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大家心知肚明,比如舒然手腕和腳腕上的淤痕,一看就是曾經被人綁縛過,而柳河絕對不能承認。
如果她承認了,事情的性質可就完全變了樣!
所以,她在闡述事情的經過的時候,就挑揀一些能夠擺在明面上的說,至於那些觸及底線甚至是越線的內容,她都輕巧地帶過或者直接不說。
女警只負責記錄,聽懂柳河在陳述這些事情的時候,忍不住偷覷了柳河好幾眼,倒是老警察很是淡定,對柳河一直微笑。即便他明知道柳河在說謊,也依然保持良好的態度。
送走警察,柳河便讓何小曼去打聽舒然的情況。雖然在她看來,舒然該死,可是如果真的因爲她那幾刀導致舒然失血過多搶救無效,這件事想要遮掩的難度就相當大了。
何小曼出去不大一會兒便回來了,告訴柳河,“搶救過來了,不過還沒過危險期,還在觀察。先別想那麼多,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纔是關鍵。”
柳河點頭應是,心裡卻開始琢磨起來。
等舒然醒來,警察勢必也要做筆錄,她肯定會把自己私設公堂的事情說出來,這個還好說,想辦法把這些記錄刪除就是了。可是等到公審的時候,萬一她依然死咬着不放,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必須要銷燬所有的證據!證據有什麼?舒然的驗傷報告!
只要在她的驗傷報告裡不出現手腳綁縛淤痕等描述字樣,那就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她私設公堂。如果她在公審的時候不服氣,把這些都說了出來那也不怕,因爲公審是靠證據說話的,沒有證據也只就是瞎說。
銷燬於自己不利的證據。是接下來必須要做的事情。
顯然,有人和她想到了一處。
傍晚時分,柳河剛把百般不願離開的小傢伙勸着跟着彭菁芸回老宅,彭煜圻就過來了。
因爲之前抓捕綁匪的時候,他的人也參與了行動,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所以今天老警察也去找他問過話。之前他和柳河並沒有商量過說辭。他怕自己說的和柳河說的有出入。再加上舒然的事情,他便過來了。
兩個人簡單的對了一下說辭,回答的都差不多。並沒有什麼出入,這讓彭煜圻放鬆了不少。
“弟妹,舒然的事情你有什麼打算?”彭煜圻問道。
其實,以柳河現在的情況他作爲大哥不應該再來說這些事情讓她煩心。不過經過這件事,他也知道柳河其實並不是一個柔弱的人。所以也便不像對待一般女人那樣對待柳河。
柳河把自己之前想的簡單的和彭煜圻說了一下,末了問道:“大哥,你有辦法銷燬或者是修改驗傷報告嗎?”
彭煜圻沉默一會兒,回答道:“我不確定。先試一試吧。”
柳河聽他這麼說,就知道這件有些懸了!他們是一家人,說話沒有必要留餘地。如果彭煜圻有足夠的把握辦成這件事,肯定不會是這樣的回答。
確實。銷燬或者是修改驗傷報告看似簡單,其實要操作的步驟有很多。彭煜圻認識不少可以幫上忙的人,但是,這樣的事情畢竟存在風險,就算有人願意幫忙,也會有後患。
彭煜圻自己倒是不擔心什麼,他擔心的是彭煜城!從軍的彭煜城纔是以軍功崛起的彭家再次崛起的最大倚仗,如果因爲這件事影響到彭煜城的前途,那勢必要仔細的斟酌一番了。
彭煜圻是個行動派,第二天他便告訴柳河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驗傷報告以及圖片已經送到警方手裡,要改只能從那邊入手,有些難度!”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柳河完全沒了主意,她前世今生從來沒接觸過這方面的事情,能想到這麼多已經十分不易,再想深入分析並且尋找解決的辦法,十分困難。
“我回家和父親、爺爺他們商量一下,你好好休息。”她的沉默讓彭煜圻猜到了大概,便對她說道。
掛斷電話之後,柳河長長地嘆了口氣。
早知道事情會這麼麻煩,她就不應該把舒然綁起來,應該直接大棒子打暈,到時被問及也只說正當防衛,也比現在這樣省事許多。
多思多慮也於事無補,她現在又是需要靜養的狀態,也只能等着老爺子或者是彭繼業想出辦法來了。
她住院的第三天,聽聞舒然已經脫離危險,轉入普通病房。第五天,警察來醫院找她錄口供,並且留下一名女警看守。
而彭家這邊,也終於決定通過走關係解決驗傷報告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存在這不可預知的風險,比如喝水吃飯,還有可能嗆到噎着,可是人卻不能因此就不吃飯不喝水。
這件事也是這樣,不能因爲這件事可能會被曝光,對彭煜城的前途產生影響就什麼都不做,等着舒然張開大嘴咬上來。
這一日,醫生終於對柳河下了赦令,說她的情況已經穩定,可以回家休養了。
彭菁芸和何小曼兩個人收拾好她的東西,一左一右攙扶着她出了醫院的住院部,老吳又幹回了老本行,親自開車來接她們。
到老宅那邊,發現彭家的人全都到齊,阿姨還做了好些柳河平日喜歡吃的,只等她回來吃一頓壓驚的飯呢。
小傢伙見到柳河最是開心,柳河走,他就抱着柳河的大腿不撒手,柳河坐,他就抱着柳河的胳膊不撒手,總之就是柳河去哪裡他就去哪裡,比那牛皮膏藥貼的還嚴實。
飯後,大家說了會話兒,怕累到柳河,便紛紛告辭離開。小傢伙有些困,柳河陪着他玩了一會兒,就哄着他睡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沒等躺下,房門就被敲響。
“安安,爺爺能進去嗎?”是彭老爺子的聲音。
彭老爺子知道不方便,所以幾乎不進柳河他們的房間,現在他明知道只有柳河一個人在房間裡卻還要進來,只能說明他這是有話和她說,且還是很重要的話。
柳河親自去開門,把老爺子迎了進來。
“爺爺您坐”,柳河把老爺子扶坐在軟和的牀沿,而自己扯過椅子坐了下來。
“爺爺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啊?”柳河問道。
她因爲猜不到老爺子會和他說什麼,所以心裡很是忐忑。
“安安啊,舒然那邊的事情解決了”,老爺子幽幽開口,語氣很慈和。
這是好事,可是柳河卻沒有從老爺子的臉上看到喜色,心知老爺子的話還沒說完,就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不是你大哥找人辦得,也不是你聶大哥,到底是誰打聽不到。”彭老爺子解釋道。
有人幫着柳河解決了麻煩,卻沒有留下姓名。那個人是“雷鋒”?還是故意挖了個陷阱,等着把柳河甚至是彭家都埋進去?
兩種可能都有,且老爺子他們也不確定哪種可能更大,所以纔會這般嚴肅的表情。
柳河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這時候就聽老爺子繼續說道:“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想一想,你知不知道誰有這樣的能力,或者說,煜城有沒有和你提到過什麼人?我老了,退下來的年頭也多了,很多事情都不瞭解,也不好去打聽。”
說起這話,一向金戈鐵馬的老爺子也無限悵惘起來。
柳河卻沒有功夫安慰老爺子,而是努力思索起來。
有能力做這樣的事情,且還能讓旁人不知道這人的身份,她身邊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人?彭煜城和她提到過這樣的人嗎?
柳河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到,老爺子看時間不早,起身離開,臨走還囑咐她早些睡,別熬夜。
柳河躺在牀上,腦袋裡亂糟糟的,根本想不起什麼來。
她乾脆拿過手機,想給彭煜城發一條信息,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順便聽聽他的看法。
翻通訊錄的時候,還沒翻到彭煜城,就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她的目光久久的停在上面。
他有這個能力,和她和彭煜城也算有交情,會不會是他呢?
想了下,柳河直接按了撥出鍵,電話只響一聲便被接了起來,疏疏淡淡,慵慵懶懶的聲音從聽筒裡傳過來,“有什麼事?”
“是不是你?”柳河沒有和他周旋,直接問道。
如果是他做的,他便不會問什麼事,如果不是他做的,勢必要問,她便說打錯了或者是說些別的話扯過去就是了。
“舉手之勞而已,不值一提!”那邊回道。
果然是他。
柳河舒了口氣,真心誠意地回道:“衛東,謝謝你。”
就是衛東,一聲不響的幫着柳河把這件麻煩事解決了。他的身份特殊,事關國家安全,他暗中幫忙辦事,自然不會有人敢把他的身份曝出來。還有可能,他都不用親自出馬,只需以自己的秘密身份和相關部門透漏自己的意願,相關部門就會自動自發的把事情辦好。
可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是因爲衛東事情才得以解決,讓柳河沒有後顧之後,這一聲謝謝,他都當得起。
衛東也沒和她客氣,乾脆回道:“不客氣。不過,我可不是白幫你的,沒有好處的事情,我可是不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