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槍炮的面前,一切的權力都是虛幻的,如果來的這位不是手無兵權的柏天賜,換一個將軍過來的話,恐怕這三位便不是這個態度了。
黃金榮不怕事,他的地位崇高,在上海灘就是洋人也得敬他三分,門徒衆多,軍中也有不少隸屬於他的門生,前兩年的時候,革命黨中有一個挺帥氣的後生拜在了他的門下……總之,團級別的北洋軍官,黃金榮是不怕的,更別說,柏天賜這個手中沒有兵權的一個局長了,在黃金榮看來,此番拜碼頭之舉,估計這個叫柏天賜的年輕人是有着黑白兩道通吃的打算,想在上海灘這個
繁榮的大都市分一杯羹。他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原因,軍商勾結、官商勾結,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沒什麼意外的,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武漢一樣是個對外開放沿河城市,武漢這些年的發展,幾乎都快與上海灘並駕齊驅了,爲何不在湖北謀發展,而是非要跑到這千里之外的上海灘呢?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杜月笙問道:“年輕有爲,看你還沒有三十歲吧,如此年紀便能擔任一局長職務,對你們的長官袁兆龍司令,我等也都是有所二位,一方霸主,一代梟雄,當世之翹楚,麾下能人傑士衆多,在他的手下效力
,必定前途無量,可爲何你要跑到上海灘這塊彈丸之地謀發展呢,難不成,你在他的手下混不下去了?”大佬不愧是大佬,一語便道破了其中之關鍵,袁兆龍用人之才華,堪稱是登峰造極,十幾年來還未曾聽說過,他在用人這回事兒上打過眼,所用之人各個都能獨當一面,這個柏天賜相比較五虎將,雖說名
氣談不上太大,一個局長也不過如此,可既然袁兆龍用了他,必然會有其過人之處,可爲何突然地跑出來自立陣營呢?
這其中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隱情。也難怪杜月笙會起疑心,沒法子,混江湖跟混軍閥是一個道理,過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有今兒個沒明個,稍有不慎,便是仇家索命,躲都躲不掉。軍閥之間,彼此之間起碼還有着默契的放逐規矩,
可江湖的世界卻沒那麼幸運了。
萬事小心爲妙。對於這種質疑,柏天賜早就準備好了套路話:“呵呵,常言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沒人會嫌棄手中的錢太多,我們家司令的脾氣秉性,想必諸位都曾聽說過,眼中揉不得沙子,可錢是個好東西,誰也少
不了,誰也缺不得,我柏天賜也不是個聖人,就是一個普通的俗人罷了,喜歡錢,想要錢,要更多的錢,不知道,這個理由諸位聽的過去嗎?”說的很有道理,通俗易懂的大實話,袁兆龍動用軍方勢力剷平了武昌袍哥會的事蹟他們也是略有耳聞,是個狠人,狠到離譜,幫派這種地下勢力想在他的手下混飯吃,看來,的確不是一件容易事,袁兆龍
雖說明令禁止部隊之人撈外快,賺黑心錢,可不免也有人會在利益的誘惑之下,鋌而走險,柏天賜就把自己塑造成了這麼一種爲了錢甘願冒死的人物。
這個理由,說得過去。柏天賜又拱手拜道:“在上海灘,幾位都是大佬,天賜是個晚輩新人,新人混江湖不容易,還望四位能夠多多提攜小弟,讓我的揚子鱷能夠在上海灘站穩腳跟,天賜不圖吃肉,能夠喝一口湯便心滿意足了。
”柏天賜向來就以一種弱者的姿態示人,這讓幾個大佬心裡都感覺很舒服,給足了面子,一切都好商量,再者說了,柏天賜身爲一隻到處搭網的蜘蛛,不管揚子鱷在上海灘發展的有多好,不過是他的總體計
劃中的一個環節罷了,並不需要發展的能夠有多麼強大,希望利用揚子鱷這個幫派,繼而一步步的滲透進入整個上海灘的地下世界,到那個時候,揚子鱷這個幫派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杜月笙和張嘯林都不說話,等着黃金榮先開口。
黃金榮點頭道:“好說,若是守規矩,懂事的話,一切都好商量。”一個遠道而來的小幫派罷了,即便是背後有軍方背景,又能如何,畢竟這裡是上海灘,北邊是直系,南邊是皖系,錯綜複雜的局勢,鄂系一時半會兒的還進不來。強龍難壓地頭蛇,這裡,還輪不到袁兆龍
說了算……
黃金榮雖說不是青幫人,可他的話卻足以代表張、杜二人的意見,地位擺在那裡。但是王亞樵,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他可不吃黃金榮這套,你黃金榮厲害又能如何,老子的斧頭幫又不怕你!
斧頭幫這種混不吝的角色,也是黃金榮在上海灘唯一惹不起的幫派。王亞樵點了一支菸,吞雲吐霧,慢條斯理的說道:“既然是袁二公子引薦的人,黃老爺子也開口同意了,我這裡再不表態的話,就不是那麼個意思了,揚子鱷想要在上海灘立足,這不是面子的問題,起碼得
拿出來點兒讓我們看得過去的本事,讓我們見識見識,開開眼,畢竟上海灘的碼頭,油水厚實着呢,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誰不想分點兒油水呢,可不能三兩句話就把這麼好的利益都交給你揚子鱷吧。”
說白了,王亞樵就是想挑事,不是衝着柏天賜,而是針對黃金榮,如果黃金榮反對揚子鱷進入上海灘的話,那他就會同意,既然現在黃金榮同意了,那他就要反對了……
杜月笙拍桌怒道:“王亞樵,別太猖狂了,斧頭幫有什麼了不起的,老爺子的話,代表了整個上海灘的意思,你出言不遜,是何道理!”
王亞樵撣了撣菸灰,一副不屑的表情。“怎麼,杜老哥是看不起我斧頭幫了唄,怎麼,想幹一仗嗎?好啊,各自都把弟兄們叫上,咱們來一場血戰上海灘,如何?就問你敢不敢!”說到最後,王亞樵的手掌直接拍在了桌面上,從後腰拿出一把斧頭來,一斧頭劈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