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雨綿綿,帶了些夏初季節的暑氣,韓冬榮今日沒有挑着貨攤出去,他並不是很勤快,胭脂水粉和香水賣出去能讓他有不少收入,而且他有空間根本不愁吃穿,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這邊沒有水泥路,所以只要一下雨,出門就一定是滿腳的泥濘。韓冬榮不喜歡走泥地,溼溼的鞋子讓他不舒服,滿腳泥更是讓他覺得渾身難受,若是還未經歷末世的他遇到這些,他一定會覺得這地方和原始社會沒有什麼區別。
原本打算縮在家裡,可待了一上午後實在覺得無聊,他忍不住出了門,披上蓑衣,帶上斗笠,哪怕空間有雨傘和雨衣他此時都不能拿出來,不然別人問起來他也不好交代。
看着自己腳上前些日子老婦人樑陳氏爲她送來的自己親手編的草鞋,韓冬榮覺得自己已經置身在古代的感覺又真實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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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挑着路走着,免得泥水濺入自己的鞋子,他特別討厭泥沙進入自己鞋中的感覺,會讓他渾身不自在,這樣他寧可穿着溼漉漉的布鞋或者其他。
他的步伐不快,雨中山村的空氣更加清新,這個世界的空氣還特別乾淨的,他散步在雨中,覺得周身寧靜,末世那混亂又讓人惶惶不安的生活已經深入他的骨髓,唯有這樣寧靜才能真正洗滌他的不安。
村中的孩子都沒有在外面玩耍,他走了一路,還是沾染上了一些泥點子,他都想在空間拿一雙雨鞋出來了。
村裡的小道兩邊有田地,田裡種着小麥等作物,他在這裡沒有見到過大米,不知道這藍越國的南方會不會有大米。
韓冬榮漫無目的散着步,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黑衣少年策馬而來,也不知爲何他騎在馬上的身子搖搖晃晃,好似隨時要摔下來似的。最後馬兒近了他纔看見,這少年背後插着一支羽箭!
瞪大了雙眼,然後馬兒在他身邊時,少年終於是嘭的一聲摔下了馬,馬兒卻揚長而去,絲毫不知背上的人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韓冬榮連忙蹲在地上,伸手去探了一下少年的鼻息,尚有呼吸才鬆了口氣。四下看了看,周圍沒有一個人,無奈嘆了口氣,只能認命地將地上的少年扶起來,身上的蓑衣和披在他身上,然後將人背起,他無法將這人丟在地上不管,不論這人是什麼身份。
將人費力揹回了自己的草屋中,一路竟然沒有碰到一個人。去外面的草棚裡燒了熱水,進來後脫了少年身上的衣衫,給他換了條幹爽的褲子,上衣卻沒換,因爲少年背後還插着那支險些就刺進心窩的羽箭。看着少年背後的傷,韓冬榮沒有猶豫從空間取出了手術的工具,這些他上一世一直帶在空間裡的,所幸就放在外圍,不然今天還可能拿不出來。
將東西用酒精消毒,然後自己淨手,再爲少年清理傷口,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少年用了麻醉,免得一會兒手術疼醒了更難辦,頭上帶着一個頭戴式探照燈,末世能有這東西在走夜路的時候最方便不過了,這東西不怕缺少能源,太陽能充電讓他不用在意電量的消耗。
清洗傷口,再切開傷口,小心處理箭頭,看着這箭頭插着的位置韓冬榮覺得是這少年命大,不然直接被射中心窩,此時他只怕已經身體僵硬了。
韓冬榮做這樣的手術已經輕車熟路,末世不知處理了多少傷口,槍傷比這個更棘手。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韓冬榮額上已經有了細汗,這裡條件簡陋,甚至做不到無菌,一切只能看少年的生命力如何,抗生素他這裡有,只要少年傷口以後不感染髮炎一切都好。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箭頭終於被取了出來,韓冬榮爲少年縫合傷口,看着少年白皙的肌膚,韓冬榮甚至好心爲少年將傷口縫合地很漂亮,儘量不會讓傷口留下太明顯的疤痕。
一切妥當後,他去淨手,然後爲少年掛上點滴,再爲少年蓋上了被褥,沒有再用那稻草做成的被褥,而是從空間取出來的蠶絲被,反正用被單包着,只要旁人不打開看,想來也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的。
手術做完他也覺得有些累了,甚至有些餓,空間裡有泡麪,他就着之前燒好灌進了熱水瓶的熱水泡了吃。
去一邊坐在了另一個從空間拿出來的懶人沙發上,然後手裡拿着空間裡拿出的遊戲機玩着無聊的單機遊戲,這個世界沒有網絡,哪怕充電可以用太陽能,也無法玩他曾經玩着就捨不得放手的遊戲。
夜漸漸襲來,少年終於有了要轉醒的跡象,韓冬榮見狀趕緊收了自己這裡除了點滴和一些個必須用到的醫療器具和藥品外,其他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統統都收進了自己的空間。一邊的竹墊上,韓冬榮隨意坐靠着。
在草堆做成的牀榻上躺着的少年終於幽幽轉醒,睜眼後先是滿眼的迷茫,然後才感到了絲絲疼痛,因爲之前有麻醉,所以他現在並沒有覺得疼痛太難忍。韓冬榮起身走到少年身邊,少年有些吃力地擡頭看他,先是一驚,而後便是滿眼的戒備。
“你不必擔心,我若要害你,就不會爲你處理傷口了,你儘量不要動,你手上的插着針管,那些藥需要順着這根管子進入你的身體,你的傷口會不會感染就得靠這些藥了,你不要浪費,這些藥我剩下的可不多。”韓冬榮一口氣給要掙扎起身的少年解釋道。
少年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針管,驚疑了好半響,最終還是沒有再動彈,側頭,再有些吃力地擡頭看向韓冬榮問:“你是巫醫?”少年的聲音很好聽,長相也不錯,劍眉星目,若不是此時受傷失血不少,大約還能用脣紅齒白來形容。
韓冬榮挑挑眉,巫醫是什麼時代的說法?搖了搖頭說:“我是正經的大夫。”
少年抿脣,眉頭緊皺盯着自己手背上粘着白色膠帶的軟針看着,有些不信韓冬榮的話,但也沒有再去辯駁,人家救了他是事實,哪怕這救法讓他覺得奇怪並且深深懷疑是巫醫。
這一晚韓冬榮將家中唯一的草堆讓給了少年,他自己則是將稻草被褥鋪在了身下,再從空間裡偷偷拿出了一牀看着樸素的被褥給自己蓋上。少年身上有傷,但醒了後哪怕少年疲累想睡,韓冬榮也沒有讓他睡下,而是告訴他不能睡,直到到了安全可睡的時間才讓少年睡去。
一夜無事靜悄悄地過去,韓冬榮醒來的時候就直接去看少年,用溫度計測量了一下他的體溫,再測了血壓,然後聽診器聽了一番,少年一切正常,不過點滴已然得滴。
少年也是早早醒來,看韓冬榮在自己身上擺弄了一番,他開始對其是驚疑和戒備,漸漸地也放鬆了,覺得自己小題大做,韓冬榮若是真要害自己,昨晚就是很好的時機。
看着韓冬榮給自己又紮上了昨天的那個什麼針,看着自己的血液往那透明的管子裡流入了一些,然後又迅速退回,少年看的眼睛都忘記眨了,他從未見過這樣匪夷所思治病的法子,心中更加確定眼前這個不大的少年是巫醫了。
皺了皺眉,現在的藍越國有許多人是不接受巫醫的,覺得他們大多數是騙人的,甚至有些還會害人。可眼前的人……少年抿了抿脣,他背後的傷有多嚴重他很清楚,即便他此時在家中找了最好的大夫爲他診治也不一定能好的這般順利,或者根本就救不了他,可他現在除了能清晰感受到背部傷口的疼痛外,其他一切竟覺得還好,甚至沒有傷後該有的高熱,這通常纔是最要人命的。
“好了,我去弄吃的,你自己瞧着點藥水,要是快沒的時候我還沒進來你就大聲叫我,或者滑下那個開關,點滴便不會再滴了。”韓冬榮邊說邊給少年示範了一下。
少年看明白點了點頭,韓冬榮走了出去,在外面的草棚裡生了火,外面因爲昨天下雨路上還是泥濘一片,他皺着眉,想着以後若是有條件一定要將水泥這東西給弄出來,他腦海中有這些東西的製作方法,現在缺的是條件。
火生好後,韓冬榮從空間取了些掛麪出來,然後用半個雞熬湯,少年需要營養,就用這東西做個雞湯麪,他其實想熬粥,只是大米這東西他在這裡還未見過,還是不要隨意讓人懷疑的好。那些醫療器具和他的治傷手法已經讓人匪夷所思了,他不想一下子將自己弄成一個在這個陌生少年眼中特立獨行的人。
雞湯熬了好一會兒,掛麪放進去,他用的調料很少,就是鹽和簡單的蔥薑蒜,將東西端進屋,少年聞到了香味雙眼放光,韓冬榮知道這人大約是餓壞了,昨天折騰了一天加一碗,是粒米未進,這會兒看到了有東西吃,自然是保持不了慣有的矜持的。
韓冬榮慢慢扶少年坐起身,少年後背疼的厲害了些,不過他沒有叫喚一聲。看着面前的雞湯麪,有些爲難,自己的受傷,雙手不一定有力氣端好麪碗,韓冬榮一句話打斷了他的尷尬道:“我餵你。”
少年聞言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微微紅了耳根,韓冬榮見了覺得有趣的緊,想調侃一句卻聽少年道:“在下蕭鴻煜,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韓冬榮調侃的興致一下子就被阻斷了,看着手中的雞湯麪,再看着面前認真嚴肅的少年面帶感恩地看着自己,覺得自己內在靈魂乃是一三十多歲的大叔,現在卻要調侃這樣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實在是不厚道,於是輕聲道:“韓冬榮。”
“嘉南州之炎德兮,麗桂樹之冬榮。”蕭鴻煜隨口唸了出來,微微一笑看着韓冬榮道,“好名字。”
韓冬榮詫異,這是上一世華夏曆史上一名人屈原的詩中所出的句子,而這少年卻在念,忙問:“屈原的詩?”帶着試探。
蕭鴻煜微微頷首,覺得韓冬榮知道屈原讓他有些驚訝,藍越能讀書的人並不多,一般平民更是讀不起書,而身爲平民,並且是有些窮困的平民少年,他不覺得他會讀什麼書,甚至會知道屈原。
韓冬榮心中被蕭鴻煜這一個頷首弄得是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莫非他還身在華夏這片時空?藍越是歷史上遺落的朝代?他繼續問:“可有孔孟二聖?”
蕭鴻煜繼續頷首,但韓冬榮能知道孔孟二聖並不讓他稀奇,藍越國上下很少會有人不知道這二聖。
韓冬榮心中驚疑更勝,但同時又覺得滿心歡喜,若這是被華夏曆史所遺落的朝代,那此次的穿越意義豈非更重大。斂眉斂下心中的激動,韓冬榮慢慢喂着蕭鴻煜吃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