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入住京城已經三天,這三天韓冬榮都是住的客棧,雖已立春,但昨天京城還是下了一場雪,現在整個京城銀裝素裹,可見昨天的雪還不小。
客棧樓下吃了一碗熱湯麪,韓冬榮出了門,他想先找了地方安定下來,若是能有個現成的莊子讓他買下就好了,就這這兩年他賣胭脂水粉和香水就已經讓他掙了不少了,所以他現在不差錢。
走在大街上,地上的雪被踩的咯吱咯吱響,韓冬榮腳上換上了來京城買的棉鞋,裡面依舊是木棉,不太保暖,但聊勝於無。
找房產買賣自然是去找牙行,昨天下午吃飯的時候,韓冬榮特意問了店裡的夥計,他今天順着夥計的描述找到了京城這邊的一家牙行,說起來這個時代的牙行有點像中介,而且是各種意義上的中介,看來分類還不清,這裡什麼都介紹,就連奴僕的販賣也是經過他們這裡。
韓冬榮進了牙行,這裡面倒是裝潢不錯。
有夥計過來,稍稍打量了一下韓冬榮,見他穿着雖不是特別華貴,但衣裳的料子也是不錯的,於是臉上的笑容又熱情了幾分問:“客官想問點什麼?”
韓冬榮隨意打量了一下牙行道:“想找一處現成的莊子買下來,田產不用多,離京城城區不太遠,要安全。”他隨口說着自己的要求。
夥計一聽韓冬榮要買莊子,立刻知道這是大買賣,雙眼一亮笑着說:“客官要問莊子請隨我往這邊來,此事還需有我們的二管事與您談。”這事他還做不了主,不過韓冬榮是他引進來的,若是談成,到時候屬於他的那份獎賞是少不了的。
韓冬榮頷首跟着夥計往裡走,進入到一個房間,房間不大,裡面放着小几和軟墊還有簡單的擺設,應該是會客用的地方,夥計讓人送了熱茶上來,然後請韓冬榮稍等,他去請二管事去了。
夥計走後屋裡就只剩韓冬榮一個人了,他隨意喝了口熱茶靜靜等待。不多時外面有人掀了厚厚的門簾進來,來人是一個身着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下人送了炭爐進來,屋裡立刻變得溫暖了起來。
來人留着長長的青須,圓臉,看着可親。他微笑來到韓冬榮跟前拱手一禮道:“在下譚旭,是牙行的二管事,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韓冬榮。”韓冬榮起身對來人也微微施禮道。
“韓公子幸會。”譚旭做了個請的姿勢請韓冬榮坐下,然後他自己坐在了韓冬榮對面。
“幸會。”韓冬榮微笑。
譚旭是個健談且很懂如何做生意的人,韓冬榮與他談了一會兒就得出了這個結論,難怪這人會是這間牙行的二管事。
“譚管事,我的要求已經說了,您說的那幾個莊子我想明天去看了以後再談價錢如何?”韓冬榮道。
譚旭微笑頷首說:“一切聽韓公子的安排,不過韓公子,若是您不太考慮價錢,我這裡倒是還有一處推薦,那裡曾經是一個大人物所擁有的莊子,田產,房屋以及莊戶都是不錯的,只是價格有些貴,而且那裡地段不錯,離京城的南門很近。”
韓冬榮挑挑眉道:“明天看了以後再說吧,不過能恕我冒昧問一句,譚管事可方便透露爲何那大人物不要莊子了嗎?”
譚旭垂眸似在做思考沒有立即開口,片刻後才道:“那位大人家中有人生了重病,耗了不少錢財,如今還是急需用錢。”
韓冬榮頷首對譚管事說了身謝謝,他問那個問題是多了個心眼,無論是哪裡一個好好莊子會被轉賣必然是有緣由的,而且這莊子的條件還這麼好,所以他必須弄清楚緣由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譚旭搖頭,韓冬榮對他道:“明日辰時我來找譚管事如何?”
譚旭笑道:“好,在下在此恭候韓公子大駕。”
韓冬榮朝管事微微拱手便離開了牙行。
路上還是有些冷,但不乏人羣穿梭的熱鬧,小孩子在大街上玩雪玩的不亦樂乎,韓冬榮也沒急着回客棧,路過一塊告示牌,他看到那裡已經圍了不少人,索性無聊便擠進人堆,看到上面貼着一張求醫的告示,是京城雲家貼出來的,雲家算是京中一個尚有名氣的世家了,只是這幾年似乎有沒落的跡象,聽說雲家家主夫人生了怪病,找了不少名醫都沒用,據說連藍越國現在忌諱的巫醫也偷偷找過了,但依舊沒有好轉的樣子。
雲家主母生了怪病,搭進去不少錢,甚至雲家已經開始變賣一些家產了,當然這些消息是韓冬榮從周圍那些議論的人口中得知的。
離開了告示牌,韓冬榮沒有再細想,上一世他是醫生,但他沒有想過現在就去雲家看看雲家主母的病,主要因爲他的治療方法實在與這個時代的治療手段格格不入,上一次救蕭鴻煜已經是冒險了,所幸那小子夠義氣,而且那時他在那偏僻的山村中,不會太惹人注意,但京城不同,他初來乍到,一切行事都不可隨性。
路邊有賣包子的,韓冬榮隨手買了兩個,裡面的肉餡很足,韓冬榮覺得味道不錯,他邊走邊吃,感受這異世京都的繁榮和熱鬧。
韓冬榮漫無目的閒逛,經過一個茶棚就走進去要了一碗熱茶,是糖水,韓冬榮喝了一口,嘴裡的肉包是鹹的,茶又是甜的,讓他吃得彆扭,於是乾脆結賬不再喝熱茶。
韓冬榮幾口吃掉了自己手裡的包子,經過一處茶樓,幾個衣着鮮亮的少年公子在裡面談笑,韓冬榮隨意看了一眼,發現裡面有個人很像他在現代末世時的一個朋友,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那人似乎感受到了目光朝韓冬榮這邊看來,微微一愣,那人卻是對韓冬榮微微一笑,十分有禮。
韓冬榮有些意外這人的禮貌,於是也微微一笑,然後便繼續朝前走去。
那少年身邊的朋友透過窗子朝少年看去的方向看來,他們看到了韓冬榮,有人問:“懷謹,你認識?”
少年名叫餘懷謹,他搖了搖頭說:“不認識,不過覺得那人不是壞人。”他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餘家的大公子,也是將來餘家的繼承人,更是京中炙手可熱的翩翩才俊,他被稱之爲才俊可以說是名副其實,餘懷謹是藍越有名的學富五車,溫文爾雅,而且容貌又生的極爲俊美,讓京中不少男女對他推崇不已。
衆人莫名,再要去看看餘懷謹這樣說的人時,發現那人已經不見了,不過是一個小小插曲衆人都沒在意。
而餘懷謹卻因爲剛剛的事還有些走神,剛剛那個少年……他想起了自己曾經無意間得到了一副畫卷,裡面一個少年一襲白衣,一雙桃花眸燦若星辰,少年站在梨花灑落的樹下,笑面如花。
他當時就被畫中的少年吸引了,少年在花雨中的模樣好似落入凡塵的仙人,雖落凡塵,可不沾凡塵俗氣,眼中明星般的笑意讓人覺得畫外的人就好似他鐘愛的情人一般。
餘懷謹的走神沒有持續多久,以至於在桌邊談笑的友人並未發現他的異樣。他回神後將之前的情緒都壓在了心底,然後繼續與人談笑。
韓冬榮離開茶樓外,對剛剛看到的那個似現代友人的少年也並未太在意,他已經確認了自己穿越重生的事實,自然不會奢望在這樣陌生的世界中遇到故人,何況他遇到的這個少年與他的那位友人的氣質截然不同,不過一眼他就看出那少年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哥,而他的友人身上則帶着一股子放蕩不羈的匪氣。
韓冬榮回了客棧。
而與此同時的十皇子蕭鴻煜的書房中,蕭鴻煜面無表情看着半個多月前從許陽縣帶回的信,信中的內容已經交代韓冬榮半個多月前就離開許陽縣了,而他的第一站要來的地方就是京城。
初次得到這封信的時候,蕭鴻煜心裡充斥着一股難掩的激動,而此時他卻有些難掩的失落。
算算時間韓冬榮應該已經到京城了,曾經他曾讓老餘對韓冬榮說過可用玉佩在京城的天福樓找他,可至今天福樓那裡沒有絲毫的消息傳來,韓冬榮甚至連天福樓的門都沒有踏進過。
蕭鴻煜看着那已經被展開多時的竹簡,一向銳利的眸中難得出現了一絲迷惘的神情,他在想韓冬榮是不是忘記他了?
眸光微斂,他將竹簡收了起來,然後放在一邊的錦盒中,那裡面是許陽縣的探子寄來的關於韓冬榮動向的信。
那個探子如今還留在許陽的華夏馥郁坊中,韓冬榮離開了許陽縣,那間鋪子只有樑家婆媳打理,雖然韓冬榮間接放話讓縣丞李煒關照那間鋪子,可他依舊還是留了自己的人在那裡看着。
那是韓冬榮的第一個屬於自己的產業,對韓冬榮的意義很重,所以他也愛屋及烏地看重那裡了。
將錦盒落了鎖,蕭鴻煜起身走出了書房,外面的雪被掃到了兩邊,有乾淨的小路供人行走。秦樞這時走了過來對蕭鴻煜拱手道:“主子,查到了。韓公子三日前到的京城,住在來福客棧。”
蕭鴻煜眸光微閃頷首嗯了一聲便徑自朝前走去,秦樞有些意外,以爲主子會很高興,他很清楚主子這兩年生活在京中並不開心,只有許陽縣送來與韓公子有關的信時主子的面上纔會出現短暫柔和的表情。
蕭鴻煜袖中的手微微攥緊又鬆開,此時他可以肯定韓冬榮可能真的把他給忘了,或者他根本就沒在意他這個被他隨意救起的路人!
思及此蕭鴻煜的面色更加陰沉了些,秦樞很明顯地感受到自己主子身上透出來的不悅氣息。
秦樞心中微微嘆息,他是跟隨蕭鴻煜時間最長的人,所以自然清楚蕭鴻煜此時是爲何不悅了,他家殿下太在意韓公子了……
只是自家主子在韓公子那裡除了名字卻什麼都未留下過,韓公子那樣一個聰明的人當初沒有追問自家主子的身份,只怕就是覺得他和主子的距離太遠,可能不會再見,所以自然不會一進京就來找他家主子,更或者韓公子已經將他家主忘了。
秦樞想到這裡不禁爲自家主子抹了把辛酸淚,再看前面負氣走着蕭鴻煜,連忙就追了過去,猶豫了一下問:“主子,要不要讓人去請韓公子……”
“不必!”秦樞話還沒說完就被蕭鴻煜冷聲打斷,然後繼續朝外走去,“牽馬來。”
秦樞應是趕緊就去馬房牽馬了,而蕭鴻煜則朝着出府的大門走去,韓冬榮不來,他便親自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