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笙剝了兩個葡萄，但是卻沒有馬上吃進肚子，而是看着眼前的小東西，笑着逗弄着它。
“小白球，喜歡麼？這葡萄，可是西域那邊運過來的，可稀貴着呢，你想嚐嚐嗎？”她把葡萄塞到小白球跟前，笑着問道。
“嗚嗚……”小傢伙嗷嗚了兩聲，也不知道主子說的什麼意思，兩隻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家主人，那樣子呆萌可愛，惹的季雲笙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將葡萄放在小白球的面前，小傢伙帶着狐疑，小心翼翼的舔了舔，然後驚奇的發現，這葡萄是甜的。
等小傢伙高興了，季雲笙才曼斯條理的吃了起來。
她看着小傢伙舔的高興，又看向窗外的方向，神情有些恍惚。
腦海裡，突然閃現進了一個人的模樣，嚇了她一大跳。
她想到的人不是別人，是沈亦然！
想起來，自從上次沈亦然送她回府之後，兩人倒也沒有再見面，想想，都已經過了很久了。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下意識的的站在窗邊，看着外頭的景色，然後會想到那個翻牆而入的男子。
可站了好多天晚上，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子，就好像，從不曾出現過一樣。
其實本該是高興的一件事情的，畢竟季雲笙之前一直防着這個男人，害怕他再出現自己的生活裡，攪亂了自己平靜的生活。
可不知道爲何，見對方一直沒有出現，季雲笙又突然感到有些失望。
她不喜歡自己這樣，但是自己的心又好像是控制不住了，她好像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在每天夜裡睡覺之前，喜歡站在窗邊看着外頭的景色，雖然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到什麼亮光。但是，她總覺得，能透過微弱的光，發現裡頭微妙的小動靜。
這種習慣，季雲笙後來持續了好多年，她後來才知道，自己當初，爲什麼會這樣？
……
這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樣的靠在窗戶邊的軟塌看着外頭的景物。
因爲習慣這種睡前觀賞，所以屋子裡的擺設都發生了不小的調整。
兩個丫鬟見她沒睡，自然也不敢睡，不過在自家姑娘的強烈要求下，倒也沒有僵持。
這晚是意柳當值，她守在外間的小塌上。
季雲笙估摸是白日裡睡的有些多了，這會怎麼也不會困，就盯着外頭髮呆。
她覺得自己這樣無所事事也不好，直接拿了燭臺，開始在燈下繡起了手絹。
她的女紅很好，在季家沒有失勢的時候，就很好，後來爲了生存，更是把自己的繡技發揮到極致，以至於那時候手毀了還能繡的好看。
她一邊繡，一邊想着前世的事情，雖然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但是季雲笙還是很想清楚的知道，前世所有事情的走向，而且，她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被誰殺的？那把冰冷的匕首的樣式，她好像，並沒有見過。
正當失神，手指突然傳來刺痛。
季雲笙低呼一聲，看着指腹的位置，已經有猩紅的血珠滲了出來。
她看着
愣住，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將血珠擠了出來，眉頭輕蹙，不知道是不是難受了。
“你沒事吧？”正這時候，耳邊突然傳來聲音，季雲笙嚇的低呼一聲。
她回頭，看向窗戶的方向，看到站着的人，突然瞬間的怔愣住，兩隻眼睛瞪大，不可置信。
沈亦然居然出現在她的窗邊！
“你……”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以爲自己是做夢了，畢竟，眼前出現的人，有些不真實，太不真實了。
兩人互相盯着對方看了好一會也沒有走，季雲笙纔有些相信，眼前的男子是真實出現的。
她平復着剛纔的喘氣，佯裝鎮定的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亦然其實沒打算嚇她的，只是沒有想到，那麼晚了，她還沒歇下。
被季雲笙盯發毛，沈亦然也只能別過臉去，壓低了聲音，沉沉說道：“不過四處走走，剛好想到茶杯犬在你這裡那麼久，想看看它。”
想看哪裡有晚上看的？季雲笙在心裡默默的問了一句。
不過看着對方拘謹的樣子，季雲笙也知道，他總不能白天大咧咧的出現在太傅府。
當然，沈亦然不過是爲了給自己找個藉口，他是男子，本就不喜歡這軟軟綿綿毛茸茸的小東西，不然當初也不會直接丟給妹妹去養。
於是，兩人就這麼互相看着對方，僵持着。
季雲笙心臟跳的快，像在打鼓，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纔好？難道，請他進來坐一坐嗎？
這怎麼可能！
可是，就讓他杵在外頭？若是府衛發現，到時候可就難辦了。
沈亦然看着眼前的臉色紅潤中透着可愛的姑娘，心中十分緊張，甚至是害怕。
他行兵打仗，到現在回到京城當了指揮使，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是，遇到季雲笙之後，他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他承認，自己其實並非來看茶杯犬的，而只是因爲找不到理由罷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腦海裡總會出現一個倩影，那倩影轉身的樣子，卻是眼前的人的模樣。
沈亦然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奇怪的人，但是現在，卻一直做這奇怪的事情。
他透過打開的窗戶，看着屋內的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去該留？
“我……你的手還好吧？”最終，沈亦然看向季雲笙的手指，上面還有冒出來的血珠。
季雲笙慌忙回神，看向手指的方向，然後連忙擦拭掉上面的血珠，“沒，沒事，我沒什麼事情。”
“燭火昏暗，晚上還是不要刺繡的好。”沈亦然帶着關切的聲音說道，眼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擔憂，但是讓季雲笙擡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又下意識的掩蓋住眼中的情緒。
季雲笙看着他，心中帶着不悅，暗道，我做什麼關你什麼事呢？
不過她掩藏的很好，一點情緒都沒有表現在臉上。
她連忙把針和帕子放下，胡亂收拾，將東西放好，全程，沈亦然站在窗戶，一動不動
，猶如雕像一般，那張剛毅的臉上，平靜無波，眼神透着清涼淡漠。
季雲笙被他這般注視着，整個人都很小心翼翼，她在想，在思考，這個男人究竟什麼時候才走？這樣一直站在姑娘家的窗戶前，是要做什麼？
她將線團籃子放好，回頭，對上沈亦然那張本該淡漠疏離，此刻卻帶着一絲緊張的臉。
“沈公子，這是打算，在我的窗口一直站着？”季雲笙問道，聲音平靜，儘量不顯出她的緊張。
回神過來被盯的有些緊張的沈亦然，這會臉色更加的尷尬，有些無所適從。
很快，他臉上多了一絲歉意的笑，“抱歉，給季姑娘帶來煩惱，在下馬上就走。”
他朝着季雲笙抱拳作揖，步伐轉身，快步朝着院子外頭走去。
季雲笙看着那身影的離開，本該高興纔對，但是當對方在窗戶的視線中遠離，季雲笙只覺得胸口悶悶的。
*
“沈公子，等一下。”
清麗的聲音傳來，帶着壓制，聲音不大，像怕被別人聽見一般。
沈亦然腳步倏然頓住，回頭看着打開了房門跑出來的季雲笙。
小姑娘腳步走的飛快，在他面前距離有三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她懷裡抱着一個小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之前他送的茶杯犬，此刻正擡頭好奇看着外頭的小白球。
沈亦然沒想到她會把茶杯犬帶出來，正失神看着小東西，耳邊又聽女子溫和的聲音說道：“這是小白球。”
“小白球？”
沈亦然臉上閃過狐疑，只見季雲笙連帶微笑的點頭，“對，我給它取的名字，白色毛茸茸的，像個小球。”
此刻的小白球正用溼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那呆萌可憐的樣子，讓一向冷靜自持的沈亦然也起了幾分憐憫之心。
看着胖了一圈的小白球，他本想伸手去摸一摸小傢伙的腦袋，但是在擡起的一瞬間，又放下，只擡頭看向眼前的女子，“它被你照顧的很好，看來，它很喜歡這裡。”
季雲笙沒點頭沒搖頭，兩人就這麼站着，四周顯得很安靜。
鳥蟲在叫着，沈亦然將眸子的視線放向其他地方，然後說道：“我該走了，今日打攪了姑娘，實在抱歉。”
季雲笙微微頷首，倒是沒有拒絕，只是當沈亦然轉身的時候，她又開口說道：“你若是想小白球，可以來看它的……”
季雲笙說着，聲音一頓，又加多一句，“下次想看它的時候，讓人通報一聲，我會讓人把小白球送出去給你看。”
她自然是不能讓沈亦然進來看的，這不合禮數。
沈亦然盯着她看了一會，聽到有守衛巡邏的聲音，又對季雲笙抱拳作揖，“那就有勞季姑娘了，沒什麼事，在下先告辭。”
沈亦然說完，這才施施然的退了出去，全程都沒把自己當作一個偷偷摸摸進姑娘家閨房的男人！
等那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季雲笙纔好不容易的舒了一口氣，剛纔壓制住的緊張慌亂，此刻也才一一表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