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幕已深，韓府的燈已經全點上了，下人們基本上也已經回了屋子休息，只有巡夜的護院時不時在府中走動。韓冬榮書房燭火昏黃，他坐在燭光下用毛筆書寫着什麼，桌案上還有一卷書籍，這是屬於現代的數學類教材，還是小學一年級的。
傍晚的時候王順與他派去的府裡能識字寫字的下人就已經將莊上適齡讀書且父母願意讓他們讀書的孩子名單都送了上來，王順說莊上所有人家聽說這好事是對他千恩萬謝，這統計過來合適的孩子一共差不多二十個，這人數韓冬榮還是能接受的，若是人數太多他恐怕有些忙不過來。
傍晚王順他們回話後他便讓王順先回去，待他一切準備妥當後就安排孩子們讀書的事。他將小學一年級的數學教材做了篩選，只挑了些合適這裡實際情況的東西來教。語文的話，他打算就給孩子們用千字文和三字經等來啓蒙，其他的等以後再說。
韓冬榮燈下看着那些教材，熟悉的紙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課本，但裡面的內容卻讓他十分親切。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冬榮這裡的燭燈都換了一盞了，丫鬟丁香換燈的時候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韓冬榮桌上放着的數學教材，覺得這東西有些奇怪她從未見過，上面竟然還有字，哪怕她不識字，可她還是知道那是字。
丁香雖然有疑惑，但見韓冬榮正寫東西寫的認真就沒打擾他，將所有疑惑揣在了心裡便悄悄告退。
韓冬榮不避諱丁香看到教材，紙張這東西他覺得很有必要出現，不然這竹簡笨重，絲帛又貴，這也是這裡教育水平低，書籍少的緣故。若是以後紙張出來了，活字印刷術也會出現，他想這之後纔會是屬於這個時代的讀書盛世。
書房內靜悄悄的，韓冬榮這會兒終於是將他整理好的數學教學內容整理好了，明日再將那些要用來啓蒙的三字金和千字文等都寫出來，這些東西弄好後便交給府裡能寫字的人謄抄二十份便好了，想到這裡他更加懷念現代的打印機和複印機了。
活動了下手腕，再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韓冬榮將那數學教材收進了空間，猶豫了一下也將這剛寫好的數學教材也放進了空間，這兩日府周圍時不時有人轉悠，這些東西雖然不是不能給人看，可到時候若是被人順走了，他還得重寫不是。
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但他知道自己該睡了，疲乏感已經在侵襲着他了。打開門走出書房，外面念寒還守着，韓冬榮看到他心頭一暖對他道：“這麼晚了，你也去歇息吧。”
念寒搖了搖頭指了指他房間的方向，那裡竟然亮起了燭火，他疑惑看向念寒，念寒道：“殿下來了。”
韓冬榮一愣問：“什麼時候來的？”他沒想到蕭鴻煜竟然會這麼晚來。
念寒回答：“來了好一會兒了，丁香那時剛好從書房出來，說您在認真寫東西。殿下知道後便沒打擾直接去了公子屋裡等了。”
韓冬榮頷首，然後腳上的速度加快了些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進了屋，韓冬榮發現蕭鴻煜正拿着一卷簡牘看書，身邊的小茶几上擺着一盞清茶。聽見有聲音，蕭鴻煜放下簡牘，一件是韓冬榮進來就站起了身道：“寫什麼弄這麼遲？”
韓冬榮走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道：“一卷教材，我打算讓莊上的孩子讀書認字。”
蕭鴻煜詫異看着韓冬榮，韓冬榮卻笑着說：“別這樣看着我，我只是覺得知識就是力量，它能改變不少東西，如今你父皇不是也打算取士於民間嗎？可你們是否有想過，在這個書籍和知識幾乎都掌握在那些豪門世家手中的時代，這些所謂的‘民’真正指的又是哪些‘民’？”
韓冬榮這兩個‘民’字讓蕭鴻煜一下子愣住了，是啊，真正的取士於民，這些民到底又是哪些‘民’？
韓冬榮看蕭鴻煜似乎在困惑又笑了笑安慰道：“也不必想得那麼糟糕，雖然現在書籍大多數掌握在大家族手中，但寒門之中也並不是無人，只要朝廷一步步推進學院和以後科考的形成，這以後的讀書人只會越來越多。”頓了頓又道，“何況那些個所謂的大家族也並不是所有的都如司徒家一般，大部分的家族都是不足以與皇家抗衡的，若是皇家施恩於他們，他們只怕立刻就會拜倒在陛下的威嚴之下。”
蕭鴻煜聽韓冬榮如此說不由得笑了道：“是我着相了。”
韓冬榮搖搖頭說：“你只是太急切了。”
蕭鴻煜微怔，隨即頷首道：“是啊，是我太急了。”說完看着韓冬榮道，“近些日子，大皇子和三皇子走在了一起。”
韓冬榮聞言驚訝道：“是那個母親去侍衛私通的三皇子？”
“你都知道此事了？”蕭鴻煜詫異，三皇子母親的事並不光彩，所以發生後就一直在壓制此事，他沒想到韓冬榮都知道了，這可是在韓冬榮進京前發生的。
韓冬榮頷首：“有一次無意間碰到幾個公子哥聊天聽說的。”
蕭鴻煜點頭道：“嗯，三皇子在他母親去世後消沉了好一陣，沒想到前兩日出來就同大皇子攪合在了一起。”
“這三皇子也與你關係不善？”韓冬榮問。
蕭鴻煜點頭：“在他母親未出事前他就一直與我做對。如今他因他母親的事，只怕是失去了爭儲的資格，如今司徒家和大皇子勢頭正盛，他恐怕是選擇投靠了，但我相信他還有野心。”
韓冬榮咬了咬脣沉凝，蕭鴻煜又道：“之前你送去京兆府的那四人便是他的屬下。”
韓冬榮一愣，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這些人是三皇子派來的。蕭鴻煜見他驚訝就說：“只怕我這三哥看上你馥郁坊的利潤了，樑美人出事後他爲自保，也爲留住他手上的勢力可是花了不少錢財，如今他急需錢財。”
韓冬榮聽後只是冷笑，蕭鴻煜也是如出一轍的冷笑說：“你放心，京兆府將那四人的罪狀已經留下了，這些東西如今在我手裡，他若是敢動你，我便讓他萬劫不復。”
韓冬榮心裡感動，對他微微一笑說：“嗯，不過你也放心，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我知道。”蕭鴻煜也是微微一笑，韓冬榮確實不如表面看上的這樣的柔弱，他聰明着呢，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都看不透他，但這不妨礙他相信他。
“你今日怎麼這麼晚來了，明日你不是還要上早朝？那麼早你趕得到嗎？”話題一轉，韓冬榮不再關心三皇子的事，總之那人若是再來惹他，他也必會讓他吃些苦頭。
蕭鴻煜道：“來看看你，我前些日子忙，明日我不用上朝所以就來了。”頓了頓又說，“我再給你這裡挑了兩個人，他們和念寒一樣身手不錯，這些日子你這裡並不太平，我讓他們過來保護你。”
韓冬榮想說不用，可蕭鴻煜繼續道：“你不要推辭，你既來了京城，我便要好好保護你。京城的人都不是簡單角色，底下的陰私比你想象的還要黑暗，我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你收下這兩人，我才能放心。”
蕭鴻煜語氣十分誠懇，明亮黑眸中的真誠讓韓冬榮只好點頭答應。蕭鴻煜見了就微微笑了笑，這笑容好似冷峻的容顏上突然綻放出一朵淡雅的花，十分好看。
韓冬榮也跟着微微一笑，覺得蕭鴻煜這張臉好看的有些犯罪。蕭鴻煜卻不知韓冬榮心中所想，只對外喊了兩聲：“念鬆、念柏你們進來。”
倏地就有兩個身着一襲黑衣的面容有些相似的少年走了進來，這二人大概也只有十八九歲，二人的容貌不甚顯眼，只是平平。
“念鬆/念柏見過公子。”二人齊齊單膝跪地抱拳對韓冬榮行禮。
蕭鴻煜面容冷峻對他們說：“以後韓公子便是你們的主子，你們與念寒一樣是韓府的人，不再是我皇子府的人，日後你們也只能聽從韓公子的差遣知道嗎？”
“是，我等明白。”二人齊齊鄭重回答。
韓冬榮見蕭鴻煜又是如此鄭重心裡既感激又溫暖，目光看向還跪着的二人道：“你們都起來吧，既然殿下將你們送到我這裡來，日後只要你們好好做事，我便不會虧待你們。”
“是，公子。”念鬆、念柏齊齊道。
韓冬榮微笑看了他們一眼後對蕭鴻煜聞到：“他們二人是兄弟嗎？”
蕭鴻煜嗯了一聲說：“似乎還是雙胞胎，只是不太像。”
韓冬榮聽了一笑，心裡知道這兩大概是異卵雙胞胎了。讓二人先下去，念寒回安排他們的住處，而後韓冬榮又與蕭鴻煜繼續聊着事情直到天色很晚後二人才各自去睡下，蕭鴻煜就睡在了韓冬榮院子裡另一個闢出來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