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喜眼中的興奮一閃而過:“沿途的青幫兄弟都答應護送,杜先生,您真神了。我就不明白,他們怎麼肯這麼幫助咱們。就算是黃金榮,大概也沒這麼大的面子吧?”
杜月笙哈哈一笑:“行下春風望夏雨,我給別人面子,別人纔會給我面子。好了,不說這個了,咱們趕緊走吧。”,兩人說着上了車。那兩名宋三喜的手下也緊跟着上了車,再加上袁珊寶,一行五人全部塞進車裡,向着遠處狂奔而去。
等他們走後,那一片衣角終於現出本尊!關德明一臉冷峻的站出來,他陰沉着臉對身邊的一個人說道:“我說他不會那麼蠢吧?碼頭那一隊人,多半是他的煙幕彈。嘿,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當然要自己親自來做纔會放心,怎麼可能假手他人?”
身邊那人點一點頭:“姓杜的真是條泥鰍,可你也不是省油的燈。你早就算計好了這一步,纔會把碼頭那邊拜託陳其美負責吧?”
關德明微微一笑:“這是能在中央邀功的好機會,當然要留給你們。對了,關於杜月笙的資料,你們掌握了沒有?”
那人一搖頭:“哪有這麼容易?我們中統不過剛剛組建,雖說發展十分迅猛,但情報網絡距離滲透到社會各個點還差得遠。”,這個人,赫然是中統的人!
“不過大體上的也知道不少。”,那人嘴角微微一翹:“比如這個宋三喜,我們就查出根底來了。他本來是滿清神機營的一名小隊長,後來他們奉命到上海灘公幹,被杜月笙夥同陳世昌一舉擊潰。沒死的這些人,大半投靠了杜月笙。宋三喜,現在好似是杜月笙手下第一員干將。”
關德明若有所悟:“他是出身於神機營?”
那人也驚醒過來:“啊呀,我竟沒想到這一層!怪不得,怪不得要用他來護送康有爲!嘿,滿清遺兵和滿清遺老,真是好搭檔呢。”
“自作孽,不可活!”,關德明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咱們走吧,立刻給手底下的人發報。這次咱們要佈下天羅地網,杜月笙和康有爲,插翅也難逃!”
汽車在偏僻的路徑上一路馳騁,袁珊寶拍了拍駕車的宋三喜:“行啊,這麼多年沒回上海灘,這些旮旮旯旯的小路你還記得呢?”
宋三喜微微一笑:“絕對忘不了。”
“這次的對手很強大,你怕嗎?”,杜月笙眼望前面的風景,頭也不扭的問宋三喜。
宋三喜笑了:“怕什麼?當初跟着杜先生經過的那些危險事,哪一件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做的?這挺好,真的挺好,這才活得有個人樣。我現在回想起以前在神機營混吃等死的日子,自己都覺得那是在作踐自己。”
衆人一邊聊天一邊朝着目標進發。漸行漸遠,周圍的景物逐漸熟悉起來。宋三喜看到這裡的場景,不由得百感交集:“當初不就是在這裡,您殺了萬公公,然後將我們神機營近百號兄弟一舉擊潰的嗎?”
杜月笙和袁珊寶紛紛點頭,不但他們兩個,就連身後的兩個打手也感觸良多。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地方還是那個地方,人還是那些人,可他們的關係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汽車陡然停下,杜月笙和宋三喜下了車。宋三喜將手指放進口中,吹了兩長一短三聲口哨。哨聲響過,三輛汽車緩緩駛來。領頭那一輛車上跳下一人:“杜先生,久違了。”
“劉大哥!”,杜月笙緊走兩步過去打個招呼。宋三喜輕輕碰了碰身邊的袁珊寶:“劉傳青,江蘇青幫界的一位大哥。這次陪我們登臺唱戲的,就是他。”
另外兩輛車上也跳下人來,衆人紛紛對杜月笙行禮。其中一車是劉傳青手底下的人,而另一車,就是宋三喜的人。袁珊寶臉現驚訝:“我們的人居然也會在這裡?”
宋三喜點一點頭:“這次出動了不少人,要是都跟我一起去上海灘,難免太招搖。我讓他們按照計劃各自進入該去的地方,接力一樣護送康有爲。”
“沒想到劉大哥能親自前來,月笙感激不盡。”,杜月笙一再致謝,懇切之情溢於言表。
劉傳青哈哈一笑:“偏你就有這許多客氣!杜老弟你的事情,就是我劉傳青自己的事情。只有親自來做,我才放心,纔對得起杜老弟你。”
衆人客氣已過,杜月笙吩咐人將車後備箱裡面的麻袋擡出來,轉移到劉傳青那邊的一輛車上。宋三喜不解,杜月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從咱們杜宅出來的這輛車,已經沒用了,派個兄弟開回去吧。”
劉傳青那邊一個人立刻跑過來,他是宋三喜的手下。杜月笙點一點頭,宋三喜將車鑰匙遞給了他。那人剛要發動汽車,忽然“轟”的一聲爆炸在衆人耳邊響起!
響聲從劉傳青身後那輛車上傳來,劉傳青大駭,急忙趴到地上。宋三喜一把將杜月笙摁倒,然後他壓在杜月笙身上。這變起頃俄,所有的人都懵了。杜月笙臉色已經徹底陰冷下來,因爲劉傳青身後那輛車,忽然油箱爆炸,整輛車都燒了起來。
杜月笙一把推開身上的宋三喜,站了起來。宋三喜急忙提醒:“這裡危險——”
“別慌,正主兒要來了。”,杜月笙的話是對宋三喜說的,也是對在場的所有人說的。劉傳青站起身來暴跳如雷:“怎麼回事?我劉某人的車,誰敢動手腳?!”
杜月笙哼了一聲:“劉大哥,您稍安勿躁。對方絕沒想着殺您,要不然,汽車就會在您還沒下車的時候爆炸了。”
鬧出這麼一個變故,劉傳青在杜月笙面前頓時臉面無光。他重重的啐了一口:“哈,他們還知道留下我姓劉的一條命?嘿,要讓我查出是誰,我——”
杜月笙一指圍上來的手下們:“劉大哥,之所以沒在車上有人的時候爆炸,除了是對方不想殺你之外,恐怕也是他不想自殺。”
“自殺?什麼意思?”,劉傳青錯愕了一下,緊接着他醒悟過來:“你是說,兇手就在我的車上?剛纔跟我同乘一輛車來的人裡面,就有那個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