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皎潔的月光下,緹娜看到他們三個人的眼神都略帶詫異地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潘朗琉璃似的眼眸蘊滿異樣的神采,讓她心中情緒上下起伏。
她稍微頓了一下,故作輕鬆地說道:“你們怎麼那麼看着我,沒有駕駛執照卻會開車的人很多吧。緹娜開車技術很好,以前經常帶着我四處兜風,到了沒人的地方,就會換成我來試着開開,所以我勉強會操作。”
她說到後來,因爲是在說謊,也因爲要再一次提到自己,神情並不自然,漂亮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層陰翳。
曉行一怔,她以前聽歆恬提過緹娜的事情,因此上見她神情如此,心中倒是抱歉,輕輕拍着她的肩膀,說道:“抱歉,讓你想起好朋友,不過你放心,既然緹娜那麼好,不管現在在哪裡一定都會過的很好的。”
緹娜心中鬆了一口氣,輕輕點點頭。
駱羣航深邃明亮的眼神一直盯着歆恬,將她在月光晶瑩如玉的嬌顏深深映入腦海,可緹娜二字甫一進入腦海,如一聲巨雷炸響,他心中思緒紛亂如麻,轉頭不語。
緹娜眼見勉強過關,她實在很擔心三個人會一直糾纏在這個問題上,連忙繼續說道:“我沒有駕駛執照的,還是走到路上攔兩輛出租車。”
曉行笑笑說道:“呀,從這裡出去可是還要走好遠啊,我們相信你的技術,只要你遵守交通規則也沒什麼。”
緹娜看看曉行,又看看如水月光下靜靜停在那裡的車,只能輕輕地點了點頭。
回去的一路上特別沉默,駱羣航蹙着眉向着窗外,深邃的眼神裡有一種常人難解的憂傷,像一簇簇燃燒的火焰,在暗夜裡格外引人注目,而且因爲他竭力隱藏和壓制,反而更加被幾個人注意到。
曉行笑着說了幾句話,駱羣航和潘朗似乎各有心事,都沒有反應,而緹娜要專心開車,答話也不夠積極,曉行說了幾句話也就漸漸沉默,靜謐的車內氣氛中不知就怎麼透露出了一點尷尬。
車子平穩快速地行駛,很快就到了駱羣航在H市的家,曉行依依不捨地下車,抱怨地說到,在H市還不如在B市,至少在B市大家可以住在一起,不用她一個人陪着一個冷冰冰的冰山老哥。
緹娜安慰地笑笑了,駱羣航只簡單點頭示意就下車,緹娜看着他沉默如山的背影似乎有點沉重,心頭涌現出自己觸電的情形,只覺得事過境遷,駱羣航實在不必繼續放在心上。
她看着駱羣航的背影,禁不住輕聲叫了一句“駱總,”駱羣航轉過頭來,眼神卻有點躲閃,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歆恬忘記了記憶中那張明媚的笑臉,讓他會有負罪感。
歆恬看着他,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對了,我記得緹娜是個很大方的人。”
駱羣航微微一怔,緹娜向着他擺擺手,輕輕關上車門,一溜煙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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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娜看着駱羣航和曉行在視野裡消失,明媚地微笑了一下,眼睛的餘光卻看見潘朗英俊的臉上奇異的笑容,如夢似幻,眼神有點迷茫有點興奮。
她稍微清清嗓子,笑着說道:“喂,幹什麼呢,還在想晚上吃過的好東西。”
潘朗聞言回過神來,神情有點鬱悶,笑着說道:“你說什麼呢,以爲誰都像你一樣那麼饞嘴。”
他看着歆恬的笑顏,眼角眉梢的笑意似曾相識,輕聲問道:“對了,你和緹娜認識多長時間了。”
緹娜心中稍微有點惶惑,卻只能隨口說道:“很久很久了,也許有幾年了吧。”
潘朗暗中捏一下手掌,繼續笑着問道:“對了,你們怎麼認識的,兩個人相識往往都有故事,越是要好的朋友,可能相識的過程就越離奇。”
緹娜看似輕鬆握住方向盤的手指用力到發白,少頃,隨意地笑着說道:“也沒有什麼,就是健身的時候隨意認識的,你也知道緹娜她比較愛和美女搭訕。”
潘朗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心頭一陣說不出的情緒,卻盡全力壓抑住,問道:“幾年前你應該還是學生,身材樣貌又都那麼好,居然花錢去健身,可真是奢侈啊。”
緹娜感受着潘朗隨意的表面上處處探詢的姿態,心頭一陣火起,更多的是委屈惶惑不知所措,她又不想繼續胡編亂造下去,她和歆恬是好朋友一說,漏洞百出,若是潘朗窮追不捨,她真的無言以對。
她的秀眉一挑,猛踩剎車,汽車發出刺耳的吱地一聲在公路上停住,她趴在方向盤上,隨即轉過頭來,漂亮的眼睛閃着一種決絕的光輝,直接問道:“關於我和緹娜,你還有多少問題,索性一次問完吧。”
潘朗看了她一眼,琉璃似的眼睛裡猶豫不決。
而緹娜輕輕趴在方向盤上,喇叭聲遠遠地傳出去,吵醒了寂靜的深夜,惹得過往車輛的司機乘客側目不已。
良久她輕輕擡起頭,輕鬆地笑着問道:“問啊,你怎麼不問了,難得我給你這次機會。”
潘朗看到她輕鬆的笑容背後,似乎壓抑着無窮無盡的哀傷,心頭一陣狂跳,良久溫柔地笑着說道:“有什麼好問的,緹娜不在了,我難過你也難過,我只是關心,並沒有一定要深挖的意思。”
他琉璃似的眼神蘊滿一種壓抑的痛苦,但是沒有任它蔓延,反而是看着全神戒備的緹娜,伸手出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放鬆下來。難得的是緹娜並沒有拒絕,原本僵硬的身體慢慢地靠回坐墊。潘朗心中一鬆,看着她逐漸放鬆,眼神恢復了寧靜,而心中的翻滾着的浪潮,想要知道真相的浪潮卻越來越洶涌,也許到下一次便再也壓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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