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四萬餘雙方將士的廝殺,這絕對算是場面頗爲震撼的戰役。但這場廝殺的結束,卻是要超乎所有利州東路軍的意料。
隨着天雄、天猛兩軍中的步卒殺到,其後僅僅過去不到半個時辰,利州東路軍便是兵敗如山倒。
不計其數的利州東路軍四散潰逃開去。
那利州東路主將雖將指揮中樞轉移到大陣後面,也仍未能倖免於難。
在大宋鐵騎的衝殺下,他避無可避,最終死在亂軍之中。
大宋鐵騎趁勝追擊,沿途,跪地乞降的利州東路軍蔓延數裡之遠。
最終得以逃掉的將士只能說是寥寥。
而直到這個時候,在曲如劍的軍營前,他禁軍中的步卒和黎正欽的麾下尚且還沒能完全將那些臨洮軍給覆滅。
那邊,赫連城麾下騎兵和曲如劍麾下騎兵、齊天軍也仍在追擊着撤退的臨洮軍,已離開大營十餘里。
當然,臨洮軍到這個時候也已經是傷亡殆盡。
他們匆匆撤退,根本逃不過西夏禁軍騎卒和上空中齊天軍的追擊。
大勢已定。
大宋禁軍打敗利州東路軍根本沒有費什麼力氣,直到廝殺結束,禁軍們仍舊個個生龍活虎。
他們並未出手斬殺這些降卒。
有騎兵將這些降卒聚攏起來。還有的士卒則是開始打掃戰場。
所有的事情都顯得井然有序。
這便是沙場老卒。
他們很多時候甚至都無需將領吩咐,就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這就好似是剛剛出閣的姑娘和爲婦多年的家庭主婦的區別。
其後,鄭益杭、杜滸兩人便率着押着降卒往曲如劍的軍營內趕去。
直到這個時候,距離天亮尚且都還有那麼約莫兩個時辰的時間。
等他們到曲如劍的軍營,軍營外黎正欽部、曲如劍部和臨洮軍的廝殺才算是結束。
出營追趕的騎兵尚且還未回來。
曲如劍、黎正欽正組織士卒打掃戰場。
那些乞降的臨洮軍都已被他們斬殺在營外。正如對待鳳翔軍那般,不留活口。
瞧着杜滸、鄭益杭兩人率軍前來,曲如劍不出意外的露出震驚之色。
大宋禁軍出營的時候,他是知道的。從沒敢想過,大宋禁軍竟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覆滅利州東路軍。
饒是見到大宋禁軍們押着不少利州東路將士,待杜滸、鄭益杭等人到面前,曲如劍也仍是止不住問道:“杜軍長、鄭軍長,莫非利州東路這就已經被你們給打敗了?”
鳳翔、臨洮、利州西路、利州東路四路守軍中以利州東路軍實力最強,這點他是知道的。
他捫心自問,若是自己面對的是利州東路軍,那隻怕到這個時候,廝殺都仍舊不會結束。
杜滸、鄭益杭兩人自是聽出來曲如劍話語中的震驚之意,臉上也是不禁浮現出些許自豪的笑意來。
大宋禁軍的戰鬥力,豈是現在的西夏禁軍可以比較的。
鄭益杭道:“利州東路軍不過爾爾,在我和杜軍長麾下鐵騎衝殺之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他們的主將,都以死在亂軍之中。除去有少許人逃離以外,在軍中陣亡者無數。剩餘的,都被我們給押到這裡來了。”
說着他瞧了瞧後面被押解的利州東路軍,又道:“曲將軍這便安排士卒過來接手這些降卒吧!”
他沒問曲如劍打算如何處置這些降卒。因爲這全然不關大宋禁軍的事。
他們此行的任務,僅僅只是助西夏禁軍平定利州東路等軍而已。除去打仗,其餘的事情兩人自是根本不打算插手。
曲如劍震驚之餘連連點頭,“有勞兩位軍長了,我這便安排人接手這些降卒。兩位軍長稍待。”
他其實還沒有和鄭益杭、杜滸打過交道。能分辨出兩人來,也只是因見過他們的畫像,但此刻,話語中卻是頗爲尊敬。
這無疑是受大宋禁軍實力影響。
曲如劍雖是西夏猛將,但也知道大宋禁軍必然要更爲厲害得多。心中當然敬佩這些大宋將領。
過不多時候,便有禁軍奉命前來接手降卒。
杜滸、鄭益杭兩人將降卒交到西夏禁軍手中以後,便直接向曲如劍辭行,帶着大軍往軍營中去。
如今大事已成,他們並沒有再這裡多呆的打算。與其留在這裡,還不如帶將士前往軍營內休息。
利州東路還有鳳翔、臨洮兩路守軍並沒有全部來到這裡,要助李秀淑平定這幾路,他們還有事情要做。
再則,縱是將利州東路等地留在境內的守軍全部瓦解。鄭益杭、杜滸兩人的任務也不能說就結束了。
他們還需得殺向潼川府路。
之前的斥候試探可不僅僅只是做做模樣的。
趙洞庭是真有覆滅新宋的打算,而且可以說已經和李秀淑達成共識。
兩國合力滅新宋。
要不然,趙洞庭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答應李秀淑幫她覆滅利州東路軍。
好處都是相互的。國與國之間正是如此。
趙洞庭不會將私情過多的摻雜於國事之間。
約莫又過半個時辰,赫連城率着禁軍騎兵還有齊天軍回到軍營內。軍中將士個個神氣活現,顯然是大勝而歸。
臨洮路主將同樣未能逃得昇天,被斬殺於亂軍之中。
經過此役,鳳翔、臨洮以及利州東路前往邊疆的守軍卻是全軍覆沒。
那些被大宋禁軍俘虜的利州東路將士也沒有得以倖存,最終都是赫連城、曲如劍兩人下令斬殺。
晨曦照耀在大地上時,嘉陵江畔橫屍遍野。
鳳翔、臨洮還有利州東路共計近七萬軍卒,死傷無數。
他們留在境內的怕是僅僅只剩下各城守軍。那些將士,是沒法抽調出來的。
而直到這個時候,那臨洮路主將的親衛才總算是惶惶跑到潼川府內。
他們在城門外被喝止。
爲首親衛將領對着城頭出聲高喊道:“我們乃是西夏臨洮將士,求見城內新宋主將!有要事通報,還請通傳!”
他臉上滿是急切。
這整夜,他和麾下那數十人都沒有怎麼休息。也就是戰馬熬不住的時候才稍作休息,人卻是始終在硬撐着。
他知道,大軍必然時時刻刻都有覆滅的危險。
當然,他顯然想不到現在臨洮軍儼然已經全軍覆沒。要不然,他也不會再做這樣的努力。
臨洮軍全軍覆沒,他前途堪憂。與其繼續通知潼川府內新宋軍,倒不如就此卸甲歸隱。
城頭新宋軍頗爲驚訝。
他們自是不知道西夏臨洮節度使實是新宋的人。而西夏、新宋兩國之間,也算不得和睦。
他們只想着,這些看起來狼狽不堪的西夏軍突然跑過來做什麼?
不過城頭將領還是吩咐士卒往城內府衙去報信。
見與不見,那是元帥的事情。
他們只需得在元帥下令以前,將這數十個西夏軍全部擋在城外即可。
有士卒下城頭,然後匆匆馳馬向着潼川府府衙而去。
府衙內,新宋潼川府路節度使和那新宋大帥鬼谷副宮主兩人正在對弈。
鬼谷副宮主神色從容,而節度使落子往往都需要經過長時間的考慮。兩人棋力高下,實在不需要去費神判斷。
只看兩人神情便看得出來。
士卒在通過層層守衛以後,終是到得大殿內,當即跪倒,對着鬼谷副宮主稟道:“稟元帥,城外有數十西夏臨洮軍想要見您。”
鬼谷副宮主落子的手懸在空中。
潼川府路節度使也是看向這士卒。
他看起來約莫五十來歲,很有些書生儒雅氣息。縱不是鬼谷學宮之人,學識也定然不淺。
要不然,也不至於能夠和鬼谷副宮主這樣的人對弈,即便他棋力處於絕對的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