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是第一次見到寧子墨的工作狀態，一直到晚上9：00她才終於明白，爲什麼在生活裡中過得平淡的寧子墨能在事業上有現在這番成就。
這一天的功夫，從寧子墨坐在凳子上那一刻開始，除了中午抽空帶着幾個小豆子去找巨星簽名合影留念外，剩下的時間他的話題就圍繞着“足球”這個話題上。
他時常提到的都是一些全新的看法和設想，而當那些剝繭抽絲細節的彙集到一起後，大家才逐漸明白他描繪了一個什麼樣的足球世界。
“爲什麼電子競技在這兩年受權人羣逐漸增多？那是因爲《英雄聯盟》這款團隊競技項目，降低了普通人享受電競的門檻。三條線路兩邊野區，5個選手對應甭管你技術高低，讓入門的玩家可以輕鬆地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
足球也是一樣啊，四個書包兩個門，一個足球一羣人。甭管什麼樣的場地，足球遊戲就能開展起來。而體驗過這種團隊競技的刺激後，很難不愛上它，所以這就是爲什麼足球觀衆計數最大的原因。
而做足球人口基數怎麼做？校園足球之外，難道不能推動社區足球嗎？企業之間難道就不能推廣企業之間的足球競技嗎？
各個地方、各個文化、各種信仰、各種年齡和性別。只要你有足球吸引它的魅力在，不怕他不愛好這個東西。而一個人愛好，往往會影響身邊的一羣人。
所以，只要先有更多人喜好上踢球，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還怕沒有更多的人受到他的影響，進入到足球這個圈子當中嗎？”
“有人口基數的同時再添加專業場地，打造培訓人才梯隊、選材梯隊並設定晉升機制。這一點就像是電競挑選專業人才一樣，要有一定的眼光將可以進入到專業梯隊的人選出來，再輔以專業的晉升機制讓他們成爲真正的可造之材。
這裡邊並不是說中國要有多少國際執照的A、B、C級教練，多少超、A、B級的聯賽，而是在A、B、C之外的D、E、F、G級別的基層教練和賽事，因爲這些人的存在纔是影響上層決定的關鍵啊。
因爲金字塔尖的絕大多數足球球員，都來自有金字塔腰部和底部。就像你們耳熟能詳的裡貝里、羅伯特·卡洛斯、貝利、羅納爾多、小羅、加林查、阿德里亞諾，這些人哪個不是從底層社會中起來的？
裡貝里是工人出生，卡洛斯當過搬運工，貝利、羅納爾多、小羅、加林查、阿德里亞諾這些人曾經都窮得吃不起飯。可他們在足球上的天賦，卻被那些紮根底層的足球人士給挖掘出來了。
所以，如果足球球員的選材範圍永遠都頂在職業隊和職業梯隊，而缺乏D、E、F、G的人才關注和輸送。那像這些埋沒在底層卻極具天賦的人，怎麼會獲得有出頭之日的那天。”
“爲什麼要去做底層工作？因爲‘普通人’永遠都是這個社會裡最多的那個階級。刨去5%的頂尖家庭和15%的中層家庭，這個社會裡有80%的人都處於中低層。
但中低層人羣對於向上的渴望更大也更足，就像高考一樣。當80%的人知道高考是一條通天大道後，不僅他們自己會努力，他們的家人也會支持他們向那個方向去奔。
所以中國足球也是一樣。你們不能只把眼光放在20%的範圍內去翻找，那個人羣基數太少了，並不利於足球這樣的項目，而是設定一個讓80%的人脫穎而出的機會。
想一想，中國高考每一年只有5%的人可以去到985、211，那爲什麼會有80%的‘普通人’還要努力去爭取那5%的機會？還不是因爲他們知道，只要贏得這5%的機會就有可能一飛沖天。
而剩下的95%呢，他們就被社會拋棄了嗎？並沒有啊，因爲他們經歷過努力後，會有一切其他的機會參與到這個社會的發展當中。
足球也是一樣，你只要把市場有規則有規範地做大，就一定能容納相當比例被篩選不通過的人。而這樣的機會，足夠容納相當一部分人。
想一想，當你有足夠多的賽事時，會需要大量的裁判、賽事組織者、普通運動員、教練員等崗位。這些崗位，不就是給那些被刷下來的人準備的嗎？”
“所以足協工作是幹嘛的？管理頂級聯賽？就那麼不到100個球隊，就那麼幾千個人，人家有領隊、經理、教練等團隊，難道還需要你們去管理嗎？
所以，你們的目標難道不應該是盯在基層上，去在龐大人羣基數的中低層去架構嗎，去做基礎建設去設定類似電競和高考這樣的綠色循環圈嗎？
當你們的重心轉移的時候，當你們的底層邏輯設計的足夠優秀的時候，當你們的人羣吸引足夠多的時候。還怕沒有足夠頂尖的人才脫穎而出嗎？”
……
整一天的功夫，夏知非、韓曠和韓宇三人的筆都沒有停過。董倩茜給他們拿來的本子，被他們秘密麻麻記錄下許許多多的內容。
爲此，寧子墨常常不得不停下來緩上一回，等待他們能消化自己給到的內容。
看着本子上那冗長的記錄，韓曠感覺自己心裡有關足球那團麻，正逐漸地被梳理的足球清晰並透徹。
好半天，韓曠才找到機會笑了笑，“說是老夏來化緣，但我感覺這一次反倒是我得到的更多一次。”
“那不一樣，你記錄的很多東西，估計是我們中國球迷對你們足協的吐槽罷了。”寧子墨翻了個白眼，“想一想你們閻主席曾在2002年說的那句空話，‘進一球、平一場、贏一場’，嘖嘖……”
看着寧子墨翻着白眼，一臉嘲諷的樣子。
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的韓宇頓時捧着肚子就肆意地笑了起來。
“老大，你這麼一說，我才知道你還真是球迷啊。”韓宇不忘豎起大拇指。
韓曠被自家弟弟嘲諷地臉都紅了，他撓着腦袋說，“感覺，嘲諷足協成了zz正確了。”
“犯錯就得認、捱打要立正。”寧子墨撇了撇嘴，“中國球迷對於中國足協的怨氣太重，等到你們哪天真正做出成績，這一切怨氣纔有緩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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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韓曠給自己說得無語，寧子墨這才笑了笑，“好了，作爲球迷的埋怨我抱怨完了。現在，咱們把剛剛的東西彙集一下，拿出點實質性的內容。”
？？？
“剛剛的東西還不夠乾貨嗎？”韓宇好奇到。
“不夠，發現問題的眼睛誰都有，但是如何解決問題纔是最關鍵的。”寧子墨搖了搖頭，“反正享受的資源越多責任越大，今天老夏都來了，我就索性講點實質性的內容，講點和老夏最有關係的。”
！！！
韓曠和夏知非一頭霧水，但熟悉自家老大風格的韓宇頓時來了興趣。
“老大，你這是要涉獵中國足球了嗎？”
寧子墨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算是也不全是。”
轉頭看了司馬琳一眼，寧子墨衝她笑了笑又轉過頭說，“很早以前帝企鵝就設立了帝企鵝慈善基金，這個基金由帝企鵝每年抽調一部分盈利投入進去，負責向社會提供授援助。
06年開始，帝企鵝慈善基金將大部分資金投入到西部希望學校計劃當中。當初的規劃裡，帝企鵝慈善基金的計劃包含三個部分。
一個是教書育人的校舍，一個是授人予魚不如授人於漁的小型農場，一個是每所學校都有標準體育場四分之一或者一半大小的足球場。”
5月的汶川地震還沒過去多久，不少人都記得這個牽扯全國民衆心思的大災難。但也就是那一場災難之後，有不少人都側面瞭解到帝企鵝在這次災難前做的一切。
但直到這個時候，韓宇才突然意識到，自家的大當家當初做了多麼偉大的一件事。
重要的是，他所呈現出的帝企鵝慈善基金計劃的三個部分，其中有一個部分，竟然和足球有關？
見到韓宇意識到什麼，寧子墨卻依舊淡然。
“在這三個計劃裡，校舍和師資力量是帝企鵝和當地政府配合來做已經形成了一定的支教計劃。而這個計劃也已經良性運作了兩年時間，靠的就是小型農場擴展出的‘西部商業生態計劃’。”
寧子墨頓了頓，但桌上所有人都沒有插嘴，而是想要靜靜地聽他說下去。
“‘西部商業生態計劃’是將散佈在西部希望學校外的農業生態鏈鏈接起來，是用完整商業生態的方式來對整體大環境產生影響。
由於我們此前在西部希望小學中投放了家禽、家畜和部分蔬菜，所以帝企鵝大總管--湯銳雯，正沿襲這條路將它擴展開來。
目前，陝甘寧雲貴五省的希望學校附近都在逐漸鋪設集中化的家禽、家畜養殖中心以及蔬果培育基地。這個中心會把學校目前已有的家禽、家畜和部分蔬菜前端進行了相當的擴展。
而這一條果蔬肉蛋的源頭會被帝企鵝的‘豐巢系統’所對應的冷鏈倉儲串聯起來，並與物流合作打通西部的配送渠道，把一整個綠色的果蔬肉蛋供應向整個東部經濟發達省份。”
“老大，你的意思是說，咱們當初給每個學校配備了小型農場以及兩名孩子母親的這個設置，如今成了一個商業計劃中的一環？”韓宇瞪大了眼睛。
“是的，”寧子墨點了點頭，“我們把試點工作從學校內向外擴展後，將有能力把試點擴張爲規模化。而後，規模化的盈利部分，將可以持續對教育再投入。”
“也就是說，當初學校裡那個小農場一開始確實是虧錢了，我們不但多支付果蔬肉蛋的成本，還多支付了兩名孩子的人工成本。
但把這個試點規範規模化後，它反倒成了帶動地方經濟的一個小商業模式。然後，我們再彙集到集中化生產的大模式中，就可以循環產生收益。”
韓宇一邊說，一邊也看到身旁一片瞠目結舌的表情。
“是的，”寧子墨再次點點頭，“不出三年，我們將可能實現不再向希望學校投錢，反倒能靠規模化的經濟效益，反撲地方生態發展。
而與此同時，當師資力量形成良性循環後，孩子們的溫飽問題也會同時被解決。這個時候，精神生活將成爲我們下一步的視線目標。”
望着瞠目結舌的夏知非和韓曠，寧子墨淡淡到，“以陝西地圖的右側劃線，未來10年，帝企鵝希望學校將在民族衆多的西部興建多達5000所學校。
這些學校除了用西部商業生態計劃反哺地方經濟外，更能帶動一部分的人口迴流。這時候生活上更進一步的人們，將需要更多的精神生活。
那我想問問你們，我們會否有足夠多的體育老師，去在我們建立的體育場裡，向孩子們教授一些足球方面的課程。讓他們在學習以外，還能夠強身健體。”
說着說着，寧子墨笑了笑，“就像國外的足球學校一樣，很多時候人家是不分男女孩童的。教授給他們足球方面的課程可以讓他們強身健體，當他們身強力壯時，他們面向社會的自信也會更多一些。
而與此同時，我們將有足夠多的D、E、F、G級別的足球人羣。只要你們能往這個等級裡投入足夠多的園丁，這些孩子中，就有相當一部分具備在足球這個行業發展的可能。”
再笑了笑，寧子墨揶揄到，“你們要知道，農村出來的孩子可沒咱們城市孩子那麼矯情。踢球磕磕碰碰，不會讓他們的父母、爺爺奶奶說，‘怎麼能去做這麼野蠻的運動，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同時，對於本就選擇面比較少的農村家庭來說，如果他們的父母發現足球有可能成爲他們孩子未來的某一個一個就業方向，也會對他們孩子的興趣更加支持。
總而言之，只是西部希望學校計劃在體育項目上的擴張，只要你們計劃得當，就一定能從這個大基數的人羣中選材一定比例的專業苗子。
更不要說，我們帝企鵝早就在寒武紀園區周圍計劃社區足球的開展。這部分，我們帝企鵝準備抽調一部分資金來做，這也是一定程度擴充人才規模的基礎。”
指節輕叩在桌面，寧子墨笑着對好奇地衆人說，“忘了告訴你們，帝企鵝寒武紀工業園計劃的第三期工程中，我們設置了商業中心的部分。
目前的帝企鵝寒武紀工業園，除了研發中心外還有住宅中心和商業中心。在商業中心的核心部分上，我們的計劃是以專業足球場爲場地依託，四周其他地方由商場構成。
要知道，品牌商城是人羣聚集的最佳地點，而週末如果在這個商業中心再能進行一場社區足球賽，聽起來就是一件讓人覺得很有意思的事。
而且，這兩年帝企鵝發展越來越快，我們都已經計劃在未來幾年，別在東三省、雲貴川、陝甘寧三個區域再興建三座衛星城市式的工業園。
如果希望學校的足球項目以及社區足球推廣順利，我們可以將這四座專業足球場，設定爲成爲某一個層次的校園、社區聯賽場地。”
寧子墨自說自話逐漸不再淡然。
因爲足球確實與電競一樣，是他工作之外最喜歡的那個部分。
只可惜這一世的選擇，讓他大多數時候只能放棄掉拿他們當做娛樂。
但一想到能爲自己的愛好，用最特殊的方式做些什麼，寧子墨越發激動起來。
“就像日本動漫《棒球英豪》裡的甲子園一樣，上杉達也帶着弟弟的夢想踏上甲子園的前一刻，除了完成弟弟的夢想外，他能親自站在那片草坪上，也是他年輕的人生裡最榮光的一刻！”
仰着頭笑着的同時，寧子墨感覺到一隻柔軟地手搭在他放在膝蓋上顫抖的手背上。
感覺到手背的溫熱，寧子墨轉過頭來就看到臉色緋紅的司馬琳鼓足勇氣正視着他。
這一刻，寧子墨沒有躲。安靜地享受着激動過後，一個人默默陪着他的安寧。
“老大，你當年到底下了多大一盤棋？”韓宇望着寧子墨到。
也不知道，他說的棋到底是指那一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