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蘋果,你怎麼了,別哭,孃親來了。”
酈妃的身上,依舊是裹的那件黑色的披風,因着自己的衣物太過暴露,她只好穿上了周皇的中衣。她把小蘋果抱在懷裡,脣一直覆在蘋果的額頭。
就像這樣,能夠給蘋果帶來一點溫暖一般。
若不是聽甲乙所說,小蘋果一直在東宮哭鬧不止,酈妃根本就不會帶着別的男人的味道來見小蘋果。
平日裡替周皇后做些傷天害理之事時,酈妃都不覺得有什麼,甚至聽說今夜的目標是送周皇上路之時,酈妃都不曾猶豫過。
被周皇后操縱了這麼久,就連酈妃都差點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冷血之人,可唯獨與自己的家人相處之時,酈妃會覺得愧疚,一種,打心底的愧疚。
小蘋果一見到自己的母親,小手緊緊抱住酈妃的脖子,便開始趴在酈妃的懷裡哭的歇斯底里,直到將自己的嗓子哭啞了,哭不動了,小蘋果這才安靜下來,匍匐在自己母親的肩頭哭的傷心。
“太子妃,你對我女兒做什麼了!她還只是個三歲的孩子啊!”
小蘋果落水的時候,面上被湖邊的樹叢給劃破了幾道,小小的面上滿是傷口,眼中又是淚水,看起來好不狼狽。
酈妃被甲乙抗來東宮,第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女兒這個模樣,第一反應就是小蘋果在東宮裡受了傷害。要不然,這小蘋果在周皇后那哪兒那麼久,怎麼就從來沒出現過這種事情。
一羣大人,竟也對一個三歲的女童捨得下此狠手。她的小蘋果,她平日裡連說重了都不捨的,被她和安康寵到天上的小蘋果,爲什麼到了別人那兒,就成了一個人人厭惡的糟粕?
“酈妃娘娘,您說話的時候摸摸良心。周皇后再您走後便把小蘋果扔到了野湖裡,要不是我們東宮之人出手相助,您現在面對的,就是小蘋果冰冷的屍體了。”
孟宇坤一向說話算話,在甲乙抗回衣衫不整的酈妃後,孟宇坤便讓桑離把春巧從偏房裡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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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巧很是護主,是聽不得有人說如玉一句壞話,因此一聽酈妃此言,她便開始着急的辯駁起來。
酈妃面上明顯掛着不信,她自個兒是個什麼身份她自個兒知道。她不過是周皇后的一個棋子罷了,面前的女子這般說也只是爲了拉攏她罷了。
這些有權貴的人都是這般,從來不會問她們這些棋子願不願意,便固執的捏起棋子落定棋局。
“哦是麼,那按姑娘這麼說,本妃還得好好感謝你們東宮之人了?是三拜九叩呢還是以死相報答。”
酈妃之話真是要多諷刺便有多諷刺,春巧最見不得人自以爲是的模樣,她冷哼一聲,再開口時話語中更多的是諷刺,“酈妃,眼睛有時候不一定管用,何況你心裡還被仇恨迷了心。”
“你什麼意思?”
劍拔弩張之間,倒是小蘋果輕輕拽了拽酈妃的衣服,說的小聲,“孃親,她們不是壞人,那個姐姐剛剛還給小
蘋果拿了糖吃。”
酈妃這才注意到,小蘋果緊緊攥在手中的,除了一個小小的糖果,還有阿通經常玩的一個布偶。
“那蘋果剛剛爲什麼哭?”
酈妃低着頭,輕聲問着懷裡的女兒,跟自己的孩子說話,酈妃的聲音裡,自然皆是溫柔。她憐惜的摸着蘋果面上的傷痕,還沒等小蘋果回答,又問道,“蘋果,疼嗎。”
小蘋果雖然還小,但是這思維還很是清晰。她率先搖搖頭,“孃親,蘋果不疼,只是蘋果許久沒有被孃親抱着,覺得有些懷念。”
此時的蘋果,成熟的不像一個三歲的孩子。一月來陰影般的日子讓這個孩子驟然成熟,從親眼見到自己的母親被人蹂躪,到親耳聽到父親的慘叫聲由強變弱,蘋果早已有了變化。
“那蘋果說,你面前的這些叔叔阿姨是好人嗎?”
蘋果看了屋子裡站着的一圈人,點點頭,“她們給蘋果糖吃,不會餓着蘋果,所以,蘋果喜歡他們。”
酈妃卻一下抓住了蘋果話中的重點,“那在周娘娘那兒呢,她對蘋果不好嗎?”
突然的,剛剛纔在酈妃懷裡變得平靜的蘋果就嚎啕大哭起來,“壞人,壞人,她不給蘋果飯吃,也不讓爹爹陪着蘋果睡覺,還把蘋果丟到了水裡。孃親,蘋果好怕……嗚……”
一切的事情,如今已經很清晰了。
如玉向前一步,說道,“酈妃,可否能借一步說話?”
……
一夜之內,第二次站在西子宮的門口,酈妃的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如玉剛剛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酈妃多少也能感覺出來……安康死了。
安康……是她整個人生中的一道光,怎麼可以死……怎麼能死……
酈妃是妓,安康卻本是周國無上容顏的膘騎大將軍,是與公孫狄並排稱爲周國二雄的將軍。一次偶遇,拉近了二人的距離,也組建了彼此的家庭。
安康爲了她,放棄家族的榮耀,放棄了身前功名。而她,也冒着生命的危險,在大出血時毅然決然的生下了二人愛情了結晶。多麼不容易的愛情,可爲什麼偏偏就有人要來破壞?
那一日,周皇命人將她被帶進宮時,安康奮力抵抗,也就是那日,多麼驕傲的安康啊,失去了渾身的功夫。有時候,酈妃也會在想,爲何這上帝是那麼的不公,要這樣對待她本就不順利的愛情,爲什麼偏偏破壞她的愛情。
可是,她總是想不出一個理由來,或許,這就是命吧。
酈妃苦笑着,今晚第二次踏進了西子宮。蘇湘菲坐在梳妝鏡前正用粉撲往自己的脖子上的手印上抹着脂粉,要不然,周皇醒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去交代。
“喲,你怎麼來了,看本宮死沒死麼?”
酈妃徑直走到牀榻上坐下,“太子妃讓我來的,她說接下來怎麼做,你知道。”
原來,她二人倒成了一條草繩上的螞蚱?蘇湘菲想着,換了一個愜意的姿勢,既然都
是太子妃的人,太子妃又讓這個酈妃聽從自己的安排,那她是不是可以讓這個女人給自己磕頭謝罪?
剛剛那種瞬間的窒息感覺,到現在,還徘徊在蘇湘菲的心間,如果可以,她也真想讓酈妃嚐嚐這種感覺。但最後,理智還是打敗了她的衝動,她冷哼一聲,手下動作不停,“情感蠱在你身上?你知道怎麼取麼?”
酈妃無奈的搖搖頭,情感蠱一事也只能說明周皇后是真的心狠,這個蠱種下後,受控制的,不僅是周皇一個,還有她。
每當她委身於周皇的身下時,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多麼的痛苦。可是,心間的那隻蠱蟲,每次都在她產生退縮之意的時候,狠狠的咬上她一口,逼的她無路可退。
“那你沒辦法你來幹嘛?”
蘇湘菲厭惡的翻着白眼,對着鏡子繼續剛剛還未完成的動作,“怎麼,繼續讓自己不斷的被糟蹋?”
“你就不是被糟蹋?”
女人之間,向來就是不服輸的。酈妃紅脣一張,很快就將蘇湘菲的話給駁回了回去,“都是女人,你心裡存個什麼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哦?可我沒有家庭啊。”
蘇湘菲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突然讓一直都猶豫着的酈妃下定了決心。她快步走至蘇湘菲的方向,推搡着那個女子就往外走着,“你出去,我想到解蠱的辦法了,但是這個方法,不允許有第三人在場。”
蘇湘菲今夜伺候周皇伺候的身子疲軟,被酈妃稍微一推就推了出去,“喂!你……酈妃!”
屋門即將撞上蘇湘菲鼻子的瞬間,忽然就狠狠的關上,門縫處排出的冷風吹的蘇湘菲一陣哆嗦,“什麼嘛,太子妃怎麼會想着找這樣的女人當幫手,簡直就只知道幫倒忙。”
屋內,酈妃靜靜的坐在桌上埋頭寫着什麼,筆墨的旁邊,放着的,是一把短匕。
紙上,酈妃不過是寫了寥寥數語,她將紙張捏起,輕輕將上方的墨跡吹乾。或許,她可以不走到這一步了,或許太子妃會有更好的辦法,但是,她卻沒臉活着了。
解決情感蠱的最好辦法,就是讓母蠱死亡。失去聯繫的子蠱,便會日夜哀叫而死。這個方法,是眼前最好的方法了,橫豎都是一死,她又爲何要讓自己被周皇后折磨而死?
那個女人毀了她的家,她爲什麼還要替她做事。
匕首,插進了酈妃的心口。
酈妃麻木的面向周皇,匕尖輕輕一轉,剜出了一塊血肉。陛下,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也很恨你,恨你太多情,恨你太無情,讓這麼多女人爲你瘋狂,卻不對任何人負責。
因爲你,才造成了我今日的悲慘結局。
恍惚間,酈妃的面前出現一個隱約的人影。男子英俊,穿的是他二人第一次見面時的那件灰袍,男子粲然一笑,對着酈妃伸出了手,“酈兒,我來接你了。”
“安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