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騎拱衛着車輦,迅速往西城門外而去。天色雖已近黑,但趙洞庭也顧不得這些。他知道,君天放這種人神龍見首不見,要是錯過,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相遇。
出城後,便幾乎看不到行人。多數百姓都是選擇留在譚津過夜,要不然也是早已走遠。這個年代交通不便,除去江湖的遊俠兒外,很少有人會連夜趕路,夜宿野外。
但出城十餘里,前方卻是忽有喊殺聲。
樂無償內力最強,最先發現,在車輦內對趙洞庭說道:“皇上,前面有人在搏殺。約莫百米。”此時夜色已深,視力反倒不如聽力有效。
“皇上,地上有屍體。”
話音剛落,外面響起趙虎有些凝重的聲音。
一行人駐足停下來。
因趙洞庭在車上,他們容不得周圍有任何隱患。破傷風后,趙洞庭留下這條命不容易,不止他自己愈發珍惜,連趙大、趙虎他們也是。
車內傳出趙洞庭的聲音,“看看屍首是何身份。”
立馬有飛龍士卒翻身下馬。
然後不到兩分鐘,便道:“皇上,此人手掌上佈滿老繭,太陽穴微微凸起,應是常年習武的遊俠兒。他渾身上下只在脖頸處有道劍痕,不深,卻很齊整,劍勢應是極快,擊殺他的人可以肯定是個高手。”
前方仍是有細微的喊聲潛在夜風中傳蕩過來。
趙洞庭微微沉吟,道:“戒備,緩緩前進,看前方廝殺者爲何人。在未明確其身份前,不得動手。”
“是!”
衆飛龍士卒轟然領命。
數十騎團團將趙洞庭車輦圍住,俱是持着弓弩,趙大、趙虎兩人列在圓陣最前,沿着大道向前緩緩而去。
悶哼聲與慘叫聲逐漸清晰起來。
過近百米,前方夜色中隱隱綽綽可以看到十餘個身影在不斷飄忽閃爍着,如同鬼魅。空氣中有着頗爲濃烈的血腥味。
依稀月光下,有道白色的麗影頗爲明顯。是那個穿白衣的姑娘。
連趙大都立刻認出來她的身形,馳馬回到車輦旁,對着車輦內輕聲喊道:“皇上,是那位白衣姑娘。”
“是她?”
趙洞庭微微驚訝,隨即問道:“君天放可在?是什麼人在和他們廝殺?”
趙大又瞧向前頭,眯眼看過十餘秒,看到人影中有道身影幾乎如同魅影,不斷有人在他手下死去,且時刻護在那白衣女子身旁,應該是君天放無疑。
他答道:“君天放在,不過看不出來是何人在和他廝殺。那些人……已經快死光了。”
他的話語中有着驚歎,因爲只是剛剛這短短時間裡,君天放就已經連斬十餘人。他的步伐之靈動飄忽,超乎人的想象,讓人咋舌。
趙洞庭又是沉吟,然後道:“既然君天放在,你們無需插手,就在這裡看着吧!如有意外,你們再出手相助。”
趙大領命。
但他們到底還是沒能等到君天放犯險,好讓君天放欠下人情的機會。因爲,只是短短十餘息時間,剩下的那幾個和他搏殺的人也都被他乾淨利落的斬殺於劍下。
趙大等人都看不到君天放的劍影,只是看到他的身影不斷在白衣女子旁掠動,然後那些和他搏殺的人便相繼直挺挺倒在地上。沒有再爬起來的,全部是一擊致命。
這就是高手榜排行第十的實力。
其實那些人功夫也不差,趙大看得出來,那些人中有些人較之自己都還要強些,但在君天放手下,卻是毫無招架之力。
青衣劍仙,名不虛傳。趙大等人心裡驚歎。
而當最後的敵人也倒地時,君天放颯然收起長劍,眼神便向着趙洞庭這行人掠來,“你們也想要試試?”
他顯然並沒有認出趙大和趙虎等人。
也是,像他這樣的江湖高手,心高氣傲也是正常不過。要是他太過親和,怕反而會讓人覺得奇怪。
不高冷如仙,哪裡來的高手氣場?
如乞丐皇帝洪無天那樣的,在江湖中終究只是極少數,可以說是絕世高手中的絕世奇葩。
“呵呵。”
趙洞庭的聲音從車輦裡面傳出來,他掀開車簾,對着君天放朗聲道:“君前輩,別來無恙啊……”
君天放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顯然,他連趙洞庭也已經忘記了,壓根沒放在心上。
這讓得滿心以爲能套個近乎的趙洞庭很是傷心,趙大等人則是強忍着笑。
“君兄,別來無恙!”
直到樂無償從車輦內也鑽出來,君天放才總算將他們認出來,“原來是你們。”
樂無償這個同樣名列高手榜的頂尖高手到底還是要比趙洞庭、趙大他們的面子要大得多。當然,好似也有限,畢竟君天放連句客氣話也沒有說,認出他們,仍舊語氣淡漠。
高手榜最末尾和高手榜前十是有極大區別的,能入前十者,都已是絕世高手。
趙洞庭心裡微微苦笑,道:“前輩怎麼在這?”
他纔不會承認自己沒有氣場,無法讓人記住。嗯,君天放記不得我,肯定是因我那天沒有精神,不像現在這麼中氣十足。肯定是這樣!
然而,君天放卻仍是對他視而不見,只是看着樂無償,隔空對視着,“你們怎會在這?”
這讓得趙洞庭差點自信心受到強烈打擊。這青衣劍仙也太高傲了吧?想想他到南宋以來,身爲皇帝,何時被人這麼無視過?
趙洞庭決定強搶一波存在感,快步上前,又道:“我們去往平南,路經此處。”
君天放終於不再無視他,卻只是皺眉,“你是何人?”
趙洞庭只是個小年輕,若不是看在樂無償緊緊跟隨在他左右,君天放啪仍是連話都不會和他說。
趙大都有些不爽了,開口道:“此乃……”
君天放在江湖中是有極高名氣不錯,但在他心裡,還遠遠無法和趙洞庭相比。
不過他的話卻是被趙洞庭打斷,“小子趙洞庭,見過君前輩。”
君天放卻又不說話了,牽起旁邊白衣姑娘的手,轉身便走。他看得出來趙洞庭想和他套近乎,這樣的人他遇到過不少,多數是想請求拜他爲師的,他已經見怪不怪,也從不會放在心上。
他君天放名列高手榜第十,絕世高手,豈會隨意收徒?
趙洞庭心裡再度受傷,咬咬牙,豁出這張俊臉,衝着君天放喊道:“前輩莫非也是前往平南?不如同行如何?夜氣清冷,前輩無妨,這姑娘怕是忍受得辛苦。”
興許是他後面這句話讓君天放心動,他的腳步微微頓住,然後牽着白衣姑娘回身,“若是你們敢有什麼心思,莫怪我劍下無情。”
原來他是擔心趙洞庭等人有什麼企圖。
趙洞庭也懶得解釋什麼,只是笑道:“來,前輩和姑娘請上車吧!”
君天放牽着白衣姑娘徑直走上車輦。
趙洞庭和樂無償也跟着走上去,趙洞庭對趙大等人吩咐道:“繼續前進吧!”
一行人繼續前行,並未去管地上的那些屍首。
車輦內,趙洞庭問道:“前輩何以和人在此打鬥?”
君天放坐在他的馬車裡,興許是吃人嘴軟,拿人手軟,不再對趙洞庭視而不見,答道:“都是些從覃津縣中跟出來的宵小之輩而已。”
油燈光亮中,旁邊白衣姑娘的的絕美容顏忽然有些暈紅起來。
趙洞庭瞧見這幕,忽然意識到什麼。
那些傢伙該不會是被她的美貌吸引過來的吧?
她絕對有這樣的魅力。
臉色稍微古怪着,趙洞庭又道:“不知前輩前往平南所謂何事?”
但是君天放卻是又不說話了。
顯然,他不願和趙洞庭這個陌生人多說什麼。
趙洞庭也意識到自己問得有些唐突,訕訕笑笑,沒好意思再說話。
樂無償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車內的氣氛霎時間有些沉寂起來。
讓趙洞庭有些奇怪的是,這飄飄出塵氣質的白衣姑娘並不清冷,看向他和樂無償時,嘴角和眼中總是帶着絲絲柔和笑意。但是,她又並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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