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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跟着葉景怡同牀將就了一夜,早飯請安之後,葉二太太就帶着丫頭婆子來了。(..)先給孟昭量尺寸,衣服最要緊,再就是問問房舍要如何安排。像葉茜和葉蕎兩個小姑娘還可以擠在一個屋裡,一張牀上,葉景怡屋裡馬上就要放通房了,孟昭肯定不能跟他一間屋。

“前面一節院子一直空着,讓婆子們把正房收拾出來給孟家弟弟住。”葉景怡說着,梧桐書院是兩節院子,前頭一節雖然不如後頭一節寬敞,卻也是三間正房,左右廂房的配置,讓孟昭住前頭,倒很合適。

葉二太太也是這個意思,立即吩咐婆子們和丫頭們去打理,又笑着對孟昭道:“身邊的丫頭,婆子,小廝跟大爺一樣,我正挑着人,昭哥兒要是有喜歡看上的,給我說一聲,我好安排。”

孟昭笑着道:“已經勞煩二太太和大哥許多,全憑安排。”

“才提來的小丫頭並不懂侍候,我房裡的丫頭已經太多。”葉景怡突然笑着說,又看向孟昭道:“我屋裡的流雲是當日老太太給我的,最是妥當細心,不如先借給弟弟使喚着,初來乍到,得這樣細心的人才能料理周全。”

葉二太太並不意外,笑着點頭道:“流雲細心周全,若是大爺肯借,倒是讓我省心了。”

孟昭也拱手笑着道:“多謝大哥。”

說話間葉景怡喚來流雲,讓流雲給孟昭磕頭,流雲臉色當即就變了,僵着臉磕了頭,只覺全身泡到了冰窯裡。馬上就是放通房的日子,葉景怡卻把她借給孟昭,這是徹底斷絕她的希望。

“說起來流雲也不小了,侍候老太太和大爺這麼多年,等把昭哥兒身邊的事安排妥當了,也該出嫁了。”葉二太太笑着說,又看向流雲道:“老太太已經說了,準你家自行婚配,到時候怡哥兒也不能小氣,侍候你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這是當然。”葉景怡笑着說,又叮囑流雲道:“我屋裡的丫頭你最清楚,挑幾個先給孟大爺使喚。”

流雲臉色蒼白,整個人都有點站不住了,回答的聲音非常小:“是。”

孟昭看在眼裡,臉上卻是笑嘻嘻地道:“勞煩姐姐了。”

梧桐書院翻蓋好之後,葉景怡一直住後院,前院空了許久,傢俱也不齊全,紗窗也顯得有些舊了。葉二太太着人開了後罩樓,翻箱倒櫃找了些顏色鮮豔的紗布糊窗,又叫了男僕和壯婦搬牀等大件傢俱,只是搬弄這些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中午飯後葉景怡有事出去,葉二太太吃了中飯就趕緊過來,鋪蓋,帳幔,生活日用品,十幾個婆子忙來忙去,流雲幫着調度丫頭,孟昭雖然幫不上忙,卻是跟在葉二太太身邊,順道幫葉二太太端茶。

“老太太和姑娘們來了……”小丫頭傳話進來。

葉二太太起身去迎,孟昭緊隨其後,走到大門口,葉老太太坐着軟轎到了。姑娘們下午課已經上完,章雨柔立軟轎左邊,右邊是楊婉真,葉茜和葉蕎在後頭,又有丫頭婆子相隨,長長大一串。

葉芙和葉薇推說身體不適沒有跟着過來,葉孟兩家的婚約給了她們很大的壓力,就是葉老太爺再待見孟昭,想想孟家的家境,以及孟昭牆上下來時那身衣服,都足夠讓她們退步。

章雨柔扶着葉老太太下轎,葉二太太也上前一步扶住葉老太太。葉老太太笑着道:“屋子空了許久,收拾起來格外費力些,辛苦你了。”

葉二太太笑着道:“老太太別說辛苦,先進來看看,若是真的樣樣都好,再誇我也不遲。”

說話間進到院裡,小小一節院落,草木也少,因爲跟後院相連,小丫頭們也不敢偷懶,打理的非常整齊,院裡石桌石凳,看着也像模像樣。

小丫頭打起簾子,葉老太太領着衆人進去,看着煥然一新的三間正房,雖然東西還差得多,但大半天功夫能整理成這樣也算難得了,笑着對葉二太太道:“也就是你能幹,收拾的妥妥當當。”

章雨柔扶着葉老太太上首坐下來,隨後自己也坐了下來,楊婉真,葉茜和葉蕎也跟着下首坐下。這三間正房跟後頭葉景怡住的五間比是差了些,不過新翻蓋的,房子新,傢俱新,一應鋪蓋也全是新的,看着很不錯。

孟昭親自給葉老太太奉茶,葉茜不自覺得看向孟昭。昨天雖然是在家裡,但正式亮相,穿的是正裝袍子。此時在屋裡便是家常襖子,頭髮束起,看着倒是十分精神。奉茶的動作標準嫺熟,這應該跟孟老太太學的規矩。不過神情如此坦然自若,窮小子到富公子,完全不需要過渡,這心理素質真不一般。

似乎察覺到葉茜的目光,孟昭餘光看向葉茜,葉茜避開眼笑吟吟地看向葉老太太。孟昭脣邊勾起一抹輕笑,隨即也擡頭看向葉老太太。

流雲帶着小丫頭們給姑娘倒茶,葉老太太看到她時稍稍有些驚訝,隨即笑着道:“你是個妥當的人,由你照應着昭哥兒,更讓人放心。”

原本她是想讓流雲長長久久的服侍葉景怡,但章雨柔實在不喜歡那就算了。最多到流雲出嫁的時候賞幾兩銀子,也算是盡到心意了。

“都是奴婢的本份。”流雲低頭說着,想擠出一個笑臉來,卻比哭還難看。

葉二太太把挑好的丫頭、婆子都叫了過來讓葉老太太過目,又道:“外頭書房我已經讓人去收拾,估摸着過兩天也就能用了。”

“嗯,你也不用太着急,慢慢收拾了就好。”葉老太太笑着說,孟昭要學的東西很多,唸書反而可以緩緩,還要請先生,不會那麼急着用到書房。

孟昭也笑着向葉二太太道:“今天已經勞煩二太太許多,若是讓您太勞累了,我實在與心不安。”

“只是吩咐一聲,也沒什麼勞累的。”葉二太太笑着說。

婆子們還在進出搬運着東西,葉老太太也沒有久坐,她只是過來看看而己,起身走的時候又對葉二太太道:“今天你也辛苦了,剩下這些明天再收拾也不遲,讓昭哥兒再跟老大遷就一晚上也沒什麼。”

“這是老太太心疼我呢,反正剩下的活計也不多,那我跟着老太太回去。”葉二太太笑着說。

葉老太太便拉住她的手,笑着道:“好,我們娘們回去,讓丫頭婆子們收拾去吧。”

“讓二太太辛苦大半日,已經是我的罪過。”孟昭告罪說着。

孟昭帶着丫頭婆子送葉老太太一行到門口,臨出門時葉二太太還回身對孟昭笑着道:“缺了什麼只管派婆子去跟我說,千萬不要外道了。”

“是。”孟昭笑着應着。

葉老太太看看後頭跟着的流雲,頓了一下道:“好好侍候着。”

流雲低着小聲道:“是。”

葉二太太先跟着葉老太太回到正房,葉老太太看她實在累,便讓她回去歇着,也讓姑娘們都散了。章雨柔扶着葉老太太到裡間塌上,本來以爲葉老太太累了,正要安置他躺一會,葉老太太卻揮手讓丫頭都出去了。

章雨柔看出葉老太太有話說,便挨着葉老太太坐了下來。

葉老太太嘆口氣,道:“昨天晚上老太爺跟我說要把芙姐兒許給昭哥兒。”

孟昭是挺好,聰明會說話,她也挺喜歡。但嫁孫女要考慮的事情就太多了,孟家那樣的家境連捐官都沒有資格。孟昭就是再聰明再有前途,唯一的出仕之路就是科舉,已經十三歲只讀了三字經,就是現在開始發奮苦讀,三十歲以前能中進士,那都是天縱奇才。

多年世交,葉老太太也不是瞧不起孟家,但基礎起點實在太低。葉芙是國公府的嫡長女,千嬌玉貴的長大,看着她將來受窮當祖母的心裡過不去不說,嫡長女都嫁的如此差,說出去也丟葉家的人。還有庶出葉薇,又要如何談親事。

“這……”章雨柔聽得也有幾分無語,想了想道:“孟大爺纔來家裡,性情脾氣都不曉得,再者芙妹妹還小着呢,現在說親事好像有些早了。”

葉老太太嘆氣道:“我也是這麼說的,但老太爺卻一直說昭哥兒是個人才,我連話都插不進去。”昨天晚上葉老太爺跟着魔似的,一直說孟昭將來會有大出息,是孟家將來有希望。把葉芙配給他,是葉芙佔便宜了,將來肯定會有好日子過。如此反覆絮叨,把葉老太太弄的話都說不上。再加上葉老太爺的脾氣,葉老太太自覺得勸不了,便趁着這會有空跟章雨柔商議。

章雨柔眉頭皺了起來,一臉爲難的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老太爺願意,大姑娘的婚事總是要問問大太太和大老爺的。”

葉芙那樣的脾氣性情,若是不改的話,出閣之後肯定要吃大虧。把門第拋開,單憑個人條件,葉芙未必配不上孟昭。單從個人方面考慮,把葉芙低嫁,也未必不是她的福氣。

不過婚姻之事總是你情我願纔好,父母不願意,葉芙更不可能同意,孟昭就是貌若潘安,才比子健,那樣的家境擺出就直接沒戲。孟昭怎麼看都不像是軟骨頭,讓葉芙心不甘情不願的嫁過去,將來十有八、九會是怨偶。

結親本是結兩姓之好,葉老太爺既然看好孟昭的前程,把孫女嫁給他,其實是有拉攏之意。若是最後鬧成怨偶,反倒是結仇了。

葉老太太擺手道:“不中用,老太爺那脾氣,我還插不上嘴,更何況他們。”

自從老老太爺過去世之後,葉老太爺在家裡就是說一不二,借葉大老爺一個膽子也不敢唱反調,至於葉大太太更是連發言權都沒有。

“那就讓大爺去說。”章雨柔說着,葉老太爺屬於上戰場殺敵的武將,他認爲女子都是沒想法的,就像葉芙的婚事,只要他覺得是好的就行了。旁人去勸,肯定不會聽,唯獨葉景怡這個長孫去勸,葉老太爺會聽聽。

也不用徹底打消葉老太爺的念頭,一個拖字訣就夠用了,兩個人都不到成親的年齡,親事就可以先緩着。要是過幾年孟昭真出息了,葉芙改了脾氣也願意嫁了,到時候說結親,自然是最好。若是實在不行,拖幾年之後再想他法,開口就說這親事不行,葉老太爺肯定聽不進去。

“先拖着也好,不然老太爺急起來,現在就要定親,我們也是沒辦法。”葉老太太說着,又笑着看向章雨柔道:“還是你有主意,我今天想了一天也沒個主意,等一會我叫怡哥兒來,我與他說。”

章雨柔想了想道:“我看孟大爺並無沒有當女婿的意思。”

攀附國公府,利用國公府的資源發展自我,這點很確定。但當女婿結親,看他的神情實在不像,尤其是看姑娘們的神情。

“其實我今天還想着,要是老太爺實在想結親,不如把茜丫頭給他。那丫頭模樣脾氣都不錯,也跟着學了這麼久的規矩,我再給她準備一份厚厚的嫁妝,多給兩處莊田,也就對得起孟家老嫂子了。”葉老太太說着。

章雨柔聽得笑了,道:“茜妹妹比芙妹妹還小呢,親事還早的很。”

“也是,老太爺現在還在興頭上,是不能提。”葉老太太說着,又道:“我也乏了,你也去歇歇吧。”

“是。”章雨柔起身說着,把葉老太太安置好,也退下了。

葉茜和葉蕎回到西廂房,丫頭侍候着脫外衣,杜鵑就道:“我記得茜姑娘出門時帶了香袋的,怎麼沒有了。”

葉茜摸摸身上,香袋確實不見了,道:“只怕是掉哪裡了,那我還自己做的,找找看吧。”

“姑娘下學回家換衣服時候才帶上的,不是掉到老太太屋裡,就是掉到孟大院院裡了。”杜鵑笑着說,心裡並不當回事。

姑娘的衣服鞋子之類的大件東西是針線上的人做,隨身帶的香包,扇套則是丫頭們做。每年不知道要丟多少個,丟了就再做。

葉茜想了想道:“老太太房裡就算了,若是丟到孟大爺院裡被人撿了去,旁人說起來也不好聽。孟大爺的屋子還在收拾,過去也不妨礙,那就去找找看吧。”

杜鵑拿起外衣給葉茜再次穿上,葉蕎本想同路,葉茜卻沒有讓她跟着。從葉老太太正門出去,走夾道到梧桐書院正門,正要進去卻見流雲送楊婉真出大門。葉茜下意識地把腳步頓了一下,但已經走到門口卻不得不上前。

楊婉真看到葉茜帶着丫頭過來,神情有幾分驚訝,笑着道:“姑媽派我過來給大哥送東西,妹妹怎麼也折回來了?”

“我的香袋掉了,不知道掉到哪裡,便來尋尋。”葉茜笑着說,葉景怡並不在屋裡,難道楊婉真是看上孟昭了?只是孟家如此窮困,葉大太太和楊家未必看的上。

楊婉真莞爾一笑,道:“那妹妹帶着丫頭去找找,我就先過去了。”

“楊姐姐慢走。”葉茜笑着說,等楊婉真帶着丫頭先走了,她才帶着丫頭進去。

流雲迎了上來,笑問:“姑娘丟了什麼,我幫着姑娘找找。”

正說着只見孟昭從正房出來,直走到葉茜面前,笑吟吟的看着葉茜,卻吩咐流雲道:“帶着丫頭們找找,看看掉哪了。”

葉茜也笑着看向孟昭,溫聲道:“一個小香袋,找不着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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