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說?”,杜月笙有些驚訝。燕神武肯這麼平靜的回到他身邊,那就說明神武已經想明白了自己沒有對不起他。難道他還在疑心瑰兒?可瑰兒雖說對自己有過那種意思,但最後不也是沒怎樣嗎?
杜月笙想給他解釋解釋,可他還沒開口,燕神武下一句話就讓他徹底震驚了:“我去過浙江,殺了盧永祥!”
“什麼?盧永祥是你殺的?!”,杜月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武,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他雖這麼問,可他知道,神武沒有開玩笑。其實自己應該想到的,有那種本事,又會在那個時機殺盧永祥的,唯有燕神武一人而已。只是燕神武這麼多年來蹤影不見,他纔沒有往他身上想。
“他敢往絕路上逼你,本身就該死!”,燕神武咬着牙:“那個雨夜,你從丘八們手裡奪回孟小冬的時候,我就跟在你後面。不單是我,連瓦尼他們三個也被我叫上了。你以爲那些丘八真的沒有防備?他們在暗處有一輛車,上面有兩個神槍手,專等着偷襲你。要不是我們幾個,月笙,你那時候生死可就難說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接着開口:“後來,你去襲殺盧筱嘉,我又跟着去了。我本想製造一場混亂,然後趁機把你帶走。可你說起了瑰兒,又讓我猶豫了。你說瑰兒有可能在盧永祥那裡,所以我就想跟隨着你去見一見盧永祥。”
“可是我最終沒去浙江。”,杜月笙緩緩的開口。
燕神武點一點頭:“雖然你沒去浙江,但是我卻去了。在大帥府,我得知了一個讓我震驚的消息!”
“什麼消息?”
燕神武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然後他下定決心說出來:“咱們兄弟之間,也沒什麼不好說的。我在那裡得知,瑰兒做了盧永祥的小妾!”
“這不可能!”,杜月笙更加震驚了:“怎麼會這樣?”,同時他心下暗暗擔憂,這說不定是真的。瑰兒的平生志願,就是嫁給一個有真本事的男人,而不是燕神武這樣的武夫。自己沒要她,所以她離家出走。而盧永祥,不管從哪方面來說,現在看來,是比自己還要優秀的男人。當然,這優秀僅僅是說他的勢力比自己要大。可瑰兒嚮往的,不正是這個嗎?
等等,不對!杜月笙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瑰兒是有這種志向不錯,可是,從以前的經歷來看。在感情方面,她很能堅持自己的意見。瑰兒不是一個隨便的人!盧永祥勢力雖大,可他已經是一個老頭子了,瑰兒會委身下嫁?當初她跟着自己,也見過不少歲數挺大,但是頗有成就的人,怎不見她對他們動心?瑰兒要的是潛力股,而不是績優股!她想找一個潛力大,日後能有大出息的男人,絕不是要找這麼一個糟老頭子。
燕神武憤憤的道:“那是盧永祥親口所說,我親耳聽到,哪裡還能錯?”
“親口所說?他告訴你的?這種人的話也能相信?”,杜月笙反問:“他憑什麼認真回答你?說不定他就是在耍你!”
“不是這樣的!”,燕神武定了定神,把那天自己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說完之後,他看着杜月笙:“就是這樣子,難道還不能讓我信服嗎?”
杜月笙笑了,他笑的很燦爛:“神武,你這是關心則亂啊!”
“什麼意思?”,燕神武是真搞不明白杜月笙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杜月笙冷靜的給他分析:“第一,這件事的證據就是盧永祥打的那個電話。你有見過跟自己的小妾說句話還需要打電話的嗎?晚上多少話說不了,非得大白天的一個電話呼到大帥府去?第二,從電話裡你也可以聽出,瑰兒之所以給他打電話,全是爲了我。實話告訴你吧,早在這以前,瑰兒就曾經秘密給我送過一張紙條,給我示警。你聽盧永祥的口氣,前倨後恭。乖乖,前倨後恭啊!那是什麼時候?那是他親兒子生死未卜的時候啊!他兒子一身傷全是拜我所賜。那時候瑰兒跟他打聽我,關心我,他還最後恭了起來,這不是很有問題嗎?”
聽了杜月笙這番分析,燕神武的眼神又火熱起來:“沒錯,你說的沒錯!月笙,我真笨,我怎麼就想不到這一層呢!依你說,事情該是什麼樣的?”
“依我看,頂多就是這個盧永祥對瑰兒有意。瑰兒甩不脫他,只好虛以委蛇。嘿,你不瞭解男女那檔子事。就算盧永祥真看上了瑰兒。可我敢保證,要是真的瑰兒跟他上過牀的話。當時的情況下,盧永祥肯定會劈頭蓋臉的訓斥她一番!盧永祥爲什麼沒那麼做?一定是瑰兒沒跟他上牀,還吊着他的胃口!你懂不懂?但凡上了牀,女人在男人那兒就不那麼值錢了。當然,也有像你這樣例外的男人。”,杜月笙一口氣說完,然後又加上一句:“嗯,是的,毫無疑問,我也是跟你一個類型的。不管上沒上過牀,一樣疼自己的女人。”
燕神武渾身都激動起來:“月笙,你說的是真的?”
“我那是猜的。”,杜月笙潑他一頭冷水:“話說,你沒問她嗎?憑你的本事,有了這麼明顯的線索,在浙江把瑰兒找出來見個面應該毫無問題吧?只要抓盧永祥的一個親兵問一下就行——”
“我沒——”,燕神武滿臉的愧疚:“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整個人的腦子都亂了。要不是心情激盪,也不會做出在衆軍拱衛之中殺死盧永祥的瘋狂舉動。殺了盧永祥,我僥倖逃脫之後,萬念俱灰,一刻不停的離開了浙江。”
“自己躲到角落裡,慢慢舔舐自己受傷的脆弱心靈?”,杜月笙打趣了一句。然後他滿臉無奈的道:“你也算是個活寶,居然連面都不見,就做出了判斷。俗話說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你怎麼這麼糊塗?”
“我得再去浙江,找回瑰兒!”,燕神武激動起來:“這次我學乖了,無論如何,也要親自問一問她。”
杜月笙點了點頭:“我支持你,你必須得去一趟。哈,你這麼癡情的,還真少見呢。”,說着他思索了一下下定決心:“我得跟你一起去,你們兩個事情太多,萬一她犟脾氣上來了,不跟你好好說,難保你們又會鬧矛盾。這樣吧,明天咱們一起去趟浙江,你看如何?”
燕神武點一點頭:“這樣最好,明天我沒什麼任務。”
杜月笙決定跟着燕神武一起去見瑰兒,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誠然,瑰兒以前對他有意,再見面的話說不定會尷尬,尤其是當着燕神武的面。可是,就算自己不去,難道以後還能避免見面嗎?不能!所以自己去不去的,在瑰兒這裡不算什麼。可燕神武需要自己的幫助,他是個感情白癡。要是自己不幫着照應一下,萬一再出什麼漏子,那可悔之晚矣了。難不成兩人再消失幾年?可不能這樣了!
“對了,這些年你都去什麼地方了?”,杜月笙好奇地問。
燕神武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所有複雜的國家都去過。出任務的頻率,我是黑手黨裡面最高的。而完成率,也是最高的。哈,這幾年真正是見識了不少異域風情呢。”
杜月笙點一點頭:“那你應該去過日本吧?沒去看看你師父?”
“偷偷的看過。”,燕神武又黯然下來:“他生活的很好,很平靜。我是去年見的他,見他的時候,他已經在日本開了一家小小的中國武術館,還娶了個日本老婆。算起來,孩子今年應該將近兩歲了,他很幸福。”
杜月笙點一點頭:“那就好,那就好。”,接着他又疑惑起來:“你說偷偷地看過?爲什麼偷偷地?”
燕神武黯然:“第一,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近況。他身在日本,肯定是知道黑手黨是個什麼貨色的。他若是知道我入了那個組織,免不了會擔心,會失望。第二,當初他走的時候,要我好好跟着你。說的直接一點,就是把我和瑰兒一起託付給了你。可現在呢?咱們三個人分崩離析,各在天涯一角。他知道了這些,我沒法交代。”
杜月笙嘆一口氣:“說的不錯,其實不光是你,就算是康有爲給他寫信,也從不敢提咱們三個鬧散夥的事情。你師父這一生太不容易了,就讓他有個安靜地晚年吧。”,說到這裡,杜月笙嘿嘿一笑:“等咱們接回了瑰兒,三人再聚首,然後你脫離黑手黨,那時候我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聯繫他。啊哈,你和瑰兒的婚禮,還得他和康有爲主持呢。”
燕神武心頭火熱起來,他的家長,就是燕天河,還有康有爲。要是能有他們兩個給自己主持婚禮,新娘子又是瑰兒的話,那真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了。想到這裡,他感覺自己幸福的快要爆開了。
杜月笙看着他一臉幸福的傻笑,不由得打趣他:“先別美,事情還多着呢。瑰兒這邊,我估計不離十。難就難在你退出黑手黨這件事情上。”
“是啊,不好退出的。”,燕神武瞬間冷靜下來:“像我這樣的頂級殺手,核心成員,掌握了他們太多的秘密,而且對他們來說作用也太大了。他們,是不會讓我退出的。剛纔瓦尼的話,絕不是故意難爲咱們,他說的是實情。”
“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一切交給我來處理,不着急,總會有辦法的。”,杜月笙拍拍他的肩膀:“現在,打發走你的那兩個夥伴和王亞樵,然後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