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什麼計策?這分明就是月笙在用自己的命給我們製造生機!”,陳君容幾乎是用吼的說出了這句話。在場的可不是隻有張嘯林一個明白人,陳君容也能看出杜月笙打得什麼主意。
燕神武再也沒有絲毫遲疑,飛身趕向杜月笙身邊。杜月笙擡手就是一頓亂射,燕神武的身形被他生生阻住。就這麼略一耽擱,杜月笙早已經跑出老遠。
黃金榮點一點頭,對身邊的保鏢開口:“阿祥,阿貴,你們看這小子多有義氣。我老頭子忍不住開始喜歡這小子了。”
杜月笙剛想跑出去,冷不防前面又衝出一隊人,身上的打扮跟不遠處的嚴九齡一夥一模一樣,一看就是嚴九齡的人手。杜月笙吃了一驚,剛想調轉馬頭,沒想到四面八方的街巷裡面都衝出了無數的嚴九齡部下,將他們圍在中間。
黃金榮終於也不再鎮定,嚴九齡如此大張旗鼓真的只是爲了對付杜月笙麼?他心頭閃過一絲憂慮。他跟嚴九齡,素來不和,只不過雙方都是一方龍頭,平時能將就一下也就將就一下。可現在,若是嚴九齡一心想要殺他的話——
高洪波遠比他更緊張,他一張臉已經嚇成了土黃色:“叫,叫人——”
“叫誰?”,旁邊的人也徹底沒了主意。
高洪波一巴掌扇在那人臉上:“廢話,給我叫那德!”
“那德總兵來咱們上海是專爲抓革命黨的,他給咱們穿雲箭的時候說得明白,沒有革命黨就不許打擾他。上次他不是還揍了您一頓——”
“廢他媽什麼話!被那德揍一頓總比平白無故的死在這裡的好,一會兒他們火拼起來,誰他媽管咱們?”
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知府衙門的一個差役哆裡哆嗦的放出一支穿雲箭。那一支箭拖出一條黑煙筆直地衝向空中,然後在半空爆炸,而後砰地一聲炸開,箭頭上綁縛的火藥在爆炸之後滾出一團火球,然後才熄滅散開。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杜月笙的腦子裡忽然冒出這一句話。黃金榮哈哈大笑:“高知府,您還有兵可調?”,他這一句話剛說完,高洪波還沒來得及回答,嚴九齡早已經到了跟前。
嚴九齡沒想到黃金榮和高洪波在這裡,他略一愣神,哈哈一笑,從黃包車上下來:“黃老闆,大早上的溜腿溜到這裡麼?”,黃金榮冷冷的道:“我是法租界的探長,請叫我黃探長,不要叫我黃老闆。”
杜月笙無奈,重新挨回陳君容她們身邊:“看來只好硬拼了啊,咱們這次帶的武器,也足夠咱們拼一把的!”,陳君容點一點頭,將手中的槍一拉栓,身後的人立刻做出同樣的動作。
嚴九齡和黃金榮久在租界,當然知道這些槍械的威力。黃金榮剛纔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原委,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嚴九齡和盧天虎還有杜月笙的事情,他實在沒心思爲了那虛榮和假面子給嚴九齡當槍使。因此黃金榮往旁邊輕輕一閃:“嚴老九,杜月笙,這件事情跟黃某再無一點關係,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不關我的事。”
嚴九齡這次出來只是爲了杜月笙,也沒想過動黃金榮。他點一點頭:“就是這麼辦!”,嚴九齡轉臉看着杜月笙:“你行啊,竟然讓我嚴老九親自跑來見你!說吧,你想怎麼辦?”
杜月笙明白,自己殺了盧天虎,天亮之後用不了一上午就會傳遍上海灘。到時候,嚴九齡爲求私利,勾結盧天虎戕害同門的消息就會跟着這件事傳遍上海灘。就算自己拍胸脯保證不泄露也沒用,因爲他根本不會相信。而且,自己憑什麼要給他做這種保證?
杜月笙看着嚴九齡那張臉,忽然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我把這個嚴九齡殺了,會怎樣?他這念頭只在腦中一轉,接着立刻否定。現在對方的人數遠超自己,跟他死拼,會把兄弟們的命都搭上。
張嘯林和林懷部對望一眼,兩人緩緩往旁邊一躲,來個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也不發。燕神武和袁珊寶鄙視的看了兩人一眼,緊緊跟在了杜月笙身邊。杜月笙緩緩策馬回到自己人身邊,雙眼盯着嚴九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