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掛上電話,長出一口氣:“總算是擺平了。”,陳君容激動的道:“月笙,真有你的,這樣也行!”,杜月笙哈哈一笑:“這是我這輩子想到的最聰明的一個主意。”,接着他深吸一口氣:“這只是初步擬定,還早着呢。後續的事情,多得很。”
這種生意,就算是國家也會鄭重以待,更不用說一個組織了。黑手黨那邊,瓦尼掛上電話之後一刻也不敢停歇,立即將這個消息彙報了上去。果然,黑手黨高層對這件事情非常重視。一番討論之後,他們決定儘快跟杜月笙完成這筆交易。他們心中,唯一的掛念就是賺錢,至於杜月笙所考慮的國家民族什麼的,根本不在他們考慮範圍之內。
於是,第二天他們就派出了專人去中國。這次他們去了整整一個小隊,帶隊的,正是組織內一位教父。護衛在他身邊的,當然是瓦尼他們三個。他們不傻,知道中國人愛講交情。瓦尼他們三個,跟杜月笙老早就認識,當然要陪同前去。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將這批貨盡數收入囊中。至於收購之後,他們內部幾大家族如何瓜分,那大可以日後慢慢研究決定。爲表誠意,他們沒有要求在公海交易,而是直接去了上海灘。
有這麼大的利潤空間,這筆生意當然很痛快的就簽了約。三天之後,黑手黨一行人轉回本部。在走的時候,他們給杜月笙留下了一批精良的武器。教父說,這與生意無關,是專門送給燕神武的。燕神武這幾年給他們出了大力,他們送一點小禮物給他,是應該的。
協約是簽了,整批貨的運送,卻耗費了足足兩月的功夫。這些鴉片太多,他們又不能走正規渠道,只能冒險在公海交易。按照協議,他們給了杜月笙六折或者四折不等的價錢。並且他們主動要求杜月笙派人監視鴉片的銷路,可以說依足了規矩。杜月笙只好再指派專門人手前去。他們得到這批鴉片之後,是一年賣出還是三年賣出,這就不在杜月笙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上海灘,包括國民政府在內。很多人都盯着杜月笙和他的這批鴉片。可是他們發現,杜月笙似乎一斤鴉片也沒往外賣。沒賣,可杜月笙就那麼安然的吞下了這批貨。這似乎沒給杜月笙帶來什麼經濟上的沉重壓力,他們付給了國民政府很多錢,可是三鑫公司照常運轉,一點也看不出資金鍊斷裂的架勢。衆人不免暗自佩服:這個杜月笙,究竟有多少錢?這麼大的手筆,全國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張嘯林依舊囂張,他穩穩的做着自己的上海灘大亨,隱隱有跟杜月笙平起平坐之勢。可他這次糊塗了,他以爲自己現在的勢力不遜於杜月笙。他想錯了!杜月笙多年積澱,打拼出來的覆蓋全國的商業帝國,豈是他這種靠着外國政府支持發展起來的勢力可以相比的?
如果把杜月笙比喻成一個貴族的話,那張嘯林就只能算是一個爆發戶。他覺得自己可以了,實際上是杜月笙不想跟他一般見識。最後,自覺成勢的張嘯林終於按捺不住,開始跟杜月笙搶奪青幫的領導權。
這還不算,日本人對他盡心扶持,到了這時候終於開始往回收本。大份額的插足中國經濟,發展壟斷行業,本就是他們的夢想。現在有了張嘯林這個前鋒,他們怎能不利用?一些重要的商業機密,被張嘯林遞到日本人耳中。並且,他開始爲日本人打江山。連爭帶搶加上砸,開始爲日本人在上海灘開闢一條大商路。不但如此,他也開始爲他們打探一些政府情報。雖說他搞不清日本人爲什麼這麼熱衷於打探政府的事情,可既然人家提出來了,他怎能不遵從?
杜月笙三番兩次對他警告,可是效果微乎其微。上海灘是杜月笙的天下,這裡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張嘯林的所作所爲,他怎能不知道?隨着張嘯林越來越過分,並且開始將手伸向政府機密情報,終於觸怒了杜月笙。他決定,狠狠地打壓一下張嘯林,再不允許他胡作非爲。
杜月笙決定出手!一個星期之內,他連接三次或明或暗的打壓了張嘯林。最厲害的一次,張嘯林的三個公司在杜月笙的排擠之下,一夜之間倒閉。張嘯林這才猛然醒悟,自己根本不是杜月笙的對手。雖說世面流言,都說上海灘三大亨,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黃金榮現在半歸隱,上海灘唯一的大亨,就是杜月笙和張嘯林。可是,這真的僅僅只是流言而已。不論從哪方面來說,張嘯林,比起杜月笙來差得遠了。
不但張嘯林被杜月笙打壓,日本領事館的日子也不好過。日本這些年苦心經營,在中國發展的各路暗處勢力,在這一週之內就被杜月笙薅草似的薅去了一大半。他們遭受如此重創,當然被日本高層嚴令斥責。
在一次約見的時候,杜月笙指着佐藤和張嘯林的鼻子撂下狠話:“我不管是你日本領事館也好,還是張嘯林也好。你們想在中國發財,那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做生意。要是搞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膽敢禍害我們,我決不饒恕!不但你們,整個租界都是。嘿,要是哪一方敢在中國胡來,我杜月笙兩個小時之內就要踏平租界,你們信不信?”
佐藤當然不信,就連國民政府都對他們客客氣氣的,杜月笙憑什麼敢說這種瘋話?可是現在,他們處於劣勢,所以也不好辯駁。佐藤只是微微一笑,表示知道。然後,雙方分手。
自此之後,租界這邊着實安頓了不少。這邊的變化,都被軍統彙報給了戴笠,戴笠又轉達給蔣介石。蔣介石是喜憂摻半,心情複雜。一方面,這些外國領事館本來就是最讓他頭疼的事情。尤其是日本,跟他還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其實不光是他,自孫中山往下,整個國民黨起家,都依賴過日本。因此,他不好管他們。這下好了,杜月笙幫他鎮住了租界,他了卻了一塊心病,怎能不高興?
另一方面,他又有些羨慕嫉妒恨。憑什麼?憑什麼杜月笙能有這麼大的能量?這種影響力,若是完全臣服於自己該有多好?可惜,這是不現實的。自從他宣佈青幫爲合法組織以來,杜月笙已經開始了明目張膽的擴張。現在,全國的青幫都遵從杜月笙的號令。自清初天地會開始,中國開始出現幫會。這幾百年來,能達到如此高度的,唯有杜月笙一人而已。
不過他還算是個輕重分明的人,杜月笙對他來說,利絕對大於弊。所以,他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憑杜月笙呼風喚雨,隨便去折騰。
蠢蠢欲動的日本人偃旗息鼓,張嘯林也安靜了下來。他們一反常態,開始異常低調。張嘯林既然安靜,杜月笙就仍然當他是兄弟。不論是在幫會內部,還是在生意場上,都竭盡全力的幫他。這段時間,不光是日本領事館,整個租界都安靜無比。這種安靜,有些不尋常。杜月笙的人,開始向租界滲透。他們滲透的很成功,因爲黃金榮早已經給他們打下了底子。可是他們嚴密監視之下,仍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這天早上,許久未曾露面的林懷部找到了燕神武。燕神武自然是高興異常。兩人互訴別來之情,果然不出杜月笙所料。林懷部是因爲不齒張嘯林最近的作爲,才選擇暫時脫離他。現在,張嘯林改了,他也就願意再出山幫助他。
“要不是杜先生,嘯林還不知要糊塗到什麼時候。”,林懷部感嘆一聲:“幫我謝謝杜先生。”,燕神武連忙擺手:“林兄,你說哪裡話來?這不都是應該的嘛。”
“我這次來,是受張嘯林委託,秘密約見杜先生。”,林懷部壓低聲音,一臉神秘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嘯林最近根本不敢脫離日本人的視線,怕引起他們的懷疑。可是,他最終決定冒險見一見杜先生。今晚,三元茶館後面的一條小巷子裡,希望杜先生準時赴約。時間嘛,就定在夜裡兩點。”
“好,我跟月笙說。”,燕神武答應下來。送走林懷部,燕神武把這個事情告訴了杜月笙,杜月笙有些驚訝:“他找我幹什麼?雖說這段時間我對他多有幫助。可我也看得出來,他在故意躲避我。他的心結呀,還沒解開。”
“那去還是不去?”,燕神武問他。其實他也明白杜月笙的疑慮。杜月笙兄弟不少,可唯獨這個張嘯林最麻煩。
“去!”,杜月笙點一點頭:“不管怎麼說,嘯林約我,我還是得去!”,說完之後他看着燕神武:“這次,照例是你陪我走一趟。”,燕神武點一點頭,答應下來。
因爲有林懷部的囑咐在前,因此兩人走得很秘密。有燕神武這個高手在,杜月笙絕不用擔心他們會被有心人跟蹤。等到了那條小巷,杜月笙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角落裡立刻閃出兩個人來,那是張嘯林,以及保護他的林懷部。張嘯林看着杜月笙:“月笙,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杜月笙微微一笑:“兄弟相召,我怎能不來?”
“我也看出來了,你仍拿我當兄弟。”,張嘯林沉默一下之後,緩緩說出這句話。接着他深吸一口氣:“我沒多少時間,因此只能長話短說。月笙,你這下危險了,你的大麻煩來了!”
“什麼麻煩?”,杜月笙從張嘯林的口氣裡面聽出了無比的凝重。自己的實力,張嘯林不是不知道。可他還這麼凝重,說明這個麻煩絕對是個大麻煩。
“租界各國已經達成共識,他們要對你出手了!”,張嘯林看着杜月笙,輕輕說出這句話來。