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近些日子蕭鴻煜似越來越忙,每天都是早去晚歸。韓冬榮這邊的華夏馥郁坊也已經漸漸走入了正軌,韓冬榮時不時會過去一趟看一下。京城中偶爾有公子哥會送帖子來邀約韓冬榮一同去遊玩,但韓冬榮大多都推卻了,只說最近在忙着整理新莊子,到時候若遷居新家定會再設宴款待大家。
時下京都暑氣漸濃,京都不少人都已經換上了涼爽的單衣,韓冬榮今日在是皇子府中穿着自制的上衣和長褲,與現代服飾很是相似,一頭長髮倒是讓人幫他束好在頭頂,以髮帶和玉簪固定。
“少爺,這兩箱書也是要帶到莊子上去的嗎?”念寒在屋裡幫着收拾。
韓冬榮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裳,聽到是書就頭也不回地點頭說:“嗯,書都帶上。”這些日子他讓人給他收集了不少書籍,蕭鴻煜也爲他送了不少,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書是十分難得的,大多數好書都掌握在皇族與世家手中,他對這裡瞭解的並不多,所以對於能讓他更快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的書籍,他是來者不拒,更是十分珍惜和看重。
念寒哦了一聲,招來了人讓他們將兩個大大的木箱擡出去裝上馬車,一會兒好一併先送回莊子。
“少爺,在皇子府不是住得好好的嗎?爲何要搬走?”念寒知道自己的前主子十皇子對韓冬榮十分看重,自打前幾天少爺向十皇子提出要搬去已經完全修繕好的莊子上住後,他那前主子幾次欲言又止,總想留下他現在的主子少爺。
韓冬榮回頭微微一笑說:“阿煜對我雖好,可我總是一直住在這裡也着實不像話,再說了,如今馥郁坊漸漸走入正軌,這貨物的供應我更得好好看着,我那莊子既然置辦下了,我這個做主人的總不去又算怎麼回事。”皇子府雖好,阿煜雖好,可這裡終歸是別人家,他覺得自己既然已經打算在這個世界安穩生活下去了,那麼他總得有一個自己的窩不是。阿煜這裡他以後常來看看他,或者阿煜有空了偶爾去他那裡瞧瞧也行,總的來說都隔得不算太遠。
念寒聽了這話就知道韓冬榮是打定主意要去莊子上住了,不再說其他,只幫着一起整理東西,心中也只能說他對前主子仁至義盡了。
傍晚的時候蕭鴻煜才從宮裡回來,回來後還是如往常一般直接朝韓冬榮的院子走來,韓冬榮此時依舊在書房看書,一卷簡牘在手他看得十分認真,只是才進來的蕭鴻煜已經發現了這書房中與往日的不同,書架上的書籍已經少了許多,他瞧得心裡莫名的一緊,好似心頭的一角也如這書架變得空了似的,強忍着這有些異樣的感覺,他走到韓冬榮跟前。
韓冬榮正研讀着一卷史記,記錄着這個世界大約在還處在奴隸制度時期的歷史,正看得興起,忽而感到身邊有人才擡頭,一見是蕭鴻煜,溫潤如玉的面龐上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那雙清澈的桃花眸中清晰倒映着蕭鴻煜的影子。
蕭鴻煜覺得這樣的笑容很溫暖,他坐在了韓冬榮對面的軟墊上,韓冬榮提過書案一角的小茶壺給蕭鴻煜倒了一杯茶,蕭鴻煜一口飲盡才說:“東西整理好了?”心裡對韓冬榮要搬走很是不捨,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韓冬榮在他這裡住着,他每日辦完事後回來最高興的事便是來韓冬榮這裡坐坐並與之談笑。
韓冬榮微笑着頷首:“嗯,東西不多,不過我將你送我的那些書也帶走了。”
“你喜歡全帶上便是,若是不夠我再給你找些。”蕭鴻煜道。
韓冬榮搖了搖頭:“就這些吧,還有好些我都未看完。”
蕭鴻煜頷首問:“可用過晚膳了?”
韓冬榮看了已經有些暗了的天色才說:“還沒,等你一起。”
蕭鴻煜更是覺得心裡暖融融的了,他微微一笑對外吩咐了一聲傳膳。不多時廚房送了飯菜過來,就四菜一湯,但二人用這些是足夠了的。
“近來這麼忙,可覺得累?”韓冬榮問。
蕭鴻煜喝了一小口魚湯道:“還行,不過今日朝上父皇已經正式宣佈了藍越皇家書院開設的事了。”
韓冬榮笑道:“那你日後就更有的忙了。”
蕭鴻煜不可置否,有吃了一塊酸菜炒肉絲,這煎炒之類的菜幾乎是韓冬榮來了以後他才繼續有的吃的,以前在他們這裡大部分人吃的菜都是燉煮或蒸的,他如今便很愛吃煎炒出來的菜餚。
“嗯,是會忙起來。不過皇家書院的山長一職今日大皇子提議說是從世家大族中選出有名望的人來擔當。”蕭鴻煜說這話說時,俊臉上滿是諷刺之色。
韓冬榮聞言瞪大了雙眼,滿眼的不敢置信,這不是明目張膽拆自家老子的臺嗎?他道:“那你父皇豈不是要被他氣死了?”
“確實是如此,父皇今日下朝後發了好一通脾氣。”蕭鴻煜道,面上也是寒霜密佈,當初的一箭之仇他還未報,皇后和司徒家害死他母親的仇他還未報,如今朝堂之上大皇子明裡暗裡打壓他……總有一天他會讓大皇子、皇后以及司徒家所有人爲他母親陪葬!
韓冬榮盛了一點湯在碗裡喝了兩口才說:“皇后和大皇子已經擺明立場了嗎?”他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妻子,一個兒子竟然這般和自己的丈夫和老爹作對,他想問問他們,若他們的丈夫、老爹真的不好了,他們又能真的好到哪裡去?司徒家是擺明了的野心勃勃的家族,大皇子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外孫或者外甥,若他們司徒家真的成功了,那位置焉還有他的位置,這對母子的腦子是被門夾過嗎?
蕭鴻煜冷哼一聲說:“皇后一直明裡暗裡地幫襯孃家,我看如今只怕她已經忘記了她早已是嫁進我蕭家門的人了,心心念着的只是司徒家,着實可笑!”頓了頓又道,“至於大皇子,如今是司徒家說什麼他幾乎就是做什麼!”
“大皇子應當不是一個願意做傀儡的人吧。”韓冬榮有些意外大皇子竟然對司徒家幾乎是言聽計從。
“你說的這個恐怕有部分原因在我這裡,在衆兄弟中我父皇偏疼我,這在衆兄弟中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他恐怕是覺得父皇偏寵我,將來也定會將那個位置傳於我,所以他要好好拉攏他外祖家,而皇后這些年來孜孜不倦讓他要親近他外祖家的教導也是很有作用的。”蕭鴻煜夾起一片青菜,他本不是特別愛吃這些,但韓冬榮如今每每見他不吃青菜就總會說他,漸漸的他也習慣了在用飯的時候吃些青菜了。
“看來你大哥對司徒家只怕也不是那麼放心吧。”韓冬榮聽了這個解釋不由得嘆氣,皇家的日子當真不是那麼好過的。
“這是必然的,不過眼下他還需要司徒家的幫襯。”蕭鴻煜對大皇子蕭鴻希的爲人頗不以爲然。
韓冬榮瞧着他有些不虞的神色安慰道:“阿煜,大皇子他們遲早會遭受應有的懲罰的,我會幫你的。”在來京都不久,他便知道了蕭鴻煜與大皇子和司徒家之間的仇恨。
蕭鴻煜聞言微微一笑點頭道:“阿榮,此生能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了。”
韓冬榮微笑頷首,一切盡在不言中了,他也早已將蕭鴻煜當做了自己這一生難得的知己了。
接下來的時間二人只默默用飯,飯後二人稍作休息後就在府裡日常散步消食,這也算是韓冬榮來後給蕭鴻煜養成的習慣。
“明日等我回來送你去莊子上。”靜默走了一會兒後,蕭鴻煜纔開口道。
韓冬榮一愣,點頭說:“好。”頓了頓又說,“不過你若是忙,我自己去也行,反正有馬車,也有念寒也只在身邊。宅子裡的人你不也都幫我安置好了嗎?”前陣子聽到他要搬到莊子裡住,蕭鴻煜便讓老餘再給他宅子裡添了些伺候的人,這些人都是老餘親自挑的。
蕭鴻煜搖了搖頭說:“這陣子我的事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明日我會早些回來的。”
“好吧,待明日去了我那裡,我給你做頓好吃的。”韓冬榮隨手摺了小徑邊上開的好的花兒把玩笑着說。
蕭鴻煜聽了這話就笑了道:“好,可得多做些。”
“放心,包君滿意!”韓冬榮哈哈一笑。
次日,又是一個大好的晴天,蕭鴻煜今日一早下了朝就早早出了宮回府了,今日韓冬榮就要搬到他自己的莊子上去住了,他是特意早回相送的。
蕭鴻煜回府的時候韓冬榮已經穿戴整齊,手裡拿着一把他這幾日才做好的扇子打着扇,上好的檀木摺扇,上面還是韓冬榮請他畫上的山水畫,但那幅畫畫好時,韓冬榮對他說了好些佩服的話,想着當時的情景蕭鴻煜就覺得好笑。
摺扇輕搖,有檀木獨有的淡香飄散開來,這香味似能寧心精神一般,讓韓冬榮覺得這初夏的暑氣似也有些微不足道了。韓冬榮此時一襲月白長衫在身,看着好不風流俊俏。可蕭鴻煜看到他微微扯着自己領口的樣子就讓他不由得搖頭失笑說:“若是讓外人瞧見你這樣子,指不定說你不成體統。”說着上前就拿開了韓冬榮扯自己領口的手,然後又輕柔爲他整理好有些敞開的領口。
韓冬榮撇撇嘴說:“這才初夏就這麼熱,若是再熱些,這裡外三層的衣裳叫我如何穿得住!”他此時格外希望能將空間裡的T恤、短褲拿出來穿。
蕭鴻煜沒好氣看他一眼說:“不穿這穿什麼?就你平日裡穿的那兩件短打不似短打的衣裳?你若真穿出去了,你看人家笑不笑話你。”也就這個時候韓冬榮纔有一絲難得的孩子氣。
韓冬榮哼了一聲不以爲然,目光落在蕭鴻煜腰間腰帶上掛着的淺藍色錦緞製成的扇袋瞅了一眼問:“怎的空了?”
蕭鴻煜聞言眸中似露出了絲絲委屈的神色道:“被我父皇搶走了。”這一說似更委屈了。
韓冬榮聽了想笑,不過看蕭鴻煜這一本正經委屈的模樣又覺得有些可憐,被自家老子搶東西在這個年代似乎確實不能再搶回來,於是只好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本想拍肩膀,可奈何身高不過,這讓韓冬榮一直鬱卒。
“罷了,等我在莊子上安置好了後再給你做一把吧。”韓冬榮沒忍住還是不厚道地笑了。
蕭鴻煜聽了這話纔將笑意蔓延開來。
外面念寒進來,說是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韓冬榮與蕭鴻煜便一道出了府上了馬車,之前韓冬榮來京時騎的騾子他也沒忘,昨日就讓人送到莊子上去了,這東西不僅能當坐騎,也可以當做勞動力,不過韓冬榮沒打算讓它參與勞動,只想着有空出門溜達騎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反正來京這一路是騎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