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世紀酒店的大堂裡看到尖嘴猴腮,柳河才真的相信彭煜城是和人有約。
“小侯,你怎麼沒帶嘉佳一起來?”柳河問形單影隻,鬍子拉碴,還有些憔悴的尖嘴猴腮。
尖嘴猴腮一臉的苦相,湊到柳河身邊,想要拉着柳河短話長說,卻被彭煜城一個警告的眼神嚇的規規矩矩地站好,回道:“小嫂子我可真是一言難盡啊,一會兒好好和你們說說,再不說我都要憋死了,那些個臭小子,我跟他們說了,他們指定笑話我。”
柳河面上沒有表現,心裡卻想着,她是不能笑話他,畢竟不多熟,不過彭煜城可就不一定了,興許還比他那些哥們兒笑話的都厲害呢。
在彭煜城和尖嘴猴腮的強烈要求下,柳河終於點頭讓他們和工作室的同事一起玩兒。
約定吃飯的時間是七點,現在才六點半多一點兒,三個人便去了包間,聽尖嘴猴腮倒苦水。
原來,事情還是和高嘉佳有關。尖嘴猴腮知道高嘉佳和家裡的關係不好,一直想要勸高嘉佳主動和家裡取得聯繫,他們結婚的時候,也想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高嘉佳卻一直不肯。
於是,他就自作主張,偷偷的給高嘉佳的父母打了電話,還把他們接到了京城,和自己的爸媽見了面。
等高嘉佳知道的時候,自己爸媽已經和尖嘴猴腮的爸媽開始商量着辦婚禮的事情了。
“小嫂子。你說說,我費了這麼大的勁,我容易嗎我。她還不理解我,非說我多管閒事,已經好幾天沒有理我了,我去找她,還把門鎖換了,一副要跟我劃清界限的架勢。小嫂子你說,她是不是作?她就是作!”不用柳河回答。尖嘴猴腮自己惡狠狠地下了結論。
彭煜城果然如柳河料想的那樣,面上沒有一點兒同情。伸手攔過柳河,得意地翹着二郎腿,“你眼光就沒有哥好,這事兒要是哥辦。你嫂子肯定不會這麼對哥。”
柳河捅了她一下,警告他不許亂說話。彭煜城乖乖閉嘴,柳河才轉頭對垂頭喪氣的尖嘴猴腮道:“小侯,嘉佳不是不講理的人,她可能是一時沒轉過彎兒來,等她想明白了,就知道你的好了。”
見尖嘴猴腮還是沒什麼精神,柳河又道:“改天我有時間,和嘉佳見一面。好好開導開導她,讓她好好和你談,有什麼事情都說明白。”
尖嘴猴腮等的就是這句話。激動的差一點兒給柳河跪了,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大麥茶,“小嫂子,啥也不說了,全在茶裡。我幹了,你隨意。”
柳河被他這神經兮兮的一出弄得哭笑不得。彭煜城也在一邊搖頭,自己個兒這個傻媳婦欸。明明就是尖嘴猴腮想讓柳河幫忙,當着他的面又不敢開口,這才迂迴博同情,她的傻媳婦竟然沒看出來。
尖嘴猴腮的情緒總算好了一些,三個人熱熱鬧鬧說了一會兒話,便陸陸續續有人過來。
柳河一一和他們介紹尖嘴猴腮和彭煜城。尖嘴猴腮原來坐在柳河對面,他對人熱情,先來的人都喜歡靠着他坐。
劉真來了之後,柳河招呼她到自己身邊坐下。六點五十五分,工作室的最後一個員工到來,卻是舒然。
此時包間裡只有看上去就不好親近的彭煜城身邊還有一個位置,舒然便坐到了那裡。
當着外人的面,柳河絕對不會厚此薄彼,主動給舒然介紹道:“這是我老公”,然後又在舒然驚訝的目光裡,湊近彭煜城用舒然能夠聽到,但是其他人卻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她是舒然,就是爸爸再婚對象的女兒。”
彭煜城轉頭看了舒然一眼,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舒然也僵硬地點頭了點頭。
她對彭家的情況已經很瞭解,甚至還曾在無意間見到過彭煜圻,可是她以後名義上的二哥——彭煜城,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不光是頭一次見,她甚至都沒有打聽到多少關於他的消息,特別是他當兵後的消息,幾乎沒有打聽到。
年輕人聚在一起,總是少不了話題,不多一會兒,大家就熱鬧地聊了起來,酒菜上桌,在尖嘴猴腮的攛掇下,大家開始輪流給柳河敬酒。
柳河還在哺乳,當然不能喝酒了,於是,彭煜城理所當然的站出來替柳河擋酒。
敬完柳河,當然還要敬老闆的家屬,於是彭煜城又很給面子的喝了一輪。
年輕人喝酒的理由也多,不單獨敬酒了,也能找各種理由乾杯。一頓飯下來,菜沒有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其中屬彭煜城喝的最多。
他的臉色通紅,喘息間都是酒味。柳河很擔心,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悄聲問他,“你還行不行?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家,不要和我們去唱歌了。”
彭煜城含笑看着她,湊到她耳邊,親暱地說道:“怎麼不行?我現在不僅能唱歌,還能做別的。”
“別的”兩個字說的別有深意,柳河不禁也紅了臉,伸手推搡了他一下。
這一下柳河根本沒用力,彭煜城不過是和她逗趣,佯裝弱不禁風,便朝後身後倒了一下,不想身子正好碰到放在桌子邊的一瓶酒上。
那酒瓶在彭煜城和舒然之間,若是摔在地上,碎裂的玻璃片很可能劃傷光|裸着小腿的舒然。
即便沒有劃傷,酒瓶碎裂的聲音也能把她嚇一跳。
就在這關鍵的時候,彭煜城倏然轉身,在大家都還沒看清楚他的動作的時候,穩穩的接住了酒瓶。
“嗚哇,姐夫的身手可以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動作片特效呢。”一個男同事呼呼呵呵地說道。
喝過酒,大家都覺得彼此是自己人了,所以叫柳河柳姐的都開始叫彭煜城姐夫。
彭煜城只咧嘴笑笑,把酒瓶放回去,轉身繼續和柳河說話。
而舒然,卻呆坐在那裡半天沒有動彈。
她無論是長相還是表現出來的性格都很乖巧,是以今天喝酒,大家都出於對弱者的保護,誰都沒有灌她。
所以,她並沒有喝多少酒,可是此時,她的臉頰酡紅一片,眸光更是盈盈若水,那若水的眸光之下,更是漸漸升起別樣的情愫來。
彭煜城和柳河說話,他們沒有看到,飯桌上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她,只有尖嘴猴腮,看到她與方纔的不同,嘴角浮現瞭然一笑。
吃過飯,有一半的人腳步都開始虛浮起來。
柳河招呼大家去ktv包廂,往包廂走的時候,尖嘴猴腮硬擠到柳河和彭煜城中間,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哥們兒,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考驗你忠貞的時候到了,可別給哥幾個丟臉,可別禁不住誘惑做出什麼對不起小嫂子的事兒來。”
柳河和彭煜城都以爲他喝高了,根本沒搭理他。
到ktv包廂之後,柳河和彭煜城撿了個最角落的地方坐了,有人熱場唱了兩首歌之後,座位很自然地發生了變化,尖嘴猴腮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舒然身邊,兩個人聊得還挺熱絡。
興許是對舒然這個人的印象不好的原因,柳河總覺得舒然對誰熱絡都像是有目的的,且還不單純。
她想去提醒提醒尖嘴猴腮,彭煜城卻拉住了她,“你放心,他玩兒了那麼多年,還從來沒吃過虧。”
這意思就是說,就算舒然是有目的的接近尖嘴猴腮,最後吃虧的也肯定是舒然。
女人能吃什麼虧,不過就是那方面了!那也不行啊,那樣的話,尖嘴猴腮不就對不起高嘉佳了嗎。
柳河說出自己的疑惑,彭煜城用手指輕輕彈了她的腦袋一下,“傻瓜,他要是真的想做什麼,何必當着你的面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這不是等着你和高嘉佳告密嗎。”
柳河想想也是,便也放下心來。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柳姐,和姐夫來一個情歌對唱。”
一個人說,大家也都跟着起鬨,整個包廂的人全都是呼喊他們唱歌的聲音。
柳河唱的雖然不多好,卻也不會怯場,她看向彭煜城。
彭煜城站起身拉她起來,說出一首男女對唱的歌曲名字。
彭煜城的聲音很好聽,唱的也很走心,他一開口,包廂就徹底安靜下來。
一曲結束,大家還都有些緩不過神來。
彭煜城湊到柳河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柳河點點頭便坐了下來,彭煜城又點了一首歌。等大家緩過神來的時候,彭煜城已經開始獨唱第二首歌了。
“當你的秀髮拂過我的鋼槍,,別怪我保持着冷俊的臉龐,其實我有鐵骨,也有柔腸……”
一首略帶傷感又無限柔情的軍歌用他低沉的聲音唱出來,格外的動人。唱歌的時候,他的目光始終看着柳河,柳河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目光漸漸模糊起來。
這首歌,當年她大一軍訓的時候就學過,並沒有覺得多特別,現在再聽,卻覺得每一句裡都滿含了彭煜城的深情。他們不會像歌裡唱的那樣“天各一方”,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永遠。
不知道彭煜城什麼時候唱完的,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回到她身邊,當他粗糲的拇指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臉頰上的眼淚的時候,柳河毫無顧忌地抱住彭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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