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他抽出槍來對準杜順風的腦袋,砰的一槍結束了他的生命。杜月笙立刻質問:“你這是幹什麼?爲什麼殺他?”
“康有爲在哪裡?!”,天狼幾乎是咬着牙從肺裡擠出這句話。
杜月笙哈的一笑:“康有爲?哈,你說的好笑話。我杜月笙一介商人,整日銅臭纏身,怎麼可能接觸到康有爲那種大學問家?你來跟我要他,是什麼意思?”
天狼一揮手,打手們立刻抽出槍來。所有的槍口都齊刷刷的對準了杜月笙,只要天狼一聲令下,他們就要亂槍將杜月笙打死!
宋三喜踏前一步擋在杜月笙身前,他剛走過去,跟隨而來的兩名打手又擋在了他的身前。跟着劉傳青來的那些人,杜月笙一邊的也掏出武器,紛紛指向了天狼。劉傳青這邊的人卻手忙腳亂了好一陣,拿不準該怎麼應變。
杜月笙從宋三喜身後閃出來:“朋友,我知道你是幹嘛的,你也知道我是幹嘛的。如果你沒有抓住我任何犯法的證據,就要射殺我的話。哈,杜某人是沒本事躲開。可是朋友你算一算,貴黨自孫中山以下,會有多少人爲我打抱不平?你這小小的身份能有幾條命?敢這麼做嗎?”
天狼猶豫了,杜月笙跟國民黨的一些是非恩怨,他是心知肚明的。要不是因爲這樣,他們早就想辦法悄悄綁架杜月笙了。這次行動之前,他中統上海站的站長千叮嚀萬囑咐,杜月笙身份特殊,萬不可隨意用強。只有真在他車上搜到了康有爲,將他的罪名坐實了,才能動他。
劉傳青看看杜月笙,再看看天狼:“我說杜老弟,你們這是鬧的什麼玄虛?”
杜月笙哈哈一笑:“我的劉大哥,你把心放肚子裡。這次的事情,咱們絕對無驚也無險。你損了一輛車,回頭我賠你兩輛。”
“你這是說哪裡話來?”,劉傳青瞪了他一眼:“一輛破車還需要你賠?我也不吃虧,一輛車挖出了身旁一個內鬼,值了!”,他說着就把目光飄向阿貴。阿貴心中一緊,這次之後他在江蘇算是呆不下去了。
“喝酒去,喝酒去!”,杜月笙心情大好,擁着劉傳青就走。他們的手下一看大哥都走了,也都收起了武器跟着走了。天狼陰沉着臉,滿不甘心的咬牙:“咱們也撤!”
杜月笙扭頭說了一句:“朋友,與其再偷偷摸摸的盯我的梢,倒不如趕緊想一想你的目標現在在哪裡。”
劉傳青如夢方醒,立刻火燒屁股一樣帶着人手竄走了。康有爲究竟去了哪裡?杜月笙是怎麼安置他的?天狼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
就在天狼爲這次鎩羽而歸煩躁無比的時候,就在王文登在碼頭被那些老頭們糾纏不清的時候。一輛普普通通的火車上,一個婦女和一個老男人安靜的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座位裡。他們兩個穿的乾淨而樸素,安靜的依偎在座位上,彷彿回老家探親的小職員。
女人看一眼懷錶:“已經差不多一上午的時間了,再有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能出浙江了。月笙那邊不知道怎樣了,希望沒事吧。”,這聲音,赫然正是陳君容!
她的聲音很低,低到在這轟隆作響的車廂內如同蚊蠅。他旁邊的老男人,需要仔細去聽才能聽清楚她說了什麼。老男人嘆一口氣,用同樣低的聲音迴應:“太危險了,不但月笙危險,我們也很危險。我設想過無數種逃出上海灘的辦法,卻沒想到最後是用這種辦法逃出來的。”,這聲音低沉而略有沙啞,赫然正是康有爲!
陳君容微微一笑,伸手抓起一顆瓜子剝着殼:“正所謂出奇才能制勝,不是嗎?所有人都知道,沒有月笙的幫助你不可能悄無聲息的離開上海灘。月笙有碼頭,也混江湖。誰也不會想到,他會派一個女人帶着你,光明正大的買票坐着火車走。”
“連累你了。”,康有爲的話裡有些歉意。
陳君容吃了那顆沒殼的瓜子:“談不上,這事兒最適合我做。自打重回上海灘,我就一直主內。外面的事,都是月笙帶着他那幫兄弟在做。對方會懷疑他的任何一個拋頭露面過的核心兄弟,但絕不會把精力浪費在我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女人身上。”
“你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康有爲也抓起一顆瓜瓜子。他不是要打發時間,也不是要解饞。而是因爲緊張,所以手裡必須得抓着點兒什麼:“這一路多虧了你,要不我沒勇氣登上這輛火車。”
陳君容點一點頭:“月笙應該已經把所有的敵人都吸引到了他那一邊,他爲我們創造了時間。就算現在敵人知道了月笙是個煙幕彈,但他們也毫無辦法了。他們想不到我們在這裡,更想不到我們即將離開浙江。”
康有爲嘆一口氣:“到了前面一站你就下車吧。只要出了上海灘,就沒人監視我了。我現在是自由身,沒必要再拖累着你。”
“你想得美。”,陳君容笑的頗有些意味深長:“月笙親自叮囑,要我將你一路護送到廣州,然後從廣州乘船去日本。康先生,在見到富士山下的櫻花之前,我會一直陪伴着你。”
“什麼?!”,康有爲微微拔高了聲音,那是因爲驚訝和一丁點兒氣憤:“爲什麼會這樣?你一個女人家,陪我一個孤老頭子這麼多天,絕不可以!我可不想被人說閒話。”
陳君容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壓低聲音:“美女相陪,該是何等快意的事情?嘿,你怕被人說閒話,可我和月笙更怕你扭頭就奔了北平。這次護送,是強制性的。還有,我可以告訴你。這節車廂裡面,有我們的好幾個兄弟。往後的幾站,都會有我們的人悄悄陪護在旁邊。”
康有爲驚訝的張大了嘴,他扭頭看着車廂內的乘客。卻根本分不清楚哪個是真乘客,哪個是杜月笙的手下。康有爲長嘆一聲,滿臉的懊喪和不知所措。原來在上海郊區,宋三喜和杜月笙說的出動了很多兄弟,接力一樣護送康有爲。不是指的他們那一路,而是指的這邊的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