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之中發現的?只是在城主府的院中隨隨便便便能發現郢國皇室的令牌是不是有些蹊蹺了?
我握緊了手中的令牌, “那你可知道這是誰的?”
楚煜端着茶抿了一口,“具體我就不大清楚。不過一月多前,城主五十大壽那日晚上, 聽到有刺客的消息後, 我還特意從房中出來過, 見到了一個黑衣人闖入了我園中, 他停過的地方便是我找到這令牌的地方。”
我大悟, “你是說,這令牌是那黑衣人身上的?”
“這我也不大確定,畢竟我未親眼所見黑衣人落下這令牌。”
若這令牌真是黑衣人落下的, 那即是說行刺城主的人是郢國皇室派來的!若這事被城主府的曉得,而我身爲郢國公主的身份被識穿, 極有可能就被當做了潛進城主府做刺客內應的。
更糟糕的便是讓祈軒認爲我是做內應的, 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此, 我心裡一個寒戰。天氣明明有些涼,我握着令牌的手心竟然出了一層薄汗。
“風月, 怎了?”楚煜問。
我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
楚煜緊鎖眉頭,“風月覺着,該如何處理這令牌?”
我看着他, 也曉得他難做, 這令牌並非一般的物, 乃郢國皇室的令牌, 擁有此令牌的皆是受命於郢國皇帝的。楚煜乃昊國君主賜給城主的, 倘若被城主曉得楚煜身上有郢國的令牌,難免會節外生枝波折四起。
我想他也是爲了這事煩心了許久纔對我說出來。
我用指腹撫着令牌的面, 心裡百般滋味,倘若真是郢國皇室派人來刺殺城主,那我和祈軒的將來怕是要終於此。因爲闌珊的父皇斷然不會將我嫁給祈軒,而祈軒身爲御河城城主之位繼承者也不會娶郢國的公主。
令牌經過楚煜同意之後我便拿走了,拿走的不過是想讓你金銀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材實料的郢國皇室令牌。
將金銀叫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將在袖中藏得嚴密的令牌給他看。金銀對着令牌研究了許久,還用牙齒咬了咬,啞然看着我。
我有些緊張,“怎麼,是不是真的?”
“比珍珠還真。”金銀道,隨即又問:“從哪弄來的?”
我定睛看着金銀,他是我在這個世界值得信任的人,對他我該是毫無隱瞞纔是。我抿了抿脣,跳過楚煜的那件事,徑直說:“我若是告訴你這令牌是在一個月前,潛入城主府的刺客停留過的地方撿到的,你可覺得蹊蹺?”
金銀眼瞳微微放大,許是驚訝,“你確定是刺客掉的?”
我搖了搖頭,“不確定,只是在那個地方發現這個罷了。”
金銀用指腹摩挲着令牌,若有所思。
沉思片刻,金銀將那塊令牌收在懷中,道:“這令牌放在你那裡不安全,暫且由我來保管。”
“我倒是不大在乎這問題。”因爲我大可以將他扔入湖中,讓它沉如湖底,只是,問題不在這。“若是上次行刺城主的人真的是郢國皇室派來的,那該如何是好?”
金銀看着我,“這事城主府還沒查出,即便查出來若是我們的身份不暴露也不會有危險,所以,姑且先不要亂了陣腳,靜觀其變。”
只是,我擔心郢國和御河城因此而引發戰事,那我和祈軒就是水火不相容的敵人了。
金銀且先讓我別擔心此事,他會來想辦法。至於楚煜那邊,左右他覺着將那塊令牌帶在身上也是個累贅,如今金銀代管,他也緩一口氣纔是。
“救命啊,快來人啊!”尖銳的女聲傳來,我和金銀互看一眼,立馬向着聲源跑去。
一個丫鬟在湖邊蹬着腳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裡面掙扎着一個小孩童,正好是凌佑小公子。我大驚,身邊的金銀已經飛身而起,直直墜入湖中,引起一朵水花。
水花迸濺之中,只見一個白影腋下夾着一個孩童,腳在水面上一點,下一刻便在岸上落腳。
我立馬過去,將金銀手臂間夾着的凌佑小公子抱在懷裡,伸手在他鼻息間探了探,還好,還有鼻息。
我迅速將他抱到了一塊大石板上,交疊着雙手放在他的胸前,重重地按了下去。昏厥過去的小公子猛然吐出一口水,然後大咳了幾聲,咳得面紅耳赤。
咳完之後,就張着嘴大哭,我將他抱在懷裡,撫着他的背撫慰,“沒事了,乖,沒事了。”
一身滴着水的金銀用手抹去了臉上的水,“先帶他去換件衣裳。”
我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也去換一件衣裳罷。”
那邊的丫鬟也是嚇壞了,緊繃的臉上還沒見放鬆,只是含糊地解釋道:“我,小公子剛纔爲了撿一個掉進湖裡的布偶,一不小心失足掉了進去。”
我一邊撫慰着小公子,一邊安慰她道:“沒事了,你去找件乾淨的衣裳過來。”
小公子將頭埋在我懷裡,叫着:“孃親,孃親……”
聽他叫孃親,我心裡微微怔愣,他是從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的孃親的,雖然出生在顯貴家庭,一出生便被萬人護擁,卻獨獨少了至親至愛。
我幫他換了一身衣裳,便將他放在牀上,讓他在牀上歇着,剛纔溺了水身體還虛弱得很。他的一雙小手還握住我的手,口中呢喃着孃親。
我在他的牀沿坐下,任由他的小手抱着我的手。方纔不僅溺了水,也定是受了驚嚇,沒人陪着也委實可憐。
金銀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之後,也趕了過來。我對着剛進門的金銀做了一個噤聲手勢,金銀剛想說什麼便咽在了喉嚨。
只是輕聲過來,壓低聲音問:“他怎麼樣了?”
我小聲回道:“剛睡着。”
金銀點了點頭,“你要是有事便先回去,我來照顧他。”
我偏頭看了一眼抱着我手的凌佑,對着金銀搖了搖頭,“算了,左右我回去也沒甚事做,留在這裡照顧他也好。”
我在小公子的房中呆了好幾個時辰,他睡得不安穩,偶爾會被夢魘纏住,眉間總是蹙着,腳也會不安分地抖動。期間我幫他蓋了好幾次被子。
他的小手把我的手抓得牢牢地,未見絲毫鬆弛。
我用手指在他的眉間撫了撫,撫平他的緊緊皺起的眉心。
門突然開了,進來一個人,那人一身玄衣,面無表情。是凌佑他爹,浩轅大公子。
凌佑小公子抓着我的手,即便我想起身向大公子行禮,還是不能。許是我抽動了手,凌佑小公子又將我的手抱緊了幾分,口中呢喃,“孃親。”
我下意識去看大公子的表情,他還是那副冰山的臉孔。大公子走到了牀邊,彎腰在凌佑小公子的額頭撫了撫,而後看我一眼,“可有請大夫看過了。”
我急促答了一句,“還沒。”
此時,金銀也剛好進來。許是過來看看凌佑醒了沒有。
金銀在門口站住,看了我一眼,將大公子也在,便用眼神示意我出去。
我正要將凌佑小公子的雙手解開,大公子看向我,“你留下照顧他。”
我輕輕應了一聲,“嗯。”
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在門口的金銀,對他無奈一笑。
金銀走後,我看了一眼那邊坐在桌旁喝茶的大公子一眼,與他共處一室也沒什麼話可說。兩相沉默,這房中倒是安靜了不少。
凌佑小公子緩緩張開眼睛,小嘴動了動,“孃親,我渴。”
我看了那邊的大公子一眼,他也聽到了凌佑的話,便倒了一杯水過來遞給我。我將剛剛醒來的小公子扶起來,用手穩住他的背,喂他喝了幾口水下去。
方纔被他握住手還沒覺着有甚不妥,只是這樣扶着他,便覺得他的體溫很高。我看着大公子說:“小公子身子有些燙,怕是發燒了。”
大公子過來探了探他的額頭,眉間微微蹙起。
隨後,大夫過來了。各方診斷之後,確認凌佑是發燒了。現下正是初冬季節,雖然不大冷,但是水卻涼,大人尚會覺得不適,他一個小孩發燒也正常。
許是因爲發燒,凌佑的意識處在朦膿中,便一直稱我爲孃親。我自然不會與他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孩計較稱謂問題,況且還是在這個時候。只是怕大公子他聽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