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殤的話讓莫問的心裡又憑添了幾分好感,這個女兒的確是大家風範,這份重於大處而不拘泥於小處的氣度讓他禁不住有些搖擺了.
這邊杜詩詩聽了莫離殤話,臉上笑着,心裡卻恨得要死:這表面上說的好聽,將布匹讓於幼妹,可是話裡話外卻將兩人貶低了一遍,如針般扎她們一下,句句提醒着她們,她莫言兒只是庶女,不上檯盤的庶女,嫡女心情好可以恩賜些東西給你,嫡女心情不好,你就什麼也得不到!
再看莫問的眼神,她與莫問多年夫妻,怎麼能看不出莫問心中對莫言兒有些失望?
於是杜詩詩狠狠地瞪了眼莫言兒,真是個不長勁的東西,平時虧她這麼教導,怎麼眼皮子這麼淺,沒事送上門去讓人羞辱了去?還連帶着失了莫問的寵愛!
看到杜詩詩警告的眼神莫言兒立刻清醒過來,雖然有千般不願萬般不肯,卻臉上現出的羞慚之色,對莫問道:”父親,言兒剛纔一時失言了,還是將這匹布給姐姐吧.”
“哦?剛纔言兒還對此布心存歡喜如何這一會又改了主意了呢?”莫問聽了眼中一閃而過莫名的情緒,甚至有些期待地看向了莫言兒.
“常聽父親說,君子不奪人所好,女兒卻爲一時的喜歡忘了做人的根本,這傳了出去,說得好聽是言兒恃寵而驕,說得難聽會說言兒目無嫡姐,這無論如何都是有損將軍府的清譽,作女兒的不能爲父親增光添彩卻還要給父親的臉上抹黑,這不是女兒的不孝麼,想到這裡,女兒不甚慚愧,汗如雨下.”
莫言兒口齒清晰嬌滴滴若黃鶯流轉,而字裡行間都是爲了將軍府着想,這一下又讓本來就寵愛她的莫問親近許多,畢竟這個女兒雖然眼皮子淺了些卻是唯他所是從的,不若莫離殤,總是有種讓他看不透摸不清的感覺,彷彿霧裡看花,無法看清.
鷹擊長空雖然厲害卻是野性難除不易掌握,不如燕雀無志卻是任他左右.
想到這裡,他笑道:”好,很好,你們姐友妹恭讓我很是欣慰,哈哈哈,”轉眼看向了那匹布笑容微斂道:”既然這匹佈讓你們姐妹知道互相謙讓,不如放於廟堂中去,也讓後世知道這段佳話.”
“小姐,你爲何要將那佈讓於二小姐?”到了冷香院如畫不服氣的問道.
“傻丫頭,你道就算我不讓,父親會把這布匹給我麼?”
“不是將軍讓你們選的麼,難道你選中了還能反悔不成?”
“父親都說了這布是國錦司織了十年的才織成的,國錦司是作什麼的?專門給皇家皇上皇后織布的,他們織的布匹誰敢用來做衣服?”莫離殤冷冷地一笑.
“那將軍還拿出來?”
“拿出來就是爲了試探,試探我與莫言兒的眼光,如果發生爭執處理的方式而已.”
“唉,真沒想到不過做件衣服卻連帶出這麼些心思,真不如快意江湖來得隨心所欲.”如畫聽了嘆了口氣,這算計來算計去,每日裡揣摩人心思的日子真是不人過的.
“人在其中身不由已.”莫離殤亦嘆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
“姐姐”莫言兒坐在將軍府的馬車上,小臉透着欣喜,看到莫離殤後,眼中閃過了嫉妒的光芒,但隨即深藏到了眼底.
今天的莫離殤淡裝素抹,梳飛雲朝天髻,髻上插數枝碧玉小釵,既莊重又不奢華,上身着一件玫瑰紫天蠶冰絲上衣,繡了繁密的水埋花紋,衣襟袖口上皆鑲南海極品珍珠,富貴卻又內斂.下身着一條粉霞錦綬藕絲長裙,走起路來飄逸萬分,彷彿仙子踏波而來,這一打扮讓莫離殤憑空多了些柔媚之氣,又增了些清貴之息.
莫言兒嫉妒地看着,心中恨得要死,那衣服分明是她去霓裳閣看了多次卻無法買下的,要知道嫡女的服裝與庶女亦是有所差異的,這種天蠶冰絲在貴族中早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非嫡女不能穿着,否則定會被那些貴族小姐眼刀射個千瘡百孔.
沒想平時莫離殤穿着倒是隨意,今天居然偏偏穿了這身,兩人只要站在一起,這就是明明白白地提醒世人,她莫言兒只不過是庶女,而莫離殤纔是將軍府的嫡小姐,這讓莫言兒如何不恨如何不惱呢?
“妹妹倒是早來了”莫言兒的眼神莫離殤都看在了眼裡,脣間劃過一絲冷寒,她前世真是瞎了眼,居然沒有看穿這個心懷叵測的妹妹.
“姐姐,快上來吧,我等你好久了.”莫言兒立刻對莫離殤露出天真無邪的笑,還熱情地伸出了潔白的小手.
誰都知道庶女是很少能入太學院的,除非是有皇上的特批,而莫言兒之所以此次能與莫離殤一起去就是沾了莫離殤的光,因爲莫問上奏皇上說兩人姐妹情深,片刻不能分離,皇上聽了才格外開恩.
之所以同意卻也是看了莫離殤的面子,要知道莫離殤的外祖是武林盟主,在朝廷中亦是有着舉足輕重的份量,這江湖平靜朝廷則安寧,所以朝廷對秦飛燕纔會格外注重,還封了她爲一品誥命夫人.
對於這點莫言兒是十分清楚的,所以恨歸恨,心裡嫉妒歸嫉妒,表面是決不會顯露出來的,而且還笑得更甜,更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