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嬤嬤,可是我真是捨不得啊!”
沈嬤嬤聽了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鄙夷,真是做不成大事的,這大宅門中的人要不是心狠手辣怎麼可能站得住腳,要想對別人狠首先就是狠得下心對自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有機會笑到最後。
心裡想歸想,面上卻帶着憐惜道:“三姨娘反正主意老奴是出了,至於做不做你自己拿主意吧。”
冷玉梅聽了垂淚不語,良久才道:“你讓我再想想。”
“好的,不過得儘快拿主意,這事瞞不了多久,杜姨娘天天盯着這呢,她要知道了事實真相就會防範起我們,到時我們再做什麼就不容易了。”
“嗯。”冷玉梅幽幽的應了聲,卻不再說話了。
沈嬤嬤看了她一眼,關了門走了出去。
冷香院
如畫笑眯眯地走了進來,道:“小姐,你真是神機妙算,那沈嬤嬤聽了果然上當了,回去勸冷玉梅墮胎呢。”
莫離殤冷冷一笑道:“嘿嘿,這沈嬤嬤亦是成了精的人,只要稍微提點一下,她立刻就會想出方法來的,畢竟是府裡的老人,哪個都不是善於之輩。”
如詩聽了臉上現出不忍之色道:“可是那畢竟是一條生命啊,這麼做是不是殘忍了一點?”
莫離殤聽了淡淡一笑,幽幽的目光看向了窗外,輕道:“如詩你錯了,殘忍的不是我們,而是人性,我只是不經意的引導她們而已,真正做決定的卻是冷玉梅,如果她自己能堅持住那麼我們就算是給出各種誘餌她都不會吞下,如果她自己有私心作祟,那麼這又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生活就是釀酒,什麼人釀什麼酒,喝出什麼味來…。”
如畫聽了點頭道:“是啊,這不能怪咱們,怪只怪人心太貪婪,人性太自私,要是換了夫人肯定不管後果會生下小姐的。”
莫離殤聽到如畫的話後,心頭一陣溫暖襲上了心頭,柔聲道:“這纔是真正的母愛,母愛是不計得失的,不管後果的,只是滿懷着希望去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這時一個信鴿飛了進來,如詩看了一眼後,有些惋惜道:“小姐,冷姨娘決定拿孩子做文章了。”
“嗯。”莫離殤心一冷,眼變得狠戾,寒聲道:“既然這樣,我們就等着她們鬥得兩敗俱傷吧。”
第二天下午,冷姨娘的孩子真的掉了,掉的時候冷姨娘滿臉痛苦,看着一股股鮮血從她的腿間涌出來,她真的心疼了,疼得撕心裂肺,這樣的痛讓她轉爲狂呼亂喊,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她哭喊着淚流滿面,哭得不能自已,直到莫問聞信趕到她身邊時,她已然哭得快閉過氣去。
“是誰?是誰害了我的兒子。”莫問抱着滿身是血的冷玉梅不是急着爲她叫大夫,而悲憤莫名地向上長鳴,其聲哀哀如喪考妣。
這時莫離殤也趕到了現場,因着冷玉梅見今天天好,吃過飯後就在東盡頭的湖邊散步,離莫離殤的冷香院卻是最遠的,所以莫離殤反而比莫問還晚到了幾步。
看到了悲痛莫名的莫問,莫離殤一陣鄙夷,果然在他的心裡,沒有什麼比子嗣更重要的了,這眼見着胎兒沒了,連人都不顧了帶沉浸在失子的悲痛中無法自拔,那些愛上莫問的人真是悲哀啊。
“父親,快送冷姨娘回屋中,我已叫太醫來了,看看是不是能保住這個胎兒。”
聽到莫離殤的話,莫問驚覺自己的失態,而且聽到說還有可能保住,立刻變得急不可待,抱着冷玉梅往最近的書房跑去。
“林太醫,快幫冷姨娘看看。”見林太醫走了進來,莫問立刻急切地迎了上去。
“將軍稍安勿燥,待下官看看。”
林太醫連忙放下藥箱疾步走到了牀邊,搭了一會脈,搖頭嘆息道:“這胎兒已然滑掉了。”
“滑掉了…。”莫問聽了如遭重擊,雖然早就有些心理準備,可是真正聽到了卻還是無法接受,他踉蹌地倒退了數步,臉色慘白,一時間失魂落魄。
林太醫嘆了口氣,轉而對莫離殤道:“大小姐,冷姨娘身體虧損得厲害,我先開些滋補的藥品,服用兩月後我再來看看。”
“有勞林太醫了。”
“無妨。”
只一會林太醫就開好了處方,莫離殤接過後略看了眼交給沈嬤嬤道:“照着這方子給姨娘補補,不要怕花錢,需要什麼跟如詩說就行了。”
“多謝大小姐。”沈嬤嬤感激地接過了方子。
就在林太醫快出門時,莫問突然如夢初醒:“林太醫,稍等,可知道這滑落之胎是男是女?”
林太醫一澀,看了眼莫離殤才道:“這才懷孕不久,尚不能看出。”
“噢”莫問輕噢了聲,就不再作聲了。
待林太醫走後,莫離殤嘆了口氣,走到了莫問的身邊道:“父親休要太過傷心,想父親正當壯年,這冷姨娘更是年青,這兒子將來還是會有的。”
莫問默不作聲,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冷玉梅。
這時冷玉梅悠悠醒來,她擡眼看到莫問後,未語淚先流,失神的眼茫然地看着莫問,卻不掩悽楚與痛苦。
“怎麼突然滑胎了?”莫問澀了澀後才問道。
“嗚嗚嗚…。”聽到莫問的話,冷玉梅才哭哭啼啼道:“將軍,因着前些天飲食上出了事,妾身再也不敢胡吃東西了,所有吃的用的以至於香料都是着人從府外購買,沒想到防了半天卻還是防不勝防,可憐我的兒啊…。嗚嗚嗚…。”
莫問見她只是哭啼卻不說原因,頓時煩燥不堪,失落,憤怒諸多情緒一下暴發出來,他怒氣衝衝地對冷玉梅喝道:“到底怎麼回事?”
冷玉梅嚇了一跳,呆呆地看着莫問,看着他俊美丰神的臉上全是不耐煩與厭惡,心下頓時明白,這招險棋走對了,要是她真生了女兒恐怕這個男人不知道會怎麼厭惡憎恨她呢。
想到這裡,她的傷痛一下煙消雲散,取之而來的是無限的鬥志與力爭上位的決心。
她微擦了擦眼淚道:“聽太醫說要多走動,將來生孩子容易,於是妾身今天就帶着沈嬤嬤在湖邊走走,一來欣賞一下湖邊的風景,二來呼吸新鮮的空氣,這一切都是有益於孩子生長的,可是我們走到假山暗處時,突然衝出兩個丫環,很用力的撞了下妾身,然後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你可看清了兩個丫環的長相?”莫問聽了臉色鐵青,斂住了怒意問道。
冷玉梅皺着眉想了想道:“沒有看清,一來當時假山中黑暗,二來那兩丫環實在跑得太快,當時妾身被撞後急得只顧擔心肚中的兒子還來得及看人?”
她已然知道在莫問的眼裡什麼纔是重要的,她只是撞的是兒子卻不說撞得她肚痛,這樣才能勾起莫問的心火。
果然莫問聽了怒斥道:“來人,讓所有的丫環都集中到大廳裡去”
“沈嬤嬤,你保護冷姨娘不利,你該當何罪?”莫問這時看向了沈嬤嬤,目前沒有找到兇手,他一團無名之火正無處發着,這沈嬤嬤做爲冷姨娘的貼身嬤嬤自然首當其衝被他當作出氣筒了。
沈嬤嬤心頭一跳,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道:“老奴該死,老奴該死,沒有保護好冷姨娘,沒有保護好胎兒。只是將軍容老奴代罪立功,老奴有下情要稟告。”
“說!”
“這…。”沈嬤嬤看了眼廳中的人,有些遲疑。
“讓你說就說,父親在這裡難道還不能替你做主麼?”莫離殤見她期期艾艾的樣子,不禁斥道。
“是,如此老奴就說了,稟將軍,自從冷姨娘懷了胎後,老奴小心翼翼不敢稍有疏忽,尤其是發生了上次甲魚事件,更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可是這將軍府裡冷姨娘畢竟是初來乍到,可用之人較少,有些事卻是防不勝防的,剛纔那兩丫環撞了冷姨娘後,雖然我們都未曾看到她們的長相,但老奴一直侍候了花草,侍候了十幾年,對花香十分敏感,但凡有一點的味道卻逃不過老奴的鼻子。那兩丫環身上飄的香味竟然是…。是…。”
見她吞吞吐吐地樣子,莫問勃然大怒道:“快說。”
“將軍恕罪啊,老奴不敢說啊。”說着沈嬤嬤拼命地磕起了頭。
“恕你無罪。”
“將軍,是紫薇花香。”沈嬤嬤斬釘截鐵的話讓衆人一驚。
“沈嬤嬤,你可要想好了再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事關將軍府的小少爺啊。”莫離殤的話狀似警告卻不啻於火上澆油。
“大小姐,老奴就是知道茲事體大遂不敢妄言,這紫薇花香雖然很淡,但老奴絕不會聞錯的,不相信地話,大小姐自可一試。”
“父親…。”莫離殤作諮詢狀看向了莫問。
莫問沉吟了一會,才沉聲道:“讓沈嬤嬤聞。”
“是。”
一衆人都神情嚴肅地來到了大廳,連剛滑胎的冷姨娘也不顧不得身體的虛弱一定要去看看害她孩子的兇手。
莫問見她堅持,遂也依了她。
廳內,已然站了一百多個丫環婆子,個個面色驚慌,不知所措
等莫問等人到了後,莫離殤讓人取了一條絲巾將沈嬤嬤的眼睛矇住了,讓沈嬤嬤一個個的聞了過去,不一會,沈嬤嬤將近三十個丫環都找了出來。
每找出一個,莫問的臉色就變一分,直到找出了三十個時,莫問的臉簡直可以烏雲壓頂來形容。
這些丫環婆子全是飄香閣裡的,因爲整個將軍府只有飄香閣裡有紫藤花,因爲此花開得季節較長,花團好看,曾有詩云:“誰道花無紅百日,紫薇長放半年花。”所以杜詩詩尤爲喜歡,不惜重金從他處求得珍稀品種,爲了突顯她在將軍府的地位,她明令禁止不允許任何人種此花,而秦飛燕一來並不喜歡這種花,二來根本不願意與她爭,所以牡丹院中亦未種過。
其實這花因着紫薇的名字,讓杜詩詩有了一份念想,希望莫言兒是紫薇星下凡,一輩子富貴輝煌。
沒想到多年之後卻恰恰是這花暴露了她。
這時杜詩詩已然聞訊趕來,她見廳前站着的丫環儼然把她院的人隔離開來,心中大呼不妙,忙不迭地衝到莫問面前。
可是她還未曾開口說話,就被冷玉梅瘋了般的撲了上來,“啪”的一記耳光狠狠地打了上來,把她打得頭暈眼花,甚至打得口吐鮮血。
“你…。你…。”她羞憤交加,沒想到一個姨娘竟然敢打她,捂着臉,不敢置信。
“你還我兒子!”被衆人扶住了冷玉梅跌跌撞撞,似杜鵑啼血,眼中卻是滔天的恨意。
這恨卻不是假的,要不是杜詩詩,她至於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麼?
“冷姨娘,你小心了,切莫要傷心過度啊,影響身體啊!”沈嬤嬤拉住了再次要衝上去了冷玉梅,勸道。
“你…你胡說什麼?我撕了你的嘴!”杜詩詩心頭一跳,雙眼通紅,看來她又被陷害了,她氣得發瘋,衝向了冷玉梅欲打回那一巴掌。
可是她還沒衝出去,卻被莫問一把抓住了手腕,只聽他冷聲道:“好了,你鬧夠了沒有?”
“老爺,你也懷疑我麼?”杜詩詩一面掙扎一面悲哀地問着莫問。
莫問嗤之以鼻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別演戲了,上次我信了你,所以害了我的兒子,這次我是絕對不會再信你了。”
杜詩詩聽了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底心,整個人都彷彿凍僵了似的。
多少悲傷多少哀愁多少悲憤多少不甘,到最後化爲痛苦的憤怒。
那憤怒如江河決堤,似九天瀑布,傾泄而下,她尖銳地叫道:“我爲什麼要害她懷中的孩子?她懷中不過是懷了個女胎,我至於要爲了一個不值錢的賠錢貨去冒險麼?”
莫問聽了先是一愣,隨後陰惻惻道:“難道是男胎你就會去兵行險招去除掉了麼?說,你以前可曾做過這事?”
這時他突然想到十幾年前的疑惑,一時間情難自已,懷疑如魔獸的巨口吞噬了他。
他見到杜詩詩蒼白的臉色頓時更是堅信曾經的懷疑,頓時他狂怒欲吃人。難道真如他所想…。
莫離殤此時亦對莫問的表情十分的不解,這將軍府以前除了母親就是杜詩詩,杜詩詩怎麼會曾做過呢?
突然她臉色一白,難道杜詩詩對娘做過同樣的事?
這時聽到杜詩詩申辯道:“老爺,我只是舉個例子爲自己辯白,怎麼可能因爲懷了男胎而做喪盡天良的事?”
冷玉梅聽了怒不可揭,恨聲道:“哼,就是因爲我懷了男胎你才動了歪心,上次下藥不成,這次又讓丫環撞我滑胎。”
誰知道杜詩詩聽了更是大怒,竟然衝到她面前指着她的指子痛罵道:“冷玉梅,不要以爲你自己做的事別人就不知道,上次你用甲魚事件設計我,沒成功,你就一計不成又生二計,你請了看胎婆看胎髮現是女胎,怕生下後被將軍厭惡,所以心狠手辣的自己下手除了,卻嫁禍到我的頭上來,你以爲我是吃素的麼?這高門大家玩剩的東西你以爲能對付我麼?別忘了,我纔是出身豪門的,你不過是一個小巷子裡出來了窮丫頭,論這心計,你比我差遠了,還敢陷害我?”
冷玉梅到底是沒有見過大仗式,被杜詩詩一陣狂轟亂炸,竟然有些瑟縮,只會哭喊道:“你胡說,你胡說。”
讓莫離殤都禁不住搖了搖頭,這氣勢輸了人,就等於輸了三分啊。
果然莫問聽了,懷疑地看向了冷玉梅,寒聲道:“玉梅,這是不是真的?”
“將軍…。嗚嗚嗚…。”冷玉梅倒是比較機靈,先是不說就只管哭泣。
“啪”莫問狠狠地一拍桌子,把衆人嚇了一跳,連冷玉梅也嚇得不哭了,只是膽怯地看着莫問。
“我問你是不是真的!”莫問陡然提高的嗓間讓冷玉梅驚跳起來。
她忙不迭道:“沒有,當然沒有,將軍不要聽二姨娘胡說,分明是她害我滑了胎卻在狡辯。”
“是啊,將軍,我家姨娘真是懷得男胎,那看胎婆親口說的,當時我家姨娘一高興還賞了她十兩銀子呢。”
杜詩詩聽到這裡冷笑道:“哼,十兩銀子你就想讓看胎婆看胎?你以爲我是傻子麼?”
沈嬤嬤聽了這話,於是對莫問道:“將軍奴才不敢說謊,因着冷姨娘是新來的妾,又懷了孩子,杜姨娘當家時,經常剋扣銀兩,除了將軍賞的吃的喝的,說來慚愧,我家姨娘都沒有錢打賞給下人,這十兩銀子已然是極限了。”
莫問聽了眼一閃道:“來人,去請看胎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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