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東笑了：“剛纔的話是在開玩笑。我確實就《洛杉磯時報》中文版的事情做過一些功課。嗯，下面我說第二個有利消息。我想即使對中國沒有任何瞭解的人也應該知道中國最大的新聞電視臺吧？”
“您是說中國中央電視臺嗎？”
“是的。中國中央電視臺是中國政府的喉舌，通過他們，把發生在中國的一切大事小情通知給全國的觀衆。你們知道這個電視臺最著名的新聞欄目是什麼嗎？”看幾個人一臉迷糊，趙家東也驕傲起來：“就是他們的《新聞聯播》！這個節目的收視率是多少我沒有確切的數字，但是大約總得在6億人左右吧。”
“6億？”亨利和梅森互相吐了吐舌頭：“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而新聞聯播的收視羣體，除了平常的老百姓之外，甚至是國家的很多領導人也是會定期收看這個節目的。我說了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們一個簡單的數據，中國人得到外界資源的渠道不是很多。《新聞聯播》是一個渠道，各地的報紙是另外一個方面。而報紙和新聞聯播的弱項就是，面對一些國際新聞的時候，他們的選擇是一樣的。我說的這些，你們明白嗎？”
亨利不愧是老報人，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也就是說，他們聽得到的，看到的，只是……有些人想讓他們聽到和看到的？”
“差不多是這樣吧。”趙家東點點頭：“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中國人很少能夠看到最新的國際新聞，新聞聯播的時間是3分鐘，而播放國際新聞的時間不會超過3分鐘！
亨利被他的話震驚了：“3分鐘地新聞節目，只有3分鐘是國際新聞？”
“當然。觀衆還可以通過報紙瞭解一些國際新聞，不過也是很有限的。”
“我明白了。這是第二點。但是，時效問題呢？”
“有兩個辦法，第一可以在中國建廠，第二，就是通過空運的辦法。我想，如果有專門的飛機的話，讀者最快可以看到的應該是昨天地報紙，而不會是您說的三天之後的報紙。”
亨利真的有點佩服了：“那麼，如果我們選擇在中國建廠印刷呢？不是會更快的嗎？”
趙晟嘻嘻一聲笑了出來：“亨利，在中國建廠當然沒有問題。但是在沒有做過市場預期以及真正銷售的情況下就建一個大型的印刷廠，貴報的董事會能通過嗎？”
亨利苦笑着撓撓頭：“呵呵，這也是一個問題。啊。趙先生。您繼續。”
“好吧。”趙家東也打開了話匣子：“第三個有利條件還是和我剛纔說到地，真實地選擇有關。對於某一件事，不管是中國的，美國的，還是現在還屬於英國的香港地區，澳門地區，甚至是臺灣地區發生的大事或者小事，中國人能夠得到的新聞報道和新聞綜述，甚至是最後的評點，都是官方的聲音。我曾經到過臺灣。那裡每一家報紙，每一家電視臺都有屬於自己的特約評論員。對於一件事都有各自不同的看法。從不同地角度，不同的層面，不同地政治觀點，給出自己的意見。”
亨利剛想大笑而起，突然想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麼，你認爲，趙先生，這樣的不同的聲音，可以在貴國出現嗎？”
趙家東笑眯眯的看着他：“只要內容不是攻擊我國。我想。問題不會很大。正好相反，不同的意見和不同的觀點。不是也可以給更多的人不同地選擇嗎？我認爲，這是一把雙刃劍，如果真地是操作好了的話，貴報在中國地發展前途幾乎是不可限量的！”
亨利一擡手：“給我們再來一杯咖啡。哦，再來一份鬆餅。趙先生，今天中午我們就在這裡簡單的用一下午餐。嗯，晚上，晚上您有時間嗎？我想和您共進晚餐。”
“這……我還沒有準備呢。”沒什麼，沒什麼。不用您做任何的準備。只要您帶着舌頭來就行！”
一桌人大笑起來。
亨利開了幾句玩笑，又正色問道：“趙先生，還有什麼有利條件？有什麼不利條件？”
“有利條件主要是這幾個。還有一些就是具體的辦報方式，和版面安排等問題，這些都是細節。嗯，增加一些美國發生的奇聞異事，一些突發性新聞，一些娛樂新聞，等等。還有一個最主要的，絕對要安排一個對中國情況比較瞭解的人擔任業務主編，我不是說讓你們可以放棄新聞媒體一貫的超然性和獨立性，不過，中國有個特點，在面對外來人的進攻時，我們的民族總是會拋棄一切成見，一致對外。新聞也是這樣，如果貴報真的出現了什麼攻擊中國的言論和文字，呵呵，用我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了！”
趙晟皺了下眉毛，只得把這個古怪的漢語文字翻譯成了“上帝”。
亨利突然笑了：“熟悉中國的業務主編？我的面前不就是嗎？”
趙家東聽完趙晟的翻譯，大吃一驚！
亨利和梅森也不打擾，好整以暇的喝着咖啡，吃着鬆餅，不時低聲交談幾句，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邊兩個人的意思。
倒是趙晟，自從聽完亨利的話，他再也沒有了平時的冷靜：如果不是自己的自制力夠強的話，只怕已經叫出爺爺來了！他是這的希望可以長期的和老人呆在一起啊！但是他也知道，爺爺現在正處於艱難的選擇中，不知道應該下定怎樣地決心：真的要放棄在中國辛辛苦苦的來的一切，到美國這邊重新開始嗎？自己已經56歲了啊！剛纔和亨利說的，只是自己單方面。甚至有些一廂情願的想法，萬一不成呢？自己再回到中國，原來地工作不是也失去了嗎？到時候兩手空空，算怎麼回事嘛！
但是，這樣的一個機會真的是很難得。開放的環境，自主的權利。還有可以學習到了，具有特色的美國文化以及新聞工作者獨有的那種權利，都是在中國不可能享受到的，哎呦，這樣地選擇真地是太困難了！
好久，老人還是沒有一句話出口，趙晟終於忍不住了：“趙先生，這件事。我認爲還是利大於弊的。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就這件事您可以和美國方面提出來。一定的經濟補償。我想，在中國，您的一年的收入，不會比這裡兩個月的收入更多。而且，還不包括您的擔心萬一不會變成現實呢？”
趙家東終於說話了：“但是，我……的……”老人的臉微微一紅，低下了頭去。
“您是說您的家人吧？”趙晟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想，這件事我們可以這樣解決，您先一個人到這邊來，工作一段時間。等都穩定下來之後，再把他們都接過來。而且。他們的工作……我會想辦法幫助他們解決。”
趙家東不好意思地一笑：“知道嗎？我唯一擔心的就是這份工作如果真的做不長就的話，只怕，我連一個退身的餘地都沒有了。”
“我想……我們這樣吧。我會盡快爲您安排取得綠卡。只要有了綠卡，我想，即使您真的……那麼不幸言中，也不用擔心了。您說呢？”
“綠卡？”老人苦笑起來：“哪有這麼容易哦！”
趙晟想了想：“這方面，也許我可以爲您想點辦法，即使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證，但是我想。比一般人成功率高一點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我在這邊……我是說。我有很多的朋友。應該是到他們還欠地人情地時候了！”
他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很低，趙家東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沒什麼。”趙晟搖搖頭：“怎麼樣，趙先生，您還有什麼疑慮嗎？”“我如果真地到這邊來的話，中國那邊的工作怎麼辦呢？還有簽證問題？”
“辭職唄！”趙晟不屑一顧的擺擺手：“簽證更簡單了，只要我們這邊給您發一個商業邀請的函件就可以了。這個問題很好解決。”
看老人久久沒有說話，趙晟小心翼翼的問道：“趙先生，如果沒有什麼問題了。我現在就……和亨利先生說了？”
趙晟心中有底，笑眯眯的走到亨利二人的桌前坐下：“亨利先生，我現在改行了。我是趙家東先生的經紀人。有什麼情況可以和我談了。”
亨利微微一笑：“怎麼樣，他答應了？”
“理論上是。”趙晟收起了嬉皮笑臉：“不過，我想你們也知道，有時候中國人是很不願意離開故土的，尤其又是一個老人，所以，你明白？”
“是的，我明白。那麼，
“條件是這樣的。”趙晟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首先是薪水問題，你們準備爲趙先生開出多少的年薪？”
亨利苦笑了一下：“傑米，我可以叫你傑米嗎？”
“當然可以。”趙晟點點頭，突然又一皺眉：“你不會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吧？你……你不知道他們後天就要回國了嗎？如果現在真的放跑了他的話。等他回到中國，這件事可能就沒有希望了！”
“傑米，我也是第一次和他見面，你怎麼能要求我就已經連給他的薪金都考慮好了呢？實話告訴你吧，我其實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從中國國內找一個人來！”
趙晟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過分：“那麼，大約的數字呢？剛纔這一會兒就足夠你想的了吧？”
亨利簡直被他逼得沒有辦法：“不會超過5萬美金。”
“一個月？”
梅森立刻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傑米，你有幾份這樣的工作？介紹給我一份？”
亨利苦笑着搖搖頭：“傑米，這不好笑。”
趙晟嘿嘿壞笑着撓撓頭：“好吧，薪金大約可以接受。但是，亨利，答應我一個條件。”
“是什麼？”
“你會替他儘可能的爭取更多的薪金。”
亨利想了一下：“好吧。我答應你。還有什麼？”
趙晟又壞笑起來：“喂，亨利，現在似乎是你求着我們多於我們求着你吧？要知道，如果趙先生真地到《紐約時報》或者《華盛頓郵報》，又或者《巴爾的摩太陽報》去，對方也不一定就絕對會拒絕他呢！”
亨利臉一紅。知道這個人不是很好騙的：“如果情況真的如同預期的那麼好的話，我們會讓趙先生享受高級記者地待遇的。而且，考慮到他的身份比較特殊，我們會在唐人街爲他安排住處。”
趙晟斷然搖頭：“正好相反，我不同意。要在高級社區給趙先生安排住處。唐人街，不行，那裡的治安情況我不放
“這……得看報紙最後的發行情況而定。”
“也可以。”趙晟不再強求，這本來也沒有什麼。暫時就讓老人和自己住在一起唄。有什麼事等穩定下來再說。
一切談妥，趙晟又回到了趙家東身邊，把自己和亨利的談判條件簡單的告訴了他。老人高興壞了：5萬美金一年？幾乎就是50萬人民幣啊！我到死也賺不了這麼多錢吧？真實太吸引了！美國人真的會給我開出這麼高地薪水嗎？但是看看趙晟地笑意盈盈的臉龐，知道他沒有必要撒謊騙自己。
趙晟等老人的興奮勁過去了，這才說道：“趙先生，我想，這件事在您回國之後就立刻着手吧？嗯，我會盡快的聯繫我的朋友，爲您起草和準備合同。唔，我想想。還有什麼……？似乎暫時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是嗎？”
趙家東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這個奇怪的美國人：“傑米。我有一個問題，很久以來一直想問您……”
趙晟的心臟大大的跳動了幾下：“是什麼？”
“爲什麼？這一切都是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你會對我這麼好？你對我地照顧和關心似乎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範疇吧？雖然可以解釋爲你對中國，對中國人抱有很大地好感，但是，爲什麼不是別人，而是我和我的家人呢？”
趙晟苦笑起來，早就知道有這一天，早就知道自己的種種做法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現在。終於來了！還好的是。就這件事他也有了準備：“其實很簡單。趙先生，我承認。我的很多做法超出了對朋友關心的程度，甚至可以這樣說，我這一生，也從來沒有爲任何一個人這樣的費勁心力的提供！唔，似乎不是很正確，好吧，不開玩笑。趙先生，我幫助您地原因有兩個，第一，我把您當成我地朋友，一個我很重視，很……尊敬的朋友。第二，我很同情您，當唐人街地韓先生向我提起他從您的父親那裡聽來的關於您到故事時，我就有了這樣的想法，我要盡我可能的幫助這個人！也許在您看來，我似乎是瘋了，但是，這就是我的解釋。”
趙家東緩緩的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的話。我也覺得你是我很重視，很尊敬的朋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因爲你給我提供了這麼多的幫助……”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和您的關係絕對不應該是那種互相利用的朋友關係。”
趙家東真誠的笑開了：“啊，還有一件事，傑米，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想到韓先生的墓前去獻一束花。表示我的敬意。”
趙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什麼？”
“啊，沒什麼。”趙晟趕緊擠出一絲微笑：“趙先生，我想，這件事還是等您正式到美國工作之後再去吧？我的意思是說，這一次我們的時間不是很寬裕。後天您不是就要回國了嗎？”
“這樣啊？”趙家東想了想：“也好。等我下一次再來的時候再說吧。”
趙晟心中暗暗苦笑：，讓我到哪裡去找一個韓先生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