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至黎明,韓冬榮終於將原主的記憶都整理好了,他的頭也終於是不疼了,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瘦弱的身子,嘆了一口氣,再認真打量了一下這間已經開始房頂漏雨的草屋又深深嘆了兩口氣,什麼叫家徒四壁,這就是啊!
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褥,捏了捏,裡面竟然是稻草,韓冬榮已經絕望了,這樣一個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怎麼可能不一命嗚呼。
韓冬榮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果不其然很燙,這是得了風寒產生了高熱,而他一窮二白,照顧他的人也是一窮二白,哪裡有什麼好藥給他治病,雖然還不清楚自己是穿越在了什麼朝代,但他也清楚這個時候即便是小小的風寒也是能要人命的。
所幸他現在能用的空間小,但是有諸多東西他當時爲了方便都放在了外圍,方便他隨意取出,這外面就有不少常用藥物以及食物等,他先拿了幾塊麪包出來吃,他這個身子太弱,不適合直接吃藥,所以需要先墊一墊。
待韓冬榮隨意吃了東西吃了藥以後天已經亮了,身子疲軟的很,這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結果,他知道一時半會兒也改變不了,所以便遵循身體的需求乾脆倒下先睡會兒,誰知這一覺一睡便直接到了大中午。
他才醒來,屋門便被打開了,是記憶中那個有善心的老婦人,她如往常一般手裡提了一個很舊了的竹篾編織的籃子,上面蓋了一塊很舊但洗得很乾淨的布巾。
老婦人似乎眼神不太好,走近了才發現韓冬榮醒了,她大喜,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幾條,是高興出來的,她坐下身來,語氣難掩欣喜地道:“娃兒,你醒了!”
竟然是普通話!韓冬榮雖然有原主的記憶,但這般真實聽到熟悉的語言還是讓他驚喜了一番,面對面前慈祥的婦人,韓冬榮乖巧點頭,甚至還說了聲謝謝,承原主的情他活了過來,他就必須認下原主的恩人。
老婦人伸出有些乾枯粗糙的右手探向韓冬榮的額頭,發現已經不那麼燙了鬆了口氣道:“娃兒,你能熬過來是福氣,奶奶給你帶了些吃的和藥,你既然醒了就先吃了吧。”說着將布巾掀開,露出了裡面用碗盛着的褐色藥汁以及一碗看不出原材料的糊糊。
看着老婦人面色蠟黃,瘦弱的樣子就知道她也是常年吃不飽的窮苦人,而這樣的一個將她們爲數不多的口糧硬是摳出了一些給他的善良老人,韓冬榮有些感動,上一世死前在末世看了太多爲一點食物就與人打得頭破血流的事情,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已經變得自私了起來,可看見這樣淳樸善良的老人家,他心中微暖。
老婦人對他說:“吃了這碗糊糊再喝藥,不然你會難受。”老婦人將那原材料不明的糊糊端了起來。
韓冬榮其實不餓,可老人家那雙不大卻透着慈愛的目光讓他不忍拒絕,於是謝過捧起碗就喝了起來,味道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沒有鹽,也沒有糖,是寡淡的味道。韓冬榮從老人家的服飾上辨認着,覺得有些像唐朝的服飾,但又覺得不那麼像。
喝完了糊糊,韓冬榮起身走到一邊,身子依然有些軟,但他還是起來想送老人家一些東西,當然不能憑空拿出來,所以他去了一邊地上,在一個破舊的小陶罐中伸手掏了掏,手裡多了幾塊沒了包裝的餅乾。他拿出了五六塊對老婦人笑着說:“奶奶,這東西還沒壞,是我以前去城裡,一個大官人賞的。喏,送你一些。”記憶中原主經常會到城裡討東西吃,但更多的時候是去找活計,可適合他這樣大孩子的事情不多,店小二他以前也做過,只是那間店沒做多久老闆就不做了,於是他也就失業了。
老婦人看着他手裡的東西沒接,擡頭看着韓冬榮笑眯眯的樣子微微笑着,搖了搖頭將東西推到韓冬榮的懷中說:“傻孩子,奶奶家有吃的,這些你自己留着。”
韓冬榮對老婦人那慈愛的目光毫無免疫力,他覺得很溫暖,上一世自己的家人喪生在了末世來臨之際,一家人只有他一個人存活了下來,那時的他是絕望的,一直渾渾噩噩直到世界聯合組織的異能組織找到了他,看到他們到處救人,各顯能力要挽救那個末世他才稍稍恢復了些,這些人中有許多是和他一樣一夜就喪失了全部親人的。
眼前這個老婦人讓他有了久違的親人的感覺,他想好好珍惜。
老婦人不要,可這東西他有很多,於是道:“奶奶,那大官人給我的時候說過這東西要快些吃完,不然就壞了,我那裡還有很多,這幾塊你就拿回去吧,我病了這些日子,這東西要是再不吃,興許明日就會壞了。”他目光真誠,甚至帶了些渴求,他想讓老婦人帶回去嚐嚐,剛剛那糊糊實在是不太好。
老婦人低頭看着韓冬榮手中的餅乾,她不知這東西是什麼,覺得大約是那些大官人家中的點心,她還沒拿,就已經聞到陣陣香味了,這東西是好東西,她不用嘗也知道,可她也知道這東西即便是那大官人肯賞給娃兒吃,也定然不會有娃兒說的許多。心裡知道是孩子的一份好心,再對上韓冬榮那雙帶着請求真誠的雙眼才,最終拿了三塊道:“好,奶奶就拿這幾塊,其他的你自己留着吃。”
韓冬榮看着自己還剩下的三塊餅乾,心中無奈,知道老婦人不會再拿了也不再強求,以後在找機會報答她好了。老婦人又端起了一邊的藥汁對他說:“將藥喝了,這是虎子娘今早上山給你採的草藥熬的,你喝了以後病也能好的快些。”
面對這褐色的藥汁,韓冬榮是不願喝的,但他還是照着老婦人的話說的那般喝下了這碗藥汁,苦澀的味道讓他眉頭都打結了,快速吃了一塊餅乾沖淡嘴裡的苦味,老婦人被他樣子逗笑了說:“藥是苦了些,但不喝病也不會好。”邊說邊起了身說,“好了,你吃了東西喝了藥,老婆子我也要回去了,家裡還有活兒要做,孫子在家也得我看着,你好生休息,昨兒才下雨外面還涼,你便不要出去了。”
絮絮叨叨的囑咐讓韓冬榮聽得窩心,微笑頷首,老婦人對他笑笑提着籃子就出了屋子。目送老人出去,韓冬榮重新坐在了草堆中,身上蓋的稻草被褥他也不甚在意,這樣的東西在末世也會讓人想搶奪,他很知足了,起碼這裡不會有讓人一直提心吊膽的喪屍和各種病毒以及高強度的輻射存在,他可以安心睡下,不用擔心會不會被誰一下子給捅了刀子,或者被喪屍咬一口,然後變成喪屍。
韓冬榮手裡剩下的兩塊餅乾也被他吃了,他覺得自己的當務之急就是趕快養好身體,然後能夠自力更生養活自己。
春季雨水多,哪怕是春末季節依舊如此,淅淅瀝瀝的雨下得讓人心煩,韓冬榮的病已經好了,他偶爾會去老婦人那裡送些吃的,當然在此之前他會去所謂的城裡轉一圈。
韓冬榮來這裡差不多半月有餘,多少也弄清楚了一些事情。他穿越重生的這個地方可能並不是華夏曆史上任何一個朝代,可能是另一個時空也說不定,只是爲何語言和文化會如此相近他就弄不清楚了,也有可能是華夏曆史記錄遺落了這樣一個朝代。
他現在所在的藍越國,可以說是這裡的一個大國了,和當初華夏曆史的版圖差不多,周邊有不少小國,當然強國也有,但都在小國的環繞之外。藍越是個年輕的國家,這才統一全國平息戰亂不久,也就是說藍越更替了前朝古月。
而韓冬榮現在所在地方是藍越國北邊的一座窮困小山村,這裡是真的窮,大多數人都是住的草屋,即便是所謂的城裡也不見得多富裕。他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還未學會建造木房或者磚房,還是無錢蓋這樣的房子。
韓冬榮現在偶爾會去城裡售賣一些空間裡不起眼的小東西,算得上是一個小貨郎,生活暫時得了些改善,但他的貨不能太扎眼,他在自己收藏的東西里竟然還翻出了一些個女人才能用化妝品和香水,他發現這些東西很好賣,但每次量不多,最多一樣兩樣,有時候甚至沒有。
奇貨可居,現在說的就是他這樣的,村裡的人見他日子過得好起來了會議論,但大多數都是祝福,韓冬榮覺得這些人很淳樸善良,即便是有些眼饞來打聽他在哪兒弄貨源的都是支支吾吾撓頭撓半天才結巴問出來,說完還臉紅。
韓冬榮覺得村裡人不容易,但他的貨源還真是沒法說,只說有老闆不讓說,不過他以後有了好東西會雲給這些人去賣,村裡有幾個人已經開始收他爲數不多的貨了。
韓冬榮不怕貨源沒有,尤其是那些脂粉香水兒之類的,他一個記錄了人類歷史許多文化傳承的人還能沒有做這些的方法,所以在他經濟寬裕一些後就開始自己買材料嘗試着做了,最後將那善良老婦人一家都帶了進來,他將方子告訴了這一對婆媳,然後讓他們照着他的方子做,最後做成了。現在她們算是韓冬榮製作脂粉香水的合夥人了,這一對婆媳的日子現在也寬裕了些,村子裡已經有不少人找她們進貨,但都數量有限,他們所掙的錢是她們和韓冬榮分成的。
漸漸地韓冬榮覺得這個世界對他來說處處都是商機,不過他並不打算太過招搖,他一直都在低調經營,哪怕他手上有脂粉香水的方子,可以僱傭不少人他也沒有擴大生產,一直都是讓那老夫人與她媳婦限量生產,他明白樹大招風的道理。
他在這裡是初來乍到,而且毫無背景,所以他不能太扎眼,一切行事都必須有度。
這一日雨終於停了,韓冬榮剛從城裡回來,今日趕上了集市,他挑着賣空了的擔子,裡面裝了些纔買的豬肉和白菜以及一些白麪,今日他想着乾脆去老婦人家包餃子吃。
他沒想到這餃子也是他教給這些婦人做的,他們這邊還沒餃子這種食物,這東西一出來,不僅老婦人一家愛吃,村裡的人嘗過後都喜歡上了,紛紛都學了起來。
將擔子挑到了老婦人家門口,這是一間不大的草屋,把門打開,裡面充滿了胭脂水粉以及香水的味道,香的厲害,所幸屋子的窗戶是開着的,所以這香味也散了不少出去。老婦人坐在草垛子堆成的牀榻上,上面鋪着一層打着補丁的被單,她兩歲半的孫子就坐在上面巴巴瞅着她笑,見了韓冬榮來就立刻伸手要他抱,笑得更歡了。
老婦人見了韓冬榮也慈愛笑着,韓冬榮抱着虎子叫了一聲奶奶,老婦人笑眯眯點頭,韓冬榮道:“奶奶,我買了些材料,咱們今天包餃子吃吧。”
老婦人聞言就有些不贊同了說:“娃兒,咱現在雖然有本事,能掙錢了,可也得省着點花。咱們前天才吃了一頓肉餅子,已經夠了,可不許這樣亂花錢。”老婦人姓陳,媳婦姓王,夫家姓樑,村裡的人都是樑家奶奶和樑家媳婦這麼稱呼的她們。
韓冬榮無奈,但還是點了點頭說:“知道了奶奶,以後不會亂花了。”
老婦人樑陳氏這才笑着嗯了一聲,去一邊將那些食材拎了起來對韓冬榮道:“你幫奶奶看着虎子,奶奶去包餃子。”
韓冬榮頷首,樑陳氏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