱。
小身子扭動,四肢揮舞,一門心思的就要躺石棺裡去。
石斂拗不過,也許,是不忍,最後鬆了手。
如願以償的進了石棺,石越小心的側躺着,抹一把自己鼻涕眼淚一大把的臉,輕輕將腦袋放在魚歌的胸膛之上。
手一拉,就將魚歌的手臂搭在他腰上。
就好似,魚歌抱着他。
輕聲喃喃:“孃親,越兒最大的願望,就是要孃親抱抱我。可是孃親一直都不喜歡越兒,這是爲什麼呢?”
“孃親,越兒一直乖乖的,每次父親讓我沉睡,我都不能反抗,可是睡夢中,越兒好疼好疼。”
“孃親,你不可以丟下越兒,嗚嗚,哥哥讓狐狸精迷住了,也不喜歡越兒了。嗚嗚……”
石越哽咽,小身子一抽一抽的雙臂環着魚歌的脖子,不停的用臉蛋蹭衣袖,就怕自己的眼淚將他期盼了許久的母愛給沖毀了。
石斂皺眉,伸手就要將石越拉出來,只是被凌輕截住了手。
凌輕衝他輕輕搖搖頭,無奈的看了一眼石越,這傢伙,這是被腐蝕的不輕。
“嗚嗚……孃親,越兒終於能抱抱你了!”
石越不停的說着,淚珠兒跟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最後,石越是在魚歌的懷裡睡着的。
他的第一個母親的懷抱,也是最後一個。
石斂伸手就要將石越抱出來,卻被凌輕半路攔截,先一步將石越抱在懷裡。
好似問道那股清香和溫潤,石越蹭了蹭,在凌輕懷裡睡得更沉。
“石頭,以後讓他跟着我們好不好?”
石越的哭訴,讓凌輕又想到了當初在冥界,黑子還沒來的時候,她一個人的天、一個人的地,一個人的曼陀羅花田。
“好。”凌輕的要求,石斂就沒有說過不。
封上玉石棺,魚歌的肉身,逐漸消失在眼前。
石斂攬着凌輕的肩,凌輕抱着熟睡的石越。兩大一小慢慢的走回墨石居。
遠遠看去,還真像是美滿的一家人。
石雄之收斂了全身的恨回到正殿,繞到他的寢屋,拿出那鈴鐺,死命的搖動。
“鈴鈴鈴”,是死神來了嗎?
可氣人的是,那鈴鐺,不停的冒出一股股黑氣,灼燒着他的手,凡是被黑氣沾上,皮肉就開始腐爛。
或黑或紅的手上,不停的留着血,可是石雄之好似沒有看見一般,機械的晃動着手中的鈴鐺。
“鈴鈴鈴”,讓靜候在暗處土族暗衛忍不住心中發慫。
“歌兒,你是不是要跟石鷹之雙宿雙棲?是不是要跟他生同衾死同穴?”
“鈴鈴鈴”
“我偏不讓呢!”
“鈴鈴鈴”
“哈哈……”
石雄之笑的癲狂,大張的嘴,能看見粉紅的舌頭都在顫動。
“死了,都死了!”石雄之站起身來,拉開一個石門,裡面擺放的五花八門,各種物品。
唯一的共同點,都是魚歌曾經用過的。
這是,有多深的執念?
天色漸晚,石雄之一直站在石門口,一個個的打量每一個物品,每想到開心的,就笑。
一想到不如意的,就死命的搖着手中的鈴鐺。
那雙不斷被黑氣侵蝕的手,佈滿了新新舊舊的血痕。
一站,就是一整晚,一大早,石雄之沒事人似的,處理好手上的傷口,換了一身大紅的衣袍,等在北邊小院門口。
石斂和凌輕,遠遠的就看見那抹緋紅,紅的刺眼。
拽着石斂的衣角,石越看着自家父親,吶吶的叫他,只是引來石雄之淡淡的“嗯”聲。
“石越今後,跟着我。”石斂陳述,不是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