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了？”他問道，聲音帶着不安。
季雲笙自然不可能點頭承認，只道：“我沒有，沈大人，時辰不早了，你該走了，若無事，便不要再來了。”
咯噔……
聽到這裡，沈亦然整個心臟瞬間慌了下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顫聲問道，眼眸緊緊的盯着她看。
以前她雖然經常讓他不要再來，但是那語氣都是帶着幾分愉悅輕鬆的，並不是真的不然他來了。
可今天，她的語氣讓他害怕。
她臉色冷冷，顯然氣的不輕了，而那最後一句，讓他別來了，倒不像之前那般，是在開玩笑。
他也慌了，連忙放下血玉鐲，上前緊張的看着她。
季雲笙沒說話，她心裡憋了一通悶氣，正鬱悶呢。
“你真的生氣了？”沈亦然再次問道。
因爲緊張，他的雙手下意識抓着眼前的人的雙臂，力氣之大，卻讓面前女子疼的倒吸一口冷氣。
“吸……”
聽到痛呼，沈亦然又連忙的鬆開手，面色十分不安。
他緊張着，嘴裡卻極快的說着，“你別生氣，你彆氣，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氣你了，這血玉鐲極配你，你及笄我不能去觀禮，所以，想把這血玉鐲送給你，當生辰禮物，雲笙，我……”
沈亦然話說到一半，自知自己的嘴巴不利索，乾脆也不說了，只緊張的看着眼前的人，希望能消散對方的怒氣。
季雲笙本來是生氣的，因爲她覺得，沈亦然這個莽夫一直以來只會一意孤行，她不答應就會用激將法讓她就範。
她自認爲自己不是他的士兵，不是被他操練的手下，她也有自己的擔憂，不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送什麼就該收什麼？
雖然兩人如今並不像旁人那般疏遠，可以說沈亦然是除了爹爹和弟弟書錦以外，這一世第三個親密的男人，但是，並不代表，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不確定自己未來的生活當是如何的，所以，她也不希望，收取太多沈亦然給的好，她怕自己有一天，沒法償還他給的好。
這血玉鐲太貴重了，她怕自己收了之後，就越欠越多了。
她害怕這樣被他緊緊牽着走的感覺，她連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的，都無法保證，更不可能對這個男人保證什麼？
可是，看見這個男人慌張不安的討好她的樣子，她心裡的那股氣，像在瞬間的被擠掉了，只剩下滿滿的歉疚。
她斂了臉上的憤怒，只道：“你的心意我收了，但是這血玉鐲，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太過貴重的東西，你以後想好了，再交給你想要交給的人。”
沈亦然知曉，她心意已決，心裡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因爲她突然軟和下來的語氣，心中躍上了希望。
他問道：“那……我還能再來找你嗎？”
他問的極其小心翼翼，生怕語氣說的急了，聲音說的大了，她就會不同意。
季雲笙沒說話，看着他，說道：“若我府裡的士兵能攔住你，便不要來了。”
聽到這裡，沈亦然
臉上瞬間多了分喜悅。
這太傅府的侍衛雖然都厲害，但是他也不差，所以，她這意思是願意讓他再來見她了。
沈亦然高興，倒是忘記了自己剛纔還生氣過。
他一個興奮，忍不住的伸收，直接將眼前的人給緊緊的抱住。
“雲笙，謝謝你。”
他的手臂很長，掌心很大，胸膛很寬，所以能將季雲笙整個人埋進他的懷裡。
雙掌落在後背，即便隔着厚厚的衣衫，季雲笙也能感覺到那掌心傳來的灼灼熱量，像要把她的皮膚灼傷。
她怔愣了一瞬間，等反應過來，正準備推開環抱着自己的人，只聽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小姐……啊，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
“砰！”
隨着一聲房門被大力關上的聲音，季雲笙臉頰瞬間一紅，慌忙間，連忙推開沈亦然。
沈亦然踉蹌了兩步，臉上的緊張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公子過於激動了。”推開沈亦然的瞬間，季雲笙連忙說道。
她的語氣盡量的平緩聽不出情緒，可那臉頰，卻紅的跟猴子屁股似得。
她害羞了，甚至還有幾分氣憤，氣憤被人看見她和沈亦然抱在一起。
沈亦然被推開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又激動了。
他本就是大大咧咧略帶武夫的莽撞，所以這會被推開，臉上倒有些尷尬了。
“剛纔，我越矩了。”
這哪裡是越矩那麼簡單，簡直是毀她名聲了！
季雲笙氣惱他，但是想到他這人，本就是這般，那氣哽在喉嚨裡，只能放下。
“無礙，沈公子無事便先回去吧！”
沈亦然點點頭，想着是不能再逗留了。
“好，那……你及笄那日，我若有空，定會過來看看的。”
沈亦然說完，連忙拿起桌上的血玉鐲，急忙忙的出了門，也沒等季雲笙的回答，就已經走遠了。
門口看到意柳，沈亦然倒也沒有因爲剛纔的事情，而露出尷尬，反而是很禮貌的對着意柳打了個招呼，“意柳姑娘。”
意柳誠惶誠恐，因爲她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這會聽到聲音，嚇了一跳。
等人走遠了，意柳纔敢進如房裡。
“小姐……”
季雲笙還在氣着那個早就走了的人，什麼叫有空定會過來看看？他來做什麼？
“小姐？”意柳又喚了一遍，聲音戰戰兢兢。
季雲笙剛從羞惱中反應過來，聽到意柳的聲音，問道：“怎麼了？”
院子裡的人的聲音，季雲笙自然熟識，剛纔進來的人正是意柳。
這小妮子，平日裡大大咧咧，沒想到，看見這一幕，居然也好意思叫他們繼續？
想到剛纔那硬梆梆的胸膛，那灼熱的氣息，讓季雲笙本該斂下羞惱的臉頰，又莫名的熱騰起來。
“小姐，夫人說，可以開飯了，讓您到前廳用飯呢。”意柳低着頭，也不敢去看她。
她也不小了，雖然看着還是個不經事的小姑娘，可是，男女之間的那些
事情，多少也懂得一些。
所以，當看見自家小姐和沈大人抱在一起，意柳又驚又慌，心說打攪了他們的好事，連忙把門給關上了。
意柳雖然看着笨，但是雙方心中都歡喜着對方，還是能看一二的。
她對自家小姐的命令就像聖旨一般，小姐不管喜歡誰，她都會支持的。
想到他們剛纔的親密舉動，身爲貼身丫鬟的意柳，也忍不住的紅了臉頰。
“好了，我知道了。”
季雲笙說着，腳步匆忙往外走去。
眼神睨過一旁的意柳，只見她臉上帶着竊喜的笑。
季雲笙心下氣惱，“趕緊跟上來。”
“哦，哦，好。”
季雲笙心中嘆氣，這小妮子，想什麼呢？
自從麗夫人從佛堂裡出來之後，一家人經常是一起吃飯，季堯也從不願意在外面多耽擱，再怎麼忙，都會想早點回家一家人用飯。
家裡氣氛好了，各自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就連一直把自己困在季家老宅的季老夫人，偶爾也會出門到幾個兒子的府邸轉轉，吃上一頓飯。
飯廳這幾日的氣氛，因爲季雲笙的生辰就要到了，倒是比平日裡更添喜氣了。
他們討論的最多的，還是及笄那天宴請賓客，以及招呼的事情。
麗夫人從佛堂出來了，這些事情，大多數都交給她去忙活，索性也不算太勞累的事情，加上身邊有嬤嬤婆子幫忙，倒也還好。
“我們的笙姐兒啊，終於是長大了。”麗夫人吃到一半，突然感慨道。
季堯聞聲，也擡首看着面前的大女兒。
他嘆道：“可不是，我記得她剛出生的時候，是小小的一團，就像個小貓，嚶嚶的哭着，婉兒伸手想要抱她，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知曉母親在抱她，突然就咧開嘴笑了，只是……”
季堯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眼睛晦澀，腦海裡又想到那個曾經在花海里，一聲聲叫着她“堯哥哥，堯哥哥”的女子。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丈夫，累的妻子這麼早就離開了，累的大女兒從小就沒了娘。
麗夫人聽到丈夫說起過世的小姐，心中也是哀慟，眼淚啪嗒一聲便掉了下來。
“小姐那時候，聽說生的是個小姑娘，可高興了，她說，她最希望就是生一個像她那樣的女兒，被一家人寵着，就像她那般。”
定國公府是難得的龐大世族，在世族當中，只有讓人豔羨的份，只因爲定國公府生的基本都是兒子，都說子嗣越多，家宅越好，所以定國公府，從很多年開始，就只有讓人豔羨的份。
像陸虞婉這樣一個在父母，在衆多哥哥叔伯期盼中出來的姑娘，定當是家中的寶，即便是她以後生下的孩子，也是會多一分疼愛榮譽。
當然，也可能是因爲陸虞婉一生順遂，被家中父母哥哥疼愛着，所以希望生一個女兒，如自己那般幸運。
最後，她是生下了女兒，可惜，自己卻紅顏薄命，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太過妒忌她一生過的順遂了。
這會說道過世的母親，就連沒有見過母親的季雲笙，心中也悶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