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裡此時觥籌交錯, 蕭鴻煜和韓冬榮坐在樓上雅間看着樓下藍熙的表演。而大皇子此時倏地站了起來,三皇子蕭鴻軒正看得盡興,見自家大哥忽然站起有些不明所以, 還未等他說什麼, 就見大皇子忽然轉身就朝外走去。
蕭鴻軒驚訝, 莫非大皇子不喜歡這藍熙?他連忙追了出去喊着:“大哥, 你這是去哪兒?”邊走邊納悶, 內心腹誹起先不是還好好的嗎?
蕭鴻希並未迴應蕭鴻軒,只是讓隨從牽了他的馬來,他翻身上馬直接朝着司徒家策馬而去, 腦海中想着的就是司徒家七小姐美若天仙,七小姐欽慕於他, 想以身相許!這等好事他怎能錯過, 所以這會兒自然是什麼藍熙, 紅熙的他都顧不上了!
蕭鴻軒跟着蕭鴻希身後策馬走了許久,最後見蕭鴻希竟進了司徒家的府門揚了揚眉, 心裡暗罵了一句莫名其妙,最後也調轉了馬頭,再重新回了明月樓。
蕭鴻煜和韓冬榮在三皇子重新回到明月樓的時候二人還在喝酒,蕭鴻煜這會兒還在追問韓冬榮是如何做到的。韓冬榮聽了只是神秘一笑朝念寒看了一眼,念寒微微一笑才道:“是少爺讓屬下在大皇子偷偷換了大皇子身上佩戴的香囊和在他喝的酒中放了點東西, 兩物中和便會使人產生幻覺, 再由人偷偷在大皇子耳邊偷偷說了句司徒府七小姐國色天香!”
蕭鴻煜聽到最後這句七小姐國色天香時差點沒拿穩酒杯, 心中此時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他那位大皇兄了, 也不知今晚, 或者明日他那不可一世的大皇兄是如何的心情,更不知這以後那司徒家和宮裡那位已經忘了自己身份的皇后是何種表情!
蕭鴻煜舉杯對韓冬榮道了一句:“多謝阿榮!”黑眸在雅間燭光的映照下格外明亮。
韓冬榮微笑舉杯, 對大皇子真正會這般的原因並未說明,讓念寒去做這些也不過是障眼法,若是將來有人注意到什麼去查香囊和酒也是查不出什麼的。仰頭飲下了這杯酒,韓冬榮看着樓下的酒醉燈迷……
這一晚蕭鴻煜帶着韓冬榮回了自己的皇子府。次日在韓冬榮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昨夜他似乎與蕭鴻煜在明月樓多喝了許多酒,最後他自己都不知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司徒府那邊的消息傳出來的並不快,似乎在事情發生後被人壓了下來,但這世上哪裡有什麼不透風的牆,這話最後還是被人傳了出來,只是這話最後變成了司徒府的七小姐昨夜被採花賊給採了,如今在屋裡鬧着要上吊呢!然後還有說是大皇子傾慕七小姐已久,昨夜大皇子終於是忍不住強要了七小姐……
韓冬榮一大早就離開了皇子府,念寒在外面給他打聽消息,待他聽到這些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肚子都要笑疼了,竟然還有人說七小姐受這等委屈,上吊被救下後,眼下正鬧絕食。而大皇子那邊則是今日一早就臉色鐵青地衝出了司徒府,而司徒府的家主今日一早上朝的時候臉色也是十分不好,據說下朝後就直接朝皇后的宮中走去了,過了很久纔出來。
韓冬榮此時在家中安心教着孩子們讀書,心裡覺得很是暢快,那些人竟然妄想將那樣一個女人塞給蕭鴻煜,他救的人豈是給他這樣糟踐的?
韓冬榮心裡痛快着,他雖然得了個大概的消息,可他不知道是此事的後態發展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大皇子下朝回府後在府裡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甚至換了好幾次水沐浴,他現在只要一想到司徒雅兒的那張臉他就覺得十分嚇人,再想想自己昨日竟然鬼迷心竅地睡了她,更是覺得渾身上下不得勁。
不過在大皇子蕭鴻希冷靜下來後,他就覺得昨日的事發生的很不對勁,甚至有種後背發涼的恐怖感覺,他昨日竟好似被另一個人牽着往司徒府司徒雅兒那裡去,然後對着那樣一個醜女將她說成了天仙一般的人物,然後對她表訴衷情。
大皇子找來了心腹讓其徹查昨日是否有不對勁的事發生。
而此時皇后的宮中,司徒家的現任家主司徒蒼坐在皇后的下手邊神情嚴肅,面色冷凝。而皇后司徒玥秀美面色也是寒如冰霜。
“大哥認爲這是有人暗中搗鬼?”此時皇后所住的長樂宮中無一人在她這邊伺候,旁人都被她屏退了下去。
司徒蒼冷哼一聲說:“若非如此,希兒怎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他說這話不是對大皇子人品有信心,而是對自己那七侄女兒的臉十分沒有信心!
皇后司徒玥沉吟一聲:“大哥覺得是誰!”知子莫若母,就她那侄女長的樣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此事無人搞鬼,她兒子會主動去找司徒雅兒的。
司徒蒼垂了垂眼簾沉吟道:“此事還不好說,與司徒家有仇,或者是與希兒不痛快的人不少,我不明白這人爲何要將希兒和雅兒湊在一起,這於他們又有何益!”畢竟司徒雅兒對司徒家並沒有作用,反倒是這些年因爲此女而受了不少非議。
皇后司徒玥聽聞此言也是眉頭緊皺,忽而雙眸一眯,閃過了一絲恨意,遂而對司徒蒼道:“大哥,你說會不會是蕭鴻煜搞得鬼?”她前陣子才向皇上替了要讓皇上給他和司徒雅兒賜婚,這沒幾天大皇子同司徒雅兒就出了這事,現在只怕已經是滿城皆知了。
司徒蒼聞言端着茶盞要往嘴邊送的手也是微微一頓,最後緩緩道:“也未嘗沒可能。”
皇后一聽這話冷哼一聲:“他好大的膽子!”
但很快司徒蒼又道:“不過也可能不是他,我聽說昨日三皇子一直與希兒在一起。我們一直派人在希兒身邊保護,昨日的事明顯得希兒自己才能做到,若蕭鴻煜要動手,必須得見過希兒纔有可能,但我昨日就問希兒身邊伺候的人,昨兒他同蕭鴻煜並未見過,甚至之前幾天見了也都是隔得遠遠匆匆別過的。”
皇后司徒玥聞言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漸漸冷靜了下來,司徒蒼淡淡看了她一眼說:“皇上至今未立太子,大皇子本是嫡出又是長子,被立爲太子本就天經地義,若是大皇子早早被立爲了太子,其他那些人又怎會這般不安分!”
皇后聽了司徒蒼這話就有氣,但好歹還是忍了下來,皇帝對那個死了的女人至今念念不忘,對她的兒子也是明明白白的偏愛着,當初要不是皇帝果斷將那小雜種送出去,這小雜種如今如何會有機會在她和他兒子面前耀武揚威。
“罷了,此事不提,再過不久希兒也會是太子的!”司徒蒼看自己這妹妹面色也不好也不再糾纏此事,話題一轉又重新回到了昨日之事上說,“三皇子蕭鴻軒那裡極爲可疑,但蕭鴻煜也是有嫌疑的,而且嫌疑很大,不過不管如何說,這二人都留不得。”
皇后司徒玥聞言頷首,不過對司徒蒼只認同一半,三皇子蕭鴻軒自之前的事後便是已經落了下風,若無變故,他這輩子都不會翻身。只有那蕭鴻煜!必須要儘快除掉。
司徒蒼杯中的茶已經喝的差不多了,他起了身,看向鳳座上的司徒玥,狀似有些渾濁的眼中微微閃了一下看向皇后司徒玥,他這個妹妹自小入宮,對那皇上本也是一往情深,若不是後來那莫家的女兒……他這妹妹只怕也不會與他們如今這般親近。
“我走了,大皇子此次能被人這般輕易得手,我想他身邊的人你也該好好查一查。”好一會兒他又說了這樣一句話。不待司徒玥再開口說什麼,他便大步離開了。
司徒玥一愣,隨即臉色一沉,看來她兒子身邊的人確實要好好清一清了,若不是他們無用,誰能這般輕易讓她兒子着了道!
司徒府這邊,司徒家七小姐司徒雅兒此時正躺在牀榻上,但幾乎半張臉都被褐色的胎記給佔滿的臉上此時表情很是得意和愉悅,哪裡還有早上之前鬧着要上吊絕食的樣子。
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那玉樹臨風的表哥昨夜會對她那麼熱情,還不嫌棄她臉上的胎記,雖然今日他早上是一句話未說就匆匆離去,但她想她這輩子的幸福是有了,以後她便會是大皇子妃了,再之後還會是太子妃,最後便是皇后了!
司徒雅兒只要這般想着就是滿心的激動,恨不得今日就拉着大皇子蕭鴻希拜堂成親!
然就在她做着這美夢的時候,她的房門被猛地推開!她大驚,一時間連面紗都忘記帶了,只怒聲喝道:“誰!”
“我!”一聲威嚴無比且冷漠的聲音傳來。
司徒雅兒此時已經下了牀,見到來人心中大驚,同時又有些緊張,她小心翼翼道了句:“大,大伯,您,您這麼來了?”
來人正是剛剛回到家的司徒家家主司徒蒼!他回來後就先去找了司徒雅兒的父母,也就是他的庶弟,司徒家如今的三老爺。司徒雅兒和蕭鴻希出了這樣的事,外面已經被有心人傳開,所以此事必須要有人做出犧牲,當然這個時候犧牲蕭鴻希是不可能的,所以被犧牲的人只能是司徒雅兒了。
“來人,將七小姐送進家廟!”司徒蒼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地對身後的人道,這件事本不必他親自來處理,只是他念在自己那庶弟這些年對司徒家的貢獻,也不忍讓他親自來處置自己的女兒,所以這會兒他便親自來了。
司徒雅兒聽了這話整個人有如被遭雷擊,她震驚看向自己的大伯,素日她這大伯是個和善的,對他們這些小輩向來慈愛,今日怎會這般對她,何況大皇子昨晚纔對她訴衷情,而且他們已經有了那樣的關係,她日後還能坐上皇后,他大伯爲何要如此對她!
“大伯,這是爲何?是雅兒做錯了什麼嗎?”司徒雅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美夢僅僅只做了這麼長的時間,她現在連大皇子妃都還不是!
司徒蒼目光銳利冷漠地看着她道:“你做錯了什麼,你還有臉問!你做出那等傷風敗俗之事,還有臉問你有何錯!我司徒家的臉如今都要被你丟盡了,若不是念及你父親對司徒家的功勞,按族規,我此時就該將你沉塘,而不是將你送去家廟!”
司徒雅兒聞言雙眼一紅,眼眶中蓄滿了淚水,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最後她大哭喊道:“不……大伯,我沒有……是表哥他……是大皇子他主動來找我,說他欽慕於我,想娶我的!”
司徒雅兒慌了,同時也很不甘心,她不能被關進家廟,進了家廟會如何悽慘不說,她這輩子也就等於完了,她是能做皇后的人,怎能就此在家廟了此一生!
“此事由不得你說,你未許人家便失了貞潔,我司徒家絕不能有你這樣的女兒!”司徒蒼冷漠無情,不過今日這事若是換成是司徒家其他的女兒,他也不會如此處置此事,只是可惜司徒雅兒這樣的容貌着實爲司徒家做不出什麼貢獻,最後也只會是拖累司徒家,何況司徒雅兒決不能嫁給蕭鴻希!
將來蕭鴻希能娶的妻子雖必然要出自司徒家,但絕不能是司徒雅兒!
司徒雅兒見司徒蒼如此無情,忽然心中似想到了什麼,眼眸一冷看向司徒蒼恨恨地道:“大伯你果真要如此無情!大伯這般做只怕是爲了大姐吧!大伯是想讓大姐嫁給表哥對不對!你怎麼能這般自私,表哥昨日明明說是愛慕我的,大伯,您這樣對自己的侄女,難道就不怕遭天譴嗎!”
司徒蒼聽司徒雅兒這等不敬且不識好歹的話不由得大怒,他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大言不慚的話!就憑司徒雅兒這等樣貌和那常年病弱的身子,若不是她投身到了司徒家,只怕剛出生就被人溺死在河中了。如今她竟然還妄想攀比自己的女兒。
“將七小姐帶走,即刻送往家廟,嚴加看管!”不再與司徒雅兒多做糾纏,司徒蒼只冷冷吩咐了這樣一句便轉身就走了。
司徒蒼才走,立刻就有人來抓司徒雅兒!司徒雅兒從來都是蠻橫慣了的,如今身子尚還好,哪裡肯任人這樣抓了!於是就開始四下躲避,看準時間一把就取下牀頭掛着的軟鞭,狠狠朝衝向她的人抽了過去。
一時間司徒雅兒的院子人仰馬翻哀嚎遍地,司徒雅兒也是很快就衝出了自己的院子,她心裡想着蕭鴻希定會救她的!她一定要逃出這司徒府!
可惜司徒雅兒並未真的衝出司徒府,她才衝出自己的院子就被人抓住了。
司徒雅兒被抓的時候身上已經有傷了,她身子一貫柔弱,最後生生昏迷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被綁上了去家廟的馬車上。
馬車上有兩個力氣大的婆子看着她,她被綁在那裡動彈不得,那兩個婆子也不理會她,於她們來說這司徒雅兒只不過是被司徒家棄了的女兒,可再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司徒家的金枝玉葉了。
司徒雅兒掙扎着,漸漸的心中滿是絕望,她瞪着兩個婆子,滿心的恨意,她的嘴上被塞了布條,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這會兒才真正知道自己從此以後再無可能回到京城了,她的皇后夢也就此碎了,她好恨!這一刻她恨極了自己的父母,恨他們不來救她,恨極了司徒蒼的無情,也恨極了司徒嫣然,若不是因爲家中一直想將她嫁給表哥蕭鴻希,她又怎會遭如此對待!
她想要逃,可她知道就憑她自己這半吊子身體即便是逃走也活不了多久,沒了司徒家錢財藥物的支撐,她恐怕都活不到這般年紀。
“七小姐,我勸您還是安分點,家主如今只是送您進家廟,指不定哪天會將您接回去,到那時您還會是錦衣玉食的金枝玉葉!”兩個婆子見她終於不掙扎了,其中一個稍胖一些的婆子便語氣涼涼地對司徒雅兒道,她覺得這七小姐真是不識好歹,不知廉恥做出那樣的事後,還竟妄想如從前一樣,家主沒賜她一條白綾已經是恩德了。
司徒雅兒聞言只冷冷看了一眼那婆子,之後便一直一動不動地沉默着,忽然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那黑眸中又閃過一絲期待,這一刻她竟是希望自己的肚子爭氣些,若是經過昨晚那樣便能懷上大皇子的孩子,她還怕司徒家那些人不迎她回去成全她同表哥!畢竟昨夜蕭鴻希是那般的瘋狂,她懷上孩子的可能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她漸漸冷靜下來,她告訴自己,如今她要做的便是要好生保全自己,只待日後同表哥蕭鴻希相見,到時候再讓他爲她好生出了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