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色朦朧,韓冬榮與蕭鴻煜在莊子上的小路上走着,耳邊偶有蟲鳴蛙叫聲傳來,遠處有農戶家燈火亮着,夜裡的韓家莊一切都顯得十分寧靜與溫馨。
蕭鴻煜看着這莊上平凡的景色覺得十分舒心,他沒有擔心秦樞和念鬆二人能不能將事情做好,秦樞不用說,不然也不會做他的貼身護衛,至於念鬆,他的身手也是極好的,不然他也不會派他和念柏來保護韓冬榮。
“你這裡當真是平靜的讓人羨慕。”蕭鴻煜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開闊了不少。
韓冬榮笑着說:“不過都是普通人家,能有什麼大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爲的只是生計,他們做的事情單一,而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地主,比他們還自在。”
蕭鴻煜笑了笑,而後看向韓冬榮道:“你的才華足矣立足朝堂。”
韓冬榮搖了搖頭說:“我自在慣了,朝堂如戰場,還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可鬥爭慘烈的程度一點都不輸那硝煙四起的戰場。”
蕭鴻煜聽後無奈看着韓冬榮說:“你就非要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嗎?”
韓冬榮只能聳聳肩一臉無辜:“沒辦法,我這人懶慣了,費腦子的地方不願多待。”
蕭鴻煜挑挑眉,韓冬榮卻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說什麼。蕭鴻煜與他慢慢走着,猶豫了下道:“你給我的關於科考的那份建議,我給我父皇看了。”
韓冬榮看向他等他繼續說。蕭鴻煜道:“我父皇問我那些建議是否是我一人想出來的。”說完便揶揄看着看着韓冬榮。
韓冬榮挑眉看他,蕭鴻煜脣角微勾:“我說不是,說是有人給了我一個大概的框架,而後我只是稍加了幾筆。”
韓冬榮繼續挑眉,蕭鴻煜被他盯得有些心虛輕咳了一聲說:“不過我沒說那人是你,只告訴父皇說這人不願透露姓名,我父皇便沒繼續追問。”
韓冬榮瞪了蕭鴻煜一眼,蕭鴻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韓冬榮撓着後腦勺道:“我,我無法騙我父皇。”
韓冬榮見他這幅難得的憨樣子沒好氣再瞪了他一眼,最後看蕭鴻煜更是有些手足無措了就再裝不下去哈哈笑了出來。
蕭鴻煜一見韓冬榮笑了這才大大鬆了口氣,也不知爲什麼,他十分害怕韓冬榮生氣。
韓冬榮笑了好一會兒才調侃他笑道:“往日那麼精明能幹的一個人,怎的這會兒成這般憨態了。”
蕭鴻煜咧嘴一笑,黑眸流光溢彩特別的亮,他道:“這不怕你生氣嗎!”
韓冬榮被他這話說的心頭一暖,最後只說:“罷了,此次就原諒你一回。”
蕭鴻煜笑着拱手一揖:“多謝阿榮寬宏大量。”
韓冬榮眸中笑意濃濃。
不多時秦樞來了這裡覆命說是那暗處的人全都抓住了,一共四個人。韓冬榮與蕭鴻煜聽了這個便一同回了府。
前院中韓忠和念鬆以及一羣家丁都在,那被抓住的四人被捆綁結實押着跪在地上,嘴裡也被堵了布巾。
韓冬榮和蕭鴻煜進來的時候就見那四人還掙扎的厲害,韓忠和念鬆他們見了韓冬榮與蕭鴻煜來紛紛行禮。那被捆着的四人見蕭鴻煜竟然也在都不由得神色閃爍,頓時都不掙扎,而是將頭壓得低低的,一副生怕蕭鴻煜認得他們似的。
蕭鴻煜一進來就發現這四人看到自己時有異的樣子,韓冬榮一旁對他使了眼色讓他不要說話。
家丁給韓冬榮和蕭鴻煜端了椅子來,他們二人坐下,都齊齊沉了面色。
“可知道是誰家的?”韓冬榮先開了口,問的不是跪着的四人,而是看向了念鬆。
念鬆出來抱拳一禮回答:“回公子,是賀家的,屬下在他們身上搜到了賀家的印信。”
韓冬榮一聽賀家眉頭不由得挑了挑,想起了之前被下大獄的賀凌雲問蕭鴻煜:“賀家公子被放出來了?”
蕭鴻煜冷笑一聲搖了搖頭,敢胡亂編排餘家大公子,餘家哪裡會輕易放過這賀凌雲,一個小小的賀家餘家還是對付得了的。
一聽賀大公子還被關着他就奇怪了,這賀家不去想法子救他們公子,巴巴跑他這裡來盯他做什麼。於是韓冬榮就問跪着的四人:“你們鬼鬼祟祟盯着我家做什麼?”
那四人聞言只是低頭不語,韓冬榮見狀只是冷笑一聲道:“不說?也好,前幾日夜闖我府裡的四個偷兒如今還在京兆府的打牢裡待着呢,你們正好也去與他們做個伴兒。”
那四人聞言相視一眼齊齊打了個哆嗦,想起之前聽到的韓冬榮送進去的那幾人的慘樣子就害怕,聽說有一人已經被扔到亂葬崗了,那剩下的那幾個想來也不會好過。
“嗚嗚嗚……”一個人沒經住韓冬榮的這句威脅,連連嗚咽着。
韓冬榮只是淡淡對一個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家丁會意立刻就拿下了堵住這人嘴的布巾。
那人的嘴裡鬆了後先是大口大口喘氣,而後才求饒道:“公,公子,韓公子,我家主子只吩咐小的們盯着公子這裡的人,然後找到合適的人好收買了竊取公子這裡製作香水等物的方子。公子,小的,小的說的可全是事實啊,還望公子饒過小的!”說着就重重給韓冬榮磕頭。
韓冬榮訝異這人竟這般不經嚇,節操呢?不過面上卻還是一片冷凝問:“你家主子?賀家怎麼說也是一個有些家底的世家吧,怎的也做起了這見不得人的雞鳴狗盜的事來,若是傳出去,這賀家還要不要名聲了?”頓了頓又狐疑道,“莫不是你這奴才自己貪心,胡亂攀誣你主家吧。”
“不,不,小的不敢,小的說的都是實話啊。公子有所不知,小的有次無意聽到主家人談話,他們說如今家裡資產已經不多,外面的營生也是虧損的厲害,若再不找出其他掙銀子的地方,只怕賀家便支撐不住了。”這人既然已經開了口,便是什麼話都說了出來。
聽他說這個韓冬榮略略驚訝,一邊的蕭鴻煜也有些愕然與韓冬榮對視了一眼,沒想到賀家裡面竟是如此現象,難怪他們急急投了大皇子,這是在抱救命稻草啊,可他們哪裡知道那大皇子根本就是個只進不出的主,賀家跟了他只怕倒的更快。
韓冬榮冷笑一聲:“賀家資產被敗了,這就將主意打到我這裡來了,看來是覺得我好欺負啊。”
那人聽了這個低頭不再說話,說實話他心裡也是覺得賀家欺負韓冬榮還是能欺負的了的,可賀家就是沒掂量清楚這韓冬榮在十皇子心中的分量,他在此時能在韓府見到蕭鴻煜,就說明蕭鴻煜與韓冬榮關係十分要好,看來他還是將能交代的全交代了的好,賀家怕是不行了,若今日這韓公子放了他,他便再不回去了,索性他自那日聽了主家那些話後邊已經偷偷攢了些錢財藏在一個隱蔽地方,日後他有這些錢財也不愁生活了。
“公子,小的,小的還聽說主家對付你也不全是爲了錢財,主要是他們聽人說我家大公子之所以會被抓也有公子您的緣故。”既然不打算再回賀家,他爲了保命索性全說了。
韓冬榮眨眨眼,怎麼都想不到賀凌雲被抓與他有什麼關係。
那人見韓冬榮不說話又道:“聽說這是夫人打聽到的,說是公子那日放出的餘大公子好男風,養男寵的流言中的男寵是公子你,當時夫人氣得在屋裡大罵,還說讓公子,公子你……”說着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下去。
“說什麼?”蕭鴻煜冰冷的聲音此時響起,他目光陰冷盯着跪着的人,一雙扶着椅子扶手的手緊緊攥緊。
那人聽到是蕭鴻煜問話嚇得險些沒跪好摔倒,他驚慌吞了口口水才結巴道:“說,說讓韓,韓公子不得好死!”
“放肆!”蕭鴻煜怒得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腳踹到了那人的肩頭。
那人慘嚎一聲,緊接着又爬起來跪好連連告饒道:“殿下饒命,殿下恕罪,小的,小的只是實話實說,絕無唐突公子之意,還望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好了,話又不是他說的,你踢他作甚!”韓冬榮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蕭鴻煜。
蕭鴻煜朝那人怒哼一聲這才坐回椅子,心裡卻將賀家恨得更厲害了。
“我問你,賀家讓你們來這裡偷方子的事賀家家主可知道?”韓冬榮問,冤有頭債有主,他還是問清楚了再說。
那人點頭說:“此事雖是夫人吩咐,但當時家主就在一旁。”
韓冬榮是愣了一下,而後便是嘲諷一笑:“這賀家怕是個假世家吧?”說完轉頭看向蕭鴻煜,如此不要臉的一家竟然敢口稱自己是詩禮傳承的大世家!當真是厚顏無恥!
大概也只有蕭鴻煜能這般迅速領會韓冬榮話中嘲諷的含義,最後也只是冷冷一笑:“很快他們就是個假的了。”這樣無恥的家族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韓冬榮挑眉看了一眼蕭鴻煜,蕭鴻煜卻對他淡淡一笑說:“這等不要臉的家族敢稱世家,着實是我藍越之恥,賀家那樣的人立足朝堂也只會是朝堂中的禍害。”
韓冬榮繼續看着他,蕭鴻煜被他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便問道:“阿榮爲何這般看着我?”
韓冬榮不滿道:“你爲何搶了我的話!”
這回輪到蕭鴻煜愣住了,等回過神他放聲大笑,這讓鮮少見到蕭鴻煜笑的韓府家丁都詫異不已,韓冬榮卻在翻白眼,對付賀家他也是有辦法的,賀家如今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只要小施手段,這賀家到時候只怕是連祖宅都得敗出來。
到時候一個窮的叮噹響的世家看他們還能興起什麼風浪,還有什麼顏面對外口稱世家!
蕭鴻煜暢快笑過後看向韓冬榮便知他是想自己對付賀家了,於是開口道:“賀家交給我,你如今纔到京城,有些事還不宜出手,要知道京城的水不是你看得那麼簡單。”說完又對秦樞道,“將那三人送到京兆府。”冷眼又瞧了那個什麼都抖出來的人,猶豫了下才說,“將他放了!”反正這人是不敢回賀家了,處理這樣一個小人還真不值得。
那人聞言立刻欣喜謝恩,而那被韓府家丁押着的三人將狀卻是後悔不已,早知道他們就不裝什麼硬氣了。
蕭鴻煜吩咐完後也不再理會這裡的事拉着韓冬榮就去了韓冬榮院子,二人進了書房,丁香送了茶過來,喝了口茶後蕭鴻煜才道:“阿榮,我知道你聰明,可你如今纔開馥郁坊,這個馥郁坊已經很是惹眼了,實在是不宜再有什麼動作。待以後你逐步穩定,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待那時你再遇到如賀家這樣的人,你若想自己來,我絕不阻攔。”
韓冬榮聞言呼出一口氣,又對上蕭鴻煜那認真的視線才緩緩點頭。
蕭鴻煜見他答應這才露出笑容,韓冬榮卻是哼了一聲,他忽然發現自己眼下的實力確實弱了些,他還原想等過陣子將許陽那邊的樑陳氏他們接過來,看來他還得等等。
蕭鴻煜見韓冬榮露出了小孩子脾氣不由得笑着說:“知道你厲害,只是從前是你護我,如今就能讓我也護你一回?”
韓冬榮一聽這護不護的覺得怎麼聽都有些不得勁,於是就瞪蕭鴻煜一眼說:“說什麼護不護的,聽着矯情!”最後撇撇嘴道,“罷了,此事不談了,賀家就交給你了。來了京城就是來抱你大腿的,如今大腿主動送過來,我哪還有推拒出去的道理!”
蕭鴻煜被韓冬榮這大腿之說說的是哭笑不得,不過看韓冬榮心情好了他也就放心了,於是二人又說起了別的事,這一晚倒也是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